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35、迎春篇

　　司棋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端着烛火来到床前：“姑娘，可是要喝水？”

　　迎春直愣愣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司棋将屋内烛火都点亮，从暖壶里倒了半盏茶：“姑娘可感觉好些了？”

　　就着她的手吃了茶，迎春昏睡了这半日，脑子里这才有些清明：“好多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姑娘再睡会吧？”司棋将杯盏放回去，又回来探了探她额头，觉得温度下去了不少。

　　“你怎的不去睡？”她这院里，一般不要丫头守夜。

　　“我怕姑娘夜里再起了热，回去也睡不安稳，索性在这里守着了。”司棋笑道。

　　迎春看着她笑盈盈的，不知不觉眼前模糊了。

　　司棋吓了一跳，忙过来：“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不烫了呀！”

　　迎春回过神，抬手抹去不知何时掉下的泪水，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需要好好想一想，便道：“我没事，你快去歇着吧。”

　　司棋犹不放心，迎春看着她，柔声道：“去吧，有事我叫你。”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迎春灭了灯火，在黑暗中睁着眼，默默的理顺脑中繁杂的信息。

　　不知为何，她被孙绍祖毒打昏迷之后，竟回到了未嫁之时。

　　想到孙绍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就是个无赖恶魔。

　　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心里竟油然生出一股豪气：那个木讷懦弱的二姑娘，已经被贾家和孙家联手折磨而死。别人的看法算什么？她一生谨小慎微，也没讨到任何人的怜惜喜欢，索性换个活法。这一次，她一定要随自己心意而活。

　　横竖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慢慢的，她从一开始的惶惑迷茫，转变成了兴奋与轻松。从前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再回到这里住上一晚，如今她彻底又回到了这个承载着她少女时期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还有司棋

　　想着想着，又迷糊过去。
　　再睁开眼，天已大亮。

　　迎春下了床，感受着轻盈的身体，没有被毒打过后的疼痛，没有做完繁重粗活的酸累，头一次觉得，生活真美好。

　　没有叫人，自己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水粉色家常衣裳，将将换好，司棋推门进来。

　　“姑娘起来了？”见迎春已穿好衣裳，气色尚好，神情轻松，司棋心里也高兴，转身朝门外道：“莲花儿！快打温水来！”

　　迎春看着她爽利的身影，心里怀念又激动：她真的回来了。

　　由司棋服侍着梳洗完，绣橘给她梳好了头，道：“姑娘，前儿我回姑娘，那一个攒珠累丝金凤竟不知哪里去了，姑娘可曾问过？”

　　迎春这才想起这茬，感叹绣橘和司棋一片忠心，可前世自己却生生辜负了她们。

　　“何用问，必然是王妈妈拿去了。”迎春淡淡道。

　　绣橘拿不准姑娘是何意，与司棋对视一眼，道：“他就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才敢这样。咱们不如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她，或她着人去要，或她省事拿几吊钱来替他赎了，如何？”

　　司棋也暗暗点头。

　　迎春看着这两个一心为自己的丫头，心里很感动。

　　绣橘说的是个法子，二嫂子身为掌家奶奶，自然应该管束下人。

　　只是迎春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有所思的看着司棋，直看的两人发毛，才摇摇头，道：“先不忙。”

　　司棋和绣橘有些意外，原以为姑娘又会息事宁人，闻言都有些兴奋的看着她。

　　迎春看着她俩期待的眼神，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无能和懦弱。

　　管不好恶奴，护不住忠仆。

　　摇摇头，道：“我预备借着这个事由，好好清理一下咱们院中下人，你们两个莫要打草惊蛇。”

　　话音才落，一个媳妇掀开帘子进来：“姑娘，求姑娘看从小儿吃奶的情分，去讨个情儿，救出他来才好。”

　　正是迎春乳母子媳玉住儿媳妇。

　　迎春心内冷笑，见绣橘待要张口，便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她。

　　“嫂子且放心，我自会亲去老太太院里，将事情回明白。”

　　那媳妇知迎春素日懦弱，面活心软，闻言大喜，连连道谢。

　　迎春不耐烦应付她，便使司棋打发了她去。

　　那媳妇以为十拿九稳了，欢天喜地的走了。

　　司棋送了人回来，就听见绣橘不忿地声音：“姑娘！你真要替他求情去？那累丝金凤还没个章程呢！”

　　恐迎春不高兴，司棋忙呵道：“绣橘！”

　　迎春自然不会怪她，前世她被贾府舍弃，在孙家受尽折磨，还好有绣橘忠心耿耿地陪在她身边，否则她恐怕更早的就撑不下去了。

　　朝司棋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一心为我，从前是我太懦弱，累的你们也跟着受委屈，”绣橘和司棋也红了眼眶，却都摇摇头，迎春继续道：“如今我已经想明白了，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她们更觉得你好欺负，反而变本加厉。”

　　绣橘使劲点头，司棋也点点头，两人都有些欣喜：姑娘终于想明白了。

　　主仆三人商量了半晌，都觉得对付这种刁奴，还是简单粗暴最好。

　　说定了明日行事，迎春便想出了紫菱洲，去寻姐妹们，许久不见，想念不已。

　　不料才出缀锦阁，迎面迎着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

　　迎春知她们是怕自己因着乳母之事，心里不自在，前来安慰自己，心里感动，上前拉住大家，笑道：“哟，今儿来的齐全，快进来喝杯茶吧。”

　　众人见她神色如常，便也都没有再提。

　　迎春引着众人来到缀锦阁前的一个小亭子内，命人端来茶水，亲自斟上。

　　平日里因着迎春存在感低，她这紫菱洲甚少有人来。

　　其实这个地方景色很好的，小亭子建在拱桥上，有水声潺潺。

　　黛玉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跟长长的柳条引着鱼儿来啄，宝琴围在她身旁看。

　　宝钗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诧异的看向迎春，这茶入口清香，低头一看，茉莉芽儿在水中漂漂浮浮。

　　因笑道：“二姑娘这里的茶很是与众不同。”

　　黛玉宝琴探春听说，都端起尝了尝。

　　黛玉平常惯爱喝茶，笑道：“二姐姐，你这茶味儿不错，哪里来的？”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好茶，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做了玩的。”

　　又道：“你若喜欢，回头我制了，命人给你送些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迎春儿姐姐。”

　　迎春笑：“不值什么的，妹妹喜欢便好。”

　　一行人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迎春送走了众人，又在亭子里坐了半晌，出了会神。

　　及至晌午，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小厨房送了饭菜来。

　　有火腿炖蘑菇，松襄鹅油卷，蒸饺，莲叶碧梗粥等，这是迎春自醒来吃的第一顿饭。

　　她感慨不已，从前在贾府，哪里把吃食当好的。

　　后来到了孙家，动辄不给饭吃，她堂堂侯府小姐，竟然常常饿的晕过去。

　　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迎春珍惜而心怀感激，一不小心就吃撑着了。

　　因怕积了食，又想起黛玉要喝茉莉花茶，便带了绣橘前往花园中采些花芽，权当消食了。

　　在园中待了一会子，主仆二人摘了满满一篮子花芽，满载而归。

　　迎春觉得有些乏了，便躺在床上养神。

　　司棋拿了个小册子，匆匆进来。

　　见迎春微微阖眼，便又要退出去。

　　迎春早已听到动静，眼也没睁，道：“如何了？”

　　司棋坐到床脚，语气不太好地道：“姑娘，你看！”

　　迎春差异，一向稳重的司棋竟气成这样。

　　便睁开眼，伸手接了册子，仔细看起来。

　　看罢，也算明白了司棋因何压不住火了。

　　连她都有些忍不住：她竟不知道，自己院里养了这么些硕鼠！小到衣裳料子首饰，大到家具摆件，竟是无一不偷，无一不拿的！

　　且这院子，如今都快成那王妈妈的地盘了，院中下人多是她的亲戚和亲信。

　　迎春忍着看完，“啪”的合上册子：“先不要声张，明儿咱们把这些硕鼠全揪出来！”

　　司棋原还怕姑娘软弱，闻言将心放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