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第二次人生》语风

36、迎春篇

　　放下册子，迎春仍有些心绪难平，恨不得立刻拿了那刁奴，她前生一辈子懦弱，也少不了这些人的作践功劳呢！

　　看着气的面色发红的司棋，她甚至比自己还要生气。

　　想她初来时，也是个文秀丫头，只怪自己太无能，还要仰赖她护着，时时与那些刁奴争嘴，才越发习得泼辣性子。

　　罢了，先借着这个由头，将司棋的事解决了吧。

　　一路想着，去了凤姐院里，至晚上用过了晚膳方回。

　　一夜好眠。

　　第二日，迎春起了个大早，命人关上院门，将院中下人聚到一起。

　　绣橘搬了把太师椅到廊上，下人们看着空空的椅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迎春梳妆完毕，身着一浅蓝色马面长裙，外罩绣兰草白色短褂，乌黑发上无一丝装饰，缓缓从屋内走出来。

　　司棋身穿一身利落红色衣裙，端着一盏春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迎春来到廊上，居高临下的环视一周，看见下面的丫头仆妇站的稀稀拉拉，三五成群。

　　“绣橘，”回身坐下，扬声唤道。

　　绣橘忙上前应声。

　　“拿了名册来，看看没到的都有哪些。”

　　“是！”绣橘兴奋的道，随即拿出早准备好的册子，一一点名。

　　“回姑娘，除王妈妈外，玉住儿媳妇、二等丫头雀儿、李婆子、孙婆子都没到。”

　　迎春蹙眉，都是与王妈妈关系匪浅之人。这是因着王妈妈之事给自己脸子看呢，还是素日就这般懒怠不堪。

　　“可有告假？”

　　“不曾。”司棋道。

　　“谁替她们当值？”

　　下面一阵骚动，却无人站出来。

　　绣橘低声道：“姑娘好性儿，倒逞的她们跟主子似的，受用的很。那王妈妈是姑娘乳母，咱们府里留她荣养，她就把她那一家子里外沾亲的都弄到了姑娘院里，并没个什么正经差事，不过白领月例罢了。”

　　迎春无语半晌，说到底，还是她无能。

　　“既如此，你就将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交给凤姐姐。既然没有差事，也没有白领月例的道理。”又想起什么似的，“哦，王妈妈就留下吧，总算我吃她一回奶。”

　　绣橘脆生生的应了，底下的下人不料向来软弱木讷的二小姐竟然是来真的，都有些拿不准该如何。

　　接过司棋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又递回去。

　　“前些时候的事，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说着站起来，“怎的别处都无事，偏偏咱们这里打了脸了呢？可知是我一向太好说话的缘故，你们才不把我放在眼里。”

　　底下丫头婆子面面相视，忙道不敢，一时声音嘈杂。

　　迎春摆摆手，接着道：“原先如何，我就不追究了。从今日起，谁若再行事没个章法，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看着下面有些人不以为然的脸，还有一个小丫头子悄悄的出了院门。

　　迎春冷声道：“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撵出去这么简单了！”

　　不说司棋绣橘如何高兴欣慰，只说下面的丫头婆子，何时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二姑娘。

　　看着那一身蓝白衣裳，秀丽沉静的女子，众人恍惚觉得，二姑娘有哪里不一样了。

　　司棋上前道：“姑娘坐下消消火，若有再犯，只管交给琏二奶奶发落，凭他是发卖或乱棍打死都不与姑娘相干，姑娘犯不着为他们不尊重气坏了身子。”

　　迎春看着刀子嘴的司棋，缓缓坐下。下面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只埋头站着，再无一丝声音。

　　约摸着差不多了，果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院门豁的打开，进来一个年轻媳妇，进来看见满院下人，愣了一瞬。随即满面含笑，一路走一路亮声道：“姑娘恕罪!我婆婆因着家中老奶奶的事竟是急病了，孩子也没有人带，我这才耽搁了差事，还望姑娘快快去求了情，将人放出来，我也好接着来当差不是？”

　　绣橘脾气暴，闻言早已气急，道：“嫂子这说的什么话！姑娘若不去求情，你就不来当差了吗？！”

　　那玉住儿媳妇跟本不将绣橘的话当回事，接到小丫头的报信时，也没甚把迎春当回事。只到底是主子，孙婆子她们都不敢过来，说不得她要来应个卯。

　　迎春抬手，绣橘想起什么，面色一缓，站到她身后，不再开口。

　　“既然嫂子家里抽不开身，我也不好强求。”

　　那媳妇闻言，心头得意，还不待说什么，又听迎春道：“我已命人回了凤姐姐，左右我这里也用不了这许多人，嫂子以后安心在家里带孩子便是。”

　　那媳妇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迎春：“姑娘！”

　　绣橘上前一步道：“如此就恭喜嫂子了，只是还有一事，请嫂子卸任前交代明白，不知姑娘的攒珠累丝金凤什么时候能还回来？”

　　“姑娘！我何曾说要不当差了，只是略略抽不开身，哪里就值当这样，请姑娘念在往日情分，原谅我这一回吧！”

　　迎春只做没听见，绣橘便道：“嫂子先别忙着开脱，先将这累丝金凤一事说清楚，姑娘才好决定呢！”

　　那媳妇见迎春如此，无法，只得赔笑道：“姑娘的金丝凤，原是我们老奶奶老糊涂了，输了几个钱，没得捞捎，所以暂借了去。原说一日半晌就赎的，因总未捞过本来，就迟住了。可巧今儿又不知谁走了风声，弄出事来。虽然这样，到底是主子的东西，我们不敢迟误下，终究是要赎的。”

　　绣橘追问道：“还请嫂子说个时间，到底何时赎？”

　　那媳妇见好好地差事竟要没了，又被连连逼问，早有些恼羞成怒，只是有求于迎春才忍下了，见绣橘还问，便逮着绣橘撒开了火：“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奶奶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反少了一两银子。常时短了这个，少了那个，哪不是我们供给！谁又要去！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算到今日，少说些也有三十两了。我们这一项岂不白填了限呢！”

　　绣橘听说，气急啐了一口道：“作什么你白填了三十两！我且和你算算帐。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

　　前世迎春怕她们牵扯出邢夫人私心，只想着息事宁人，倒更让她们得了意。如今她已想明白了，反正无论她怎么做，邢夫人都不会喜欢她，她何苦委屈了自己。

　　也不阻拦，只等绣橘将那媳妇问的哑口无言，又回身取了册子：“姑娘您看，这册子上许多东西都不见了影，想必是咱们院里招了贼了！”

　　迎春的首饰衣物皆是绣橘在管，因此每每那王妈妈来瞒着她拿了东西，绣橘都气急不已：东西丢了，若老太太、太太问起来，还当她监守自盗呢。无奈姑娘性子太软，如今老天开眼，姑娘变了个人似的，她自然要一一说明问清。

　　那媳妇原以为不过一点小事，不料问题却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眼见是收拾不了，又看迎春只一味喝茶，并不开口，便只当她还像以往一般软弱好拿捏，一头扑倒在廊下：“姑娘！冤枉啊！绣橘姑娘这是要冤死我们呐！求姑娘看在老奶奶的份上，替我们说句话吧！”

　　迎春将杯盏递给司棋，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为了不冤枉了好人，就请嫂子带咱们去你家里看一看，若是这册子上的东西实不在嫂子家里，我自不会让好人白白蒙冤。”

　　那媳妇不想迎春竟如此说，愣在当场。

　　迎春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扬声道：“绣橘！”

　　“在！”

　　“带上两个人，你跟着这位嫂子一同去吧。”

　　“是！”绣橘激动不已，从下面站着的人中挑出两个平日里老实本分的，架起还要争辩玉住儿媳妇去了。

　　院中下人见这一幕，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王妈妈一家子，在这院里可是一等一的得意人啊，这如今是闹得哪一出？

　　迎春没有看身后的司棋，又道：“既丢了东西，那就都查上一查，也好给大家个清白。”

　　“莲花儿，去二嫂子那里借些人来，就说我要的。”小丫头看了看司棋，应声跑去了。

　　“姑娘……”司棋闻言，看着姑娘纤细却挺拔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迎春转身，望进她有些慌乱的眼里：“当然，我身边的人更应该查。”见司棋神色越发不安，有些不忍，背对她继续道：“司棋和绣橘的房间，就由我亲自来检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