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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秘辛 ...

  •   银华君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转向叶昔庭:“好友,你有百年未离开云巅十二重,此番再入红尘,还带着阿月的徒弟,是为了什么紧要的事?总不能是特地来抓只鲶鱼回去烤着吃吧。”

      叶昔庭懒得搭理他,南远歌代为回答道:“仙君是受我父亲所托,与我一同寻找失踪的二哥,恰巧在惠江遇上巨鲶袭击船只。”

      “清辞失踪?”银发狐君执扇的手一顿,“适才还听闻最近婺城有魔物出没,看来这尘世又不太平了。”

      叶昔庭冷嘲道:“你不去上天境,长留在凡间玩乐,消息倒一如既往的闭塞。”

      银华君悠然一笑,莫测高深的样子,“世如棋局,自有天意来拨弄,我这种活了几千岁的老人家忘性大,何必凡事都沾心萦怀。”

      “不用把懒解释得这么玄妙。”朱痕挡住越挪越近的银发狐君,“你不过是嫌麻烦罢了。”

      “嗯?你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了解我,我会不好意思。”银华君用扇尖的羽毛刮了刮朱痕的脸颊,一副调笑的口吻。

      “说正事。”黑衣的先天看不下去了,冷然道,“那具尸体如何了?”

      朱痕道:“我过来时已安置在小柳洞天的冰室,待凤黯赶来即可着手验尸。”

      银华君脸色一变,“冰室里放的全是我从上天境偷藏回来的美酒,你弄个死人在里头,这酒还喝不喝了。”

      众人均无视他,南远歌问道:“听凤黯这名字,是乌鸦?”

      “是。”朱痕点头,“因为天性,我这朋友最爱与死尸待在一处,又常混迹人间的衙门和义庄做仵作,得他之助,定能查出尸首上的魔气来由。”

      “又是魔?难不成和婺城魔患有所联系,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姑且说说,让我听一听凡间乱成什么样了。”银华君漫不经心地执起茶盏,吹去茶汤上的浮末。

      南远歌道:“渺尘宗的方临轩死了,身体遭魔物啃噬。”

      银发狐君皱眉,“方临轩?好耳熟的名字。”随即大惊,“是那个长得比女孩还秀气,当年总缠着清辞比剑把我祈灵洞打得乱七八糟,在鉴湖被蚌女吓得溺水的孩子?”

      朱痕:“……你这记性不是好得很吗。”

      听了南远歌细说始末,银华君轻叹:“临轩横死,清辞不知所踪,想不到当年那两个天资出众的孩子,命中竟如此波折。”又道,“魔族沉潜许久,此回再出定是有所目的,好友,你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叶昔庭略摇了摇头,道:“魔物动机尚不明,倒是有一个与萧锦瑟极像的女子出现在婺城,且于此间有些嫌疑,我已让月澜舟追踪她的下落。”

      于是南远歌又将遇见君氏夫妇和女魔酿姬之事道来。

      “唔,渊裂迷涧关闭后,滞留人间的魔物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有你和阿月揽下此事,它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至于你说的这个肖似锦瑟的女子,”银华君沉吟半晌,“却让我想起一桩旧事来。那时候好友你未出生,阿月尚在年幼,殊无妄还没拜入流花境,估计只有夙情和我最清楚整件事。”

      朱痕见他难得认真一回,起了好奇心,问:“究竟是何事?”

      萧锦瑟已死去二十五年,要提起一名逝者的过往,银华君再不拘,到底还是忖度了一下,才缓缓道:“锦瑟她,曾有个孩子。”

      故事不算长,名满天下的女先天,在年纪很轻时亦曾有过少女萌动的心思。她在外间历练途中爱上一个凡人,偏偏那姓卿的公子已有了属意的未婚妻,并不爱她。然而就在成婚的前一夜,那位薄命的小姐于家中被妖魔悄无声息地掳走,萧锦瑟感应到魔气,但彼时修为不深,追之不及。她思慕极苦,便借机化作那姑娘的模样,嫁给了心上人,洞房花烛夜,卿公子未曾识破,绵绵情意里好一番温柔缱绻。岂料没过几日,那位小姐的尸首被人发现,死状凄惨,卿公子质问她是谁,她现出真容,哀陈自己的真心,却被她的丈夫视作敝履。悲痛之下她返回流花境,九个月后,夙情将她产下的儿子送回了卿家,从此她便决意抛弃一切妄念,一心只走登仙之道。

      须臾过了几十个寒暑,她修炼有成,恍惚想起当年的情劫,待回到卿家旧址多番打探,才知物是人非,她的儿子早已娶妻生子,举家搬离,而那位卿公子念着他早逝的未婚妻,郁郁终日,病骨支离,活到三十岁上就故去了。

      “萧仙子一直没有找到她的后人么?”南远歌问。

      银华君懒懒的靠在朱痕身上,道:“她没有找,锦瑟那时心境已不同了,知道每个人都该顺天知命,三千世界,有缘自会相遇。”

      叶昔庭道:“你的意思,君夫人可能是萧锦瑟一脉,因此容貌相像。”

      “正是。”银华君瞧他波澜不惊,笑道,“咦,好友,你的反应倒像是一早就想到了。”

      “同出一门,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说就能沉埋。”

      银发狐君将羽扇在掌心轻敲了几下,“我险些忘了,你和她都是少泽元君的亲传徒弟,幼时她常照顾你起居,而你这感知能力早年不能随心控制,怕是流花境上下那些藏着掖着的事已被你看了个够。我就说你待锦瑟总是分外不同些,还以为你跟殊无妄怀着一样的心思,对你这个师姐有什么想法。”

      朱痕领会他话中之意,诧道:“你是说极天君他,心仪萧仙子?”

      “哈,殊无妄单恋锦瑟几百年,流花境人人皆知,只不敢当他面议论罢了。”银华君说起他人的八卦便眉飞色舞,“锦瑟历过人间情苦,立志余生只为求道证道,殊无妄再有心,也是落花无意随流水。”

      南远歌已听得出神,朱痕虽在银华君身边听过无数秘辛,也不由感慨了一句:“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先天们,也有多情一面。”

      叶昔庭看一眼呆呆的南五公子,淡淡道:“多情总是误。”他起身,目沉若水,“是不是萧锦瑟的后人且不提,我们等的人来了。”

      恰好雾雨过来通报:“银祖宗,江主的朋友到了,说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待验的尸首,已经先由别的姐妹领着去了冰室。”

      朱痕默了一默,“他神情如何?”

      雾雨含蓄道:“很是欢喜。”

      “……看来他最近闲得发慌。”惠江之主踢一脚像没骨头似的倚着他的银发狐君,“我们去看看。”

      银华君于生活上向来随心所欲,南远歌甫一踏入冰室,就注意到内中光亮来自数颗夜明珠,每一颗皆有拳头大小,嵌在壁上莹莹生辉,然后便是绵绵不绝的醇酒芳香,和瓜果的甜郁之气扑面而来,只可惜混进了几缕尸臭,将这好闻的味道搅得怪异莫名。

      有个人背对他们,正蹲在地上查看那具尸体,手上戴着不知用什么做成的手套,指间转着一柄极薄的匕首,似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

      银华君捧着心口,“我的酒——”

      那个叫凤黯的人回过头,冲着他们咧嘴一笑,平凡无奇的脸因了这开朗笑容,显得生动起来。“哟,朱痕,你的后宫又壮大了。”

      朱痕斥道:“别瞎说,这几个随便伸根小指头都能把你碾死。”

      银华君眼含热泪,“我的酒——”

      惠江之主按了按额角,“好了,换地方就是,莫吵!”他对朋友道,“这狐狸贪酒,若污了冰室坏了酒的味道,只怕要闹个没完,移到别处进行吧。”

      凤黯耸耸肩,“我是随便啦,不过,朱痕,我看着这人倒有点像你认识的。”他挪开身子,指着尸体的脸给他们看。

      先前糊了满脸的纠结乱发已被他拨开,也用水擦洗过一遍,拭去了那死灰面孔上大部分脏污痕迹,虽然浮肿不堪,还是能看清他指的那处,是一道被利爪撕裂的旧伤痕,且此人的右侧眉毛只有一半,像是被谁截断一般。“看,我没认错吧,是不是你那个穷光蛋天师朋友?”

      朱痕已说不出话来了,艰难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才苦涩道:“确实是阿梦的父亲,姜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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