《那个看起来随时会反水的秘书其实是忠犬》左眼右耳

5、（四）上

　　就算听见敲门声，赵潭的眼睛也没有从文档上挪开半秒。他盯着电脑屏幕，对敲门的人随口回了句：“进来！”
　　俞思言提着外卖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他不得不主动出声，引起赵潭的注意：“赵总，该吃中饭了。”
　　赵潭略带吃惊地望向他，就像是才想起来，俞思言已经是他的生活助理了。他眯了眯眼睛，回道：“放那吧，我等会就吃。”
　　俞思言走近几步，把精致的食盒搁在待客用的沙发茶几上。不过一转身的时间，赵潭就又回去处理工作了——短时间内，这人恐怕是没有吃饭的打算。
　　俞思言的表情倒没怎么变化，只是一如既往，将唇抿紧了些。比起表情，他右手拇指不自觉地来回摩擦食指指侧的细微动作反而更能体现他的情绪。
　　“赵潭……”俞思言这声“赵潭”喊得极低，近乎耳语，专注于工作的当事人压根没有听见。他也没有再喊第二次，因为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做起了小动作，他选择克制自己。
　　俞思言安静地在茶几边站了会儿，看着工作中的赵潭，等了会才转身离开。
　　回到他自己的位子上。

　　“俞秘书，你吃过午饭了吗？”
　　那个整天跟着赵潭的小学妹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俞思言只是抬头看着她，疏离地笑了笑，就让她不自觉地挪开了视线。
　　“还没有，”俞思言礼貌地回答：“不过我已经定了餐。”
　　“你按照我的……我给你的笔记帮赵总定过午饭了吗？”
　　“当然。”
　　“你们没有一起吃吗？”她看起来有点吃惊，但俞思言觉得自己才是该吃惊的那个人。
　　“……没有？”
　　“啊，我忘了，”娄依依拍了拍手说：“抱歉。”
　　这个看起来带点孩子气的动作出卖了她，让她与她自己极力装扮的知性熟女形像相去甚远，看着更“小学妹”了些。
　　娄依依没察觉到俞思言充满兴味的眼神，直接了当地解释说：“不能只把饭给赵总……你要看着他吃下去，不然他肯定会忘掉吃饭这回事。”
　　听见这话，俞思言的表情变了变。原本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脸上留下一片意义不明的漠然。这是他一贯看向赵潭时才有的表情。
　　娄依依忍不住有点紧张，刚要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半路。
　　她会这样，可能是因为惯性，也可能是因为俞思言这幅表情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怕……
　　过于冷峻，看起来有点阴险……腹黑？

　　娄秘书不得不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试问这天下又有哪个坏人会真把阴险摆在脸上呢？哦，他对别人确实不会……只对师兄……
　　娄依依一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继续叮嘱。
　　“你要是觉得干看着他太尴尬，可以和他一起吃，”说着她指了指俞思言办公桌上的另一份食盒，勉强笑着说：“这样更好。为了顾及员工，赵总吃饭就不好意思敷衍了事了。”
　　俞思言看着娄依依，在把她看出一身冷汗前，松了口。
　　“我知道了，”俞思言说。完了，他还不忘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补充了句：“赵总真是体恤下属的好老板。”
　　这句话把娄依依听得莫名其妙。
　　其实，俞思言不过是在心里感慨，娄依依这招之所以管用，主要是因为赵潭在乎她。
　　赵总经理从小到大，真正的朋友并不多。其中，最有存在感的是损友韩浩，而最受他保护的，则眼前的小师妹娄依依。
　　俞思言拎上自己的餐盒，径自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他不知道的是，娄依依其实也在心里吐槽。她出的这损招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在她那里是没成功过的。

　　这次赵潭索性连门都不应了。娄依依看了看情况，向俞思言比了个回见的口型，直接撤离了现场。俞秘书等了等，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他干脆直接推开门，把自己给请进去了。
　　“赵总。”
　　“啊？”
　　俞思言把自己的食盒同样摆在了茶几上，他一边有条不紊地拆开包装、摆放餐具，一边用陈述事实的肯定语气对赵潭说：“娄秘书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陪您吃饭。”
　　轻描淡写地就把娄依依给卖了。
　　赵潭听了这话，终于不再看电脑里的文件，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说：“娄依依？你不用理她。”
　　“娄秘书是我现在的直属上司，”俞思言坐上沙发，打开了自己的餐盒：“您说的方法不太成立。”
　　赵潭皱眉，隔着半个办公室，看俞思言老神在在地在他的办公室里，吃起了午餐。真是连个像样的借口也懒得想……赵潭忍不住腹诽对方，但他也知道，不吃完这顿午饭，俞思言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就像俞思言了解他的脾气，他心里也清楚对方的。俞思言看起来不温不火，性子很软很会变通的样子，有时其实倔得不行。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改变。甚至可以说，某些时候，俞思言简直认死理。
　　赵潭起身走到俞思言身边，叹了口气问：“什么菜？”

　　两个人面对面地安静吃饭，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比早餐时要好得多。
　　赵潭先吃完。他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给俞思言也倒了一杯来。这时候，俞思言已经开始起身收拾茶几上的垃圾了。
　　“有人会收拾的，”赵潭把水杯递给俞思言，自己坐回办公桌前，还不忘转头跟他说：“喝点水。”
　　俞思言接过水杯，站在原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那我先出去了，赵总。”
　　“对了，”赵潭抬头望向高楼外，确认了一下后才对俞思言说：“看样子要下雨，你晚上开我的车回家……顺便帮我喊下老丁，晚上让他送我去云榭。”

　　===

　　客厅里的古董座钟再次敲响，盖过了屋外传来的唰唰雨声。
　　俞思言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看书。这时候瞄了眼手机，他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整了。捏着鼻梁，他随手阖上书本，起身准备回卧室睡觉。
　　佟姨年纪大了，为了让她早点回房休息，俞思言答应帮她看着保温的汤羹，等赵潭回家。想来，大约没必要了。俞思言忍不住又捏了捏鼻梁。
　　还没走上楼梯，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
　　“您好，请问是俞秘书吗？我是丁鹏，”电话那头传来赵潭司机老丁的声音：“赵总让我给您打电话。”
　　“怎么了？”俞思言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急切，不得不咳了一声，遮掩过去。
　　老丁虽然察觉到了，但没太在意，他安慰俞思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这边出了点小事故，要麻烦您开车送一套干净的衣服给赵总，他在云榭这边等您……”
　　丁鹏报了个房间号，正是俞思言之前给他定的那个房间。
　　俞思言挂了电话，顿感一整无语。赵潭完全可以让老丁给他买套新的，何必在这个时候让他送过去？不嫌尴尬吗？
　　叹了口气，俞秘书颇有些无奈地走向赵总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