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八夜 锁凤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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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夜 锁凤钉下
「甚么？」我看着司徒迷茫又有点奇怪的眼神，他好像是真的不懂表哥在说甚么。「甚么风水和真命？」
表哥像长了后眼，还是他也听得出司徒的说话有几分真迷茫，他似乎也挺耐心地解释：「如果一个人，命中注定是要走那一步，你用风水如何阻止，也只能拖延，决不能避免。」
「你是说......」司徒看了一眼凤凰山，他好像也有点明白了，赶忙解释道：「不，我只是听说而已，维基也有写过一句，叫你一起爬山，也是想看你有甚么意见，你会看风水的，不是吗？」
「没关系，只是我要做一个保险，我不想有人在风水阵里稍有伤害。」表哥淡淡的说。
我觉得这句说话相当有嫌疑，刚才表哥作法的就只有我一人，莫非是因为我最弱鸡吗？？？
可以，我就是......刚才的山路就是要表哥背了好半刻......= =。
借以阿弥陀佛的光，我下楼梯时健步如飞，表哥也没再要扶我。
对面那儿是宝莲寺，表哥视而无物地走过，可我想看呀，我有记忆的宝莲寺还是很小却很兴旺的一座寺，那么多年了，我也好应该进去看看。
可是这就走了，不带一片云彩。
那儿有一条小路可以走过去的，中间还经过一个茶店，却已经荒废，我记得几年前这儿还有开业，还有冠绝山顶的豆腐花，当然还有好吃的餐蛋面，没想到几年过去这儿已经荒废，连那些稻草人都被人丢了去了。
这路平坦得可以开车，毕竟也是大佛其中一个景点，那么多人走不铺平一点，又是浪费白车资源。
走了不够五分钟，已经到了心经简林的入口，我也觉得自己太亏了，没想到自己已经气喘，还要喘得挺多的那种。
心经简林应该是为了吸引游客，所以它的入口也是建在凤凰山三段的入口处，还有一块郊野公园的牌匾写着「凤凰观日」。
没有甚么不对劲，这样很渔护署的感觉。
「要抱吗？」表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概我一点头便会被抱起来的感觉。
我赶忙摇了摇头，这儿没有二百多个人，人少才更碍眼好不好。
心经简林，有甚么可以上旅发局的网页了解了解，而作为香港人，心经简林是甚么东西也不太熟悉，事实上除了他是饶教授的墨宝，写的是般若经之外，有甚么信息就要去网上找。
这个情况就像问起香港人有没有吃过Ｘ记的牛腩一样，很多人都没吃过一次，最多也就吃过一次罢了，香港好吃的牛腩多的是，也不用花几十块车钱特意出去吃。
心经简林也是一样，可能听过，但要说得入深入一点就不行了。
于是这些经文就落在东南方的山上，供游客欣赏。
可我看着就不太舒服了，可能今天的天气太湿了，弄我我很累，还有点想睡觉，不过为什么我表哥却没有这样的问题呢？
我还莫名地有一种抗拒感觉，不太想进去心经简林，还是抓住表哥的手慢慢地走了进去。
一阵湿风吹过，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口气太湿了，觉得好像不够气，我的气又好像短促起来，差点半跪在地上，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有点问题。
按理说，就算我如何累，也不可能会突然想跪下来，于是表哥就把我背起来走去，我的脚就不怎么累，可是整个人也开始酸软，像是回到表哥未为我「施法」之前。
我倚着表哥的的肩半阖上眼睛，表哥慢慢地走了上去，那儿还是有很多游客，却可能因为这道路是「心经」，而且处地空旷，所以游客的说话声音都不大，越往上多走几步，就更加是甚么声音都听不见。
隐约之中我听到不知道是乌鸦还是大隼的叫声，就是乌鸦也可能是对的，凤凰山本来就有别名叫鸦雀口山，除了那个形状似乌鸦口之外，也可能是因为这儿的乌鸦也多。
只是这儿的乌鸦彷佛也越来越吵，我蹙起眉，抬起了头，慢慢地张开眼，看到那些木柱上都是黑色一点点，还有零星几只正往这个方向风来。
凤凰山顶的雾气吹了过来，他们的身影一下没一下被白雾掩过，只听到此起彼落的鸦鸣，大大小小连成一串连绵的鸣叫，似乎多把声音都是这样，颂唱着甚么东西一样。
表哥低下了头，来到了心经简林的最高处，表哥就停了下来，他转身不知道面向甚么方向，反正雾已经大得让人看不见前方。
「廖守峦，你在甚么地方？」
那些乌鸦声之中突然冒出了司徒的声音，可是雾中分不出甚么方向，他的声音彷佛是被雾气中的水点打散了，四方八面而来，表哥没有响应，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廖守峦！」那把声音抬高了一点，可表哥还是没有出声。
「表哥……」为什么不回应司徒呢？
我见到表哥侧过头来，嘴巴动了动，我的喉咙突然似是被封住一样，甚么声音都发不出，又听得表哥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出声。」
我也冷静下来，表哥这样说法，当然是非常不对劲。
表哥很少向我下咒，我想此生也不够十次，最记得的是有一次长水痘，表哥不准我抓，向我下定身咒，睡在床上不能动弹一个星期，屁股坐得发麻，也自然有不少好处，我身上没有一个水痘印。
而我也是过了十几年才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也要想想这是甚么情况了，那把声音跟司徒比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连语气都差不多。
但总应该有点分别，我将沉重的头颅垫在表哥的肩上，尝试去寻找一下答案。
「你应一下我吧。」那把声音带着几分着急，彷佛是真的找不着人似的。「廖守峦。」
我想到了，蓦地睁开了眼。
司徒从来没有叫过表哥全名，他叫的是大师，反正就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表哥一次，司徒不会这样叫我表哥，而我相信在大学也没有人会这样叫表哥，毕竟有花名在，过了多少年，除了重新见面的那一次，都不会再有人称呼叫全名了。
这就是君子之交。
怪不得我进不了大学，表哥这么快就想到这个破绽，脑子的确比我好使多了，而且他也不轻举妄动，好像是在等候时机。
但表哥是在等甚么时机呢，那些乌鸦却突然甚么动静都没有，浓雾之中我也感觉到那些眼睛在盯着自己看，善恶分不清，但这样看得一定不定的也不是好事。
叫全名，像那些回头鬼一样，多半都是索命的怨魂，叫的是表哥的名，也不知道是有多大仇。
但表哥有仇家也不出奇，好像有那么一家跟表哥一直不对盘。
可是这表哥的仇家也太广了吧，要是人鬼神各有一界，那这怨魂跟表哥便是两界之争了。
我还在想，这个会不会是乌鸦发出来的声音？那些小说都是这样写的，说甚么乌鸦是最聪明的生物，反正没人会理会这种生物的存在，因为它们都是代表不祥，就连叫声都是凶兆的象征。
所以会不会真有乌鸦成精了，还能模仿人说话？
成精的乌鸦说不定已经百年的精怪了。
反正我也想不出甚么东西，便听到脖颈后部传来几声拍翅，未见其影，凉风先至，也幸得表哥听到，转身挡去那东西来袭，果然是一只乌鸦，见到表哥他转过身来，立即后退回到白雾中，嘴巴还不忘发出「啊，啊」叫声，似乎是在跟同伴打招呼一样。
剎时间，一切都静下来，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喘一口，那些凉风入了我的骨子，一阵一阵刺痛，我还怕那只乌鸦再来，神经也不敢松下来，痛死了便咬牙撑着。
表哥也是一言不发，但他显然也是有点慌了脚步，两步后退，迷雾中不见他人，只知道几十上百对眼睛看着我们两个人，这仇家也太多了吧。
我心里默默念着，他们不要再过来不要再过来……但是上天一直都听不见我的话，很快便有一连串声音从四方八面而来，感觉他们就是要冲下来的感觉，表哥立即将我抱到怀中，那些声音从远至近而来，我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突然后颈彷佛是被甚么用力一锥，直中我的穴位，痛得我眼前发黑，还从表哥的手里甩出来。
触地的那一下，我迷糊之间好像见到面前的凤凰山，那个大鸦口似是在尖叫，挣扎着甚么。
被点穴一样，用银插在脖颈上使我动弹不得，感觉自己的双手似是要酸痛起来，连双手撑不住整个人，似是瘫痪了一样。
我眼前还停留在一遍漆黑，看不见甚么，不远处我听到有一些肉类撕裂的声，还有表哥喘息的声音，我知道表哥是在作法，以我之前的说话便是在打斋作醮……我根本进不了去，先别说我现在的眼看不见，表哥那儿好像是有一团火将他重重围住，简直是要有火舌来袭，我近不了身，也不知道有甚么东西在攻击表哥。
因为已经没有了拍翼声，攻击着表哥的东西简直没有发出声音，表哥却喘得厉害。凭那些打斗的声音，我猜对方的人数一定很多，人那么多，表哥自然对付他们也要花很大力气。
之后，我又听到有东西正往我这个方向来，凭着沙子磨擦的速度，我几乎可以肯定来的是蛇，那东西的速度很快，狩猎的速度也不为过。
而且数量也不少，看来过仇家要凭数量取胜了。
老实说一句，我不怕蛇，天生就不怕这些，这不代表我喜欢它们，因此听到它们的声音我还是想逃跑的，可是我用不上力气转不了身，就只能举着沉重的四肢爬了一小步，再爬了一小步，越爬越是觉得痛，就索性停下来喘气。
来不及了，那蛇应该已经到我后脚踝的位置，有些已经来到了我的肩膀、背后，滑溜地窜进我皮肤下，它们的身体很凉快，似是水造的一样。
这样做法，大有要将我抬走的意向。
太多蛇了，我又行走不动，那些蛇虽然没发疯，但一条发疯了想咬我，我就应该要见佛祖了。
但愿飞行服务队在大雾里仍然能够工作，相信北大屿山医院应该会有血清。
它们开始行动，但我并不想走......妈啊你别带我走！
我一伸手，好像碰到了甚么东西，顿时痛得被火烧起来，喉咙被封发不出声，但是我感觉到肺部气流冲过喉间的灼痛，却比不起手上的痛。
我到底碰到甚么？那岩巉的质感，感觉就似是摸到一块木头。
碰到了木头的那一瞬间，我的视线终于有几分回复过来，眼前虽黑但迷迷糊糊之中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一抬头，就已经是一根顶天立地的木柱，而我所摸着的，正是这一根木柱。
心经简林，画龙点精的那一根柱，无字经文。
风府穴似是被甚么一点，我眼前闪过一刻清明，好像见到眼前一个全身都是红纹的男人燃烧甚么，永远烧不尽的东西，止不住的执念。
这种执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不一样，却因为抱着这种执念，生生世世轮回下去。
一念无明，生生不息。
做不到这木柱上的无念，也终究是不能逃离娑婆世界。
于是我的眼睛又黑了下去，又感觉到有一尾蛇已经缠上我的身上，慢慢地往我身上走了过去，直到我的脸上。
它似乎对我的脸很感兴趣，听到他张开了嘴，也许是想咬我的脸颊吧？只感觉一阵火舌吐到我脸上，还有全身，顿时觉得似是被木头灼痛了的感觉还可怕，我耳边却听到那蛇尖叫起来，其声音多变，且重迭着多人的声音，我突然知道这蛇应该是装成司徒骗我们的那把声音，顿时就想撕了它的嘴巴，无奈我动不了身。
「不准动他！」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不单让我心头一颤。
表哥……
全身经过火灼之后似是被烤成焦，自己仍是不能动弹。我的眼睛又不知道怎么了，不听使唤，面前的尽是金光，好像穿过了重重白雾，我又看到了一个全身红色纹理的男人。
这一下就清楚多了，身上升起一行行红色光纹，双瞳通红，脸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光纹，似是黔滇术法一样邪门的感觉，那些红色光纹穿过的地方会冒出红烟，以现代世界的东西而言，就是强烈的激光，随时烧得人变灰。
身边哪有蛇的影子？也许还是我的错觉，那个红光男人对面是几十个黑袍男人，高大无比，而那些红光去到他们身上，彷佛是被吸收了一样，似是没伤害，但迟缓了的动作，还是对对方有伤害的。
像是都市传说的影子人一样，吸收光线，空有轮廓，没有灵魂。
最后那一下红光一挥手，几乎全身的红光都冲了过去黑袍男人身上，黑袍男人他们见对方这样，甚么都没说，众人便往山顶的方向跑了过去，没有一丝逃避的狼狈，所有动作都潇洒得很。
那个红光男人立即就倒下来，而我的眼睛也似是失去光明一样，甚么都看不见了。
但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看着那个红光男人，虽然他的脸发着光，双目都变成红色，但他身上的那种感觉熟悉得不用眼睛我也知道他是谁。
就像上次见到九头油锥的时间一样，那些红光是其实出自同一个人的。
他就是我表哥，一直在我面前掩饰他自己的表哥。
如今阴阳差错之下，还是被我看见了那一面。
他一直都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我也是知道的，我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骗自己，表哥做很多事，都是为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来保护我。
但为何我见到他倒地的时候我会流泪呢？很不自控，好像一直以来都阻止不了这个场景。
一直以来，彷佛的见过很多次，但明明的只见过一次。
在这儿，表哥选了最高位来打，对方逃得轻松，他却立即倒了下来，而我躺在心经简林最具智慧的那一根木柱下，我仍然是了解不了无念的皮毛。
一念无明。
大概我和表哥都是那样令佛陀失望的人，才会使我们两个活在一起。
…
「大师表弟！」
我睁开眼睛，就见到司徒那个大面饼在我眼前。
看了看四周，我正坐在心经简林入口那个亭内，倚在柱子上很累的样子。
「你喝点睡吧，刚才你还哭了，又不像中暑，你究竟发生甚么事呀？」司徒皱眉问道。
我刚才看到的东西，似乎司徒一点都没有经历。
又四周看了一圈，没见到表哥在这儿。
「表哥呢？」我声音沙哑得像是哑了几年一下子开腔一样。
「他背了你上去看的，怎知你中途好像中暑，他就把他背下来，自个儿继续看。」司徒说着说着，也低声起来。「不过他是，他怎么能看那么久呢？」
我没有理会他的呢喃，只往简林看过去，哪还有一只乌鸦？那是景点，自然放上不少硫磺，更别说蛇了。
彷佛是真，也彷佛是假的。
唯一我是真正知道的，表哥一直都对我很好，今天所知的甚至超越了我所知道的范围。
「那是饶教授的墨林，自然会看久一点。」
......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四十八夜 锁凤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