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起来随时会反水的秘书其实是忠犬》左眼右耳

4、（三）下

　　赵潭把车开出车库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走在前面步道上的俞思言——对方先他一步出门。因为赵潭不止拿了俞思言的身份证件，还扣了这人的驾照……
　　赵潭把车停在他必须经过的路口处。等车窗完全降下来的时候，俞思言刚好走到车边。
　　“赵总，”俞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半弯下腰询问地看着赵潭：“有什么事吗？”
　　赵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在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只能扭头瞪视车前窗，在心里从一默数到十后，才转回来吐出一句：“上车。”
　　俞秘书反应了一会，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半响才回他：“好。”
　　俞思言这几天一直坐出租车上班。不仅如此，出租车还不能开进来。他不得不步行到约车的地方，又难受又浪费时间。
　　话说得痛快，俞思言却半天没有动静，他又摆出了那副只在面对赵潭时才特有的阴郁表情——眉头微蹙，眸色深沉，唇抿成一条直线。
　　赵潭不满抗议：“这是我的车！”
　　“嗯，”俞思言答得理所当然，潜台词就是那又怎么样。俞思言有个不算秘密的怪癖，他不太喜欢坐别人开的车。形势所迫的话，他倒也能忍受一时，但凡可以选择，他绝对会自己开车。
　　赵潭气结，不情不愿地开门下车，弄出了不算小的动静。他自己常常意识不到，每次和俞思言在一起时，他的行为多少有点幼稚。
　　生气归生气，他却没再像过去那样坐到车后座去。赵总屈尊绕过俞秘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等俞思言系好安全带又发动汽车后，赵潭拿出了准备好的对方的驾照，夹在两指间状似不经意地递了过去。
　　俞思言悄无声息地瞥了他一眼，收回了驾照。
　　“去公司吧，”赵潭用发号施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完就拿出手机看起了工作邮件。
　　以俞思言对他的了解，自然能识别他语气中小心掩盖的情绪。俞秘书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看着前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不住，轻轻扬起了嘴角。那细微的笑容一闪即逝，专注手机的赵总根本来不及发现。

　　刘骞刷卡进了公司，和前台碰上的同期同事一起，边聊天边等电梯。时间还早，等电梯的人还没多起来，所以他不慌不忙，整个人还挺放松挺高兴的，这不明天就周末了嘛。
　　这放松大概也就持续到不知道哪个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按了总经理专用电梯为止吧。
　　这本来也没啥，按就按了呗。等空电梯上来，他们拦着点不让实习生冒冒失失跑进去就行。奈何今天上来的它不是个空电梯，里面装人了，还一装就是俩人。
　　赵总经理和俞秘书。一起。
　　实习生懵在当场，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这个点等电梯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大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十好几双八卦的大眼睛，就这么扑闪扑闪地，看着谣传中水火不容的两个人。
　　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一个看着手机，一个侧身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就这么在好事群众的集体注视下，缓缓合上了。
　　电梯门完全闭合后的一两秒，大厅内还是没有任何人发出的声音。直到显示电梯升上二楼，窃窃私语的嘈杂声才嗡一下爆发出来。
　　“我去，那是俞特助吧！”
　　“谁？刚刚那不是赵总吗？不是说赵总去美国出差了？”
　　“早不是特助了，我听说……”
　　“听说是老董事长的私……”
　　“啧啧，燕王啊？”
　　“啥？”
　　“对呀对呀，我听楼上的人说啊斗了好几年……”
　　“那他们怎么还一起……上班？”
　　“嘘！小声点！谁知道啊，我们原来都以为俞特助不在公司了……”
　　“你们不知道吗？我听说秉铭娱乐那边之前办了个聚会，有人来闹事……”
　　“别说了别说了，你少说两句。”
　　“哎，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刘骞眨了眨眼睛，觉得他听到的东西信息量有点大。他同期也凑了过来，悄咪咪地问他：“哎哎，你在人事，那边消息灵通啊，你听说过这个前董助吗？”
　　刘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俞秘书现在在总经理秘书室供职，至于对方的特殊身份……他也是刚刚才从旁边人的窃窃私语里得知的。
　　“我听部门里的妹子说，赵总原来和这个俞董助特别不对盘，”同期八卦男立刻献宝一样奉上自己手头的信息：“说这个董助在老董事长面前一副谦逊的样子，全是装的，背地里给赵总找了许多麻烦，脸色特别难看，剑指……”说着他比了个向上的手势。
　　刘骞没敢搭话，愣神间他想起那天和话题当事人的短暂接触，总觉得俞秘书并不是谣言中说的那样……不过他才来，又知道什么，这些高层的事果然很复杂啊。

　　就在人事部小职员内心感慨的时候，电梯里的两个被各种讨论的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但这不是说赵总就没有自己的烦恼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盯着手机多看哪怕一秒。该看的行业新闻已经看过了，该处理的邮件也早在来的路上就处理完了，剩下的那些赵潭还需要找几个老总来讨论一下，开个会……所以从刚刚开始，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假装看手机。
　　赵潭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看向俞思言道：“我刚从美国回来，你给我说说我这两天还有什么工作外的事。”
　　这是让俞思言给他口头报下行程。
　　俞思言自打当上了他的生活秘书，就没见到过他本人，只能每天晚上把第二天的私人事项和行程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他——因为他人在国外，实际上也没什么事——直到今天早上。
　　“您之前定的那几件新西装已经做好了，”俞思言不用翻看任何记录，信手拈来地说：“已经挂在了老宅的衣橱里，有什么不满意可以重做。下周三上午约了裘医生体检……”
　　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说起来比较尴尬，俞思言给留在了最后。
　　赵潭的感情生活算不上精彩，但不至于一片空白。俞思言耳闻过，汪和宏的事情前，赵潭好像在追秉铭旗下的一个小鲜肉。
　　娄依依给他的日程计划似乎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行程安排中，赵潭从美国回来后的今天，他和怀光有个晚餐约会。
　　“您今晚和怀先生有个约会，”俞思言平淡地说：“昨天我和对方经纪人通了个电话，您看要不就定在云榭？”
　　“怀先生？”赵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怀光先生，”俞思言提醒道。名字都没记住，不知道是赵总太过无情，还是他猜错了两个人的关系。
　　“哦，你说他啊，”赵潭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说起来，这事还牵扯到他小叔赵言铭……赵潭有点头疼地说：“那就定云榭吧。”
　　“需要帮您定些礼物之类的东西吗？”
　　“不用。”
　　“房间呢？”
　　“房间？”赵潭古怪地看向俞思言，俞思言也一脸认真地回望他。赵潭刚想开口说话，电梯的门应声而开，娄依依正等在外面，手里还拿着几份合同。
　　赵潭瞪了他一眼，丢下句“回头再说”，就和娄依依进了办公室。
　　俞思言被瞪得莫名其妙，最后只能归结，是两人之前关系紧张，现在碍于工作说起这类话题，太过尴尬所致。俞秘书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这种话题一定要问得更婉转一些。

　　娄依依顺手关总经理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偷偷瞄了眼门外的俞秘书。
　　“师兄，”娄依依实在忍不住，插了句工作外的话：“俞秘书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
　　赵潭翻看手中的合同，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她。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娄依依不解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这要是我想走，要么直接去警察局报警，要么去户籍那边补□□件好了，怎么可能因为证件被你扣，还有辞职手续这样的小事就留下来啊？难道他心甘情愿留在你这当个生活秘书吗……”
　　她这句话说的是赵潭自己也早就想通的环节，但就这么被人掀出他干的那些蠢事还是很下面子。早知道他就不该让娄依依替他经手这些事！赵潭就不明白了，他这两个总经理秘书真是一个比一个牛气，把老板的面子当什么了？
　　赵总经理笑了，那笑容真可谓光风霁月，看得娄依依不寒而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可惜想挽回也已经迟了。
　　“娄秘书，”赵潭笑着说，温声细语的：“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是加班没加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