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我是一枚小甜饼》珟柒柒

4、第二站

　　“水箭龟，浊流！”
　　森林某片空地上，有着棕色刺猬头的少年看着战斗场地中身上已经有不少伤痕的高大精灵冷静道，深色的水凝聚在精灵周身，最终化作浩荡的水流冲击而出，与其相对的另一边，有着紫色羽毛的鸟系精灵挥动扇子般的翅膀，以优雅的姿态舞动起来，风在它周边汇聚——
　　“暴风。”
　　少女是声音尚未落下，龙卷风便已冲出，与水流撞在了一起，产生的声音惊动了无数栖息在森林中的精灵，精灵的叫声被轰鸣声尽数掩盖，看似势均力敌的对抗进入了尾声——水慢慢被龙卷风吞噬，水龙卷向着少年那边冲去，被风刮得有些稳不住的少年握住不知何时挡在了他面前的水箭龟的龟背，被风刮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精灵耳中。
　　“守住。”
　　水龙卷最终被冲击至天空消弭，大面积的水滴仿佛大雨般在森林上方倾盆而下，代表技能[守住]的绿光慢慢淡去，水箭龟目光锐利的瞪视对面的人，少年被它护着，无奈的扒拉被水打湿后焉下的综发，埋怨对方:
　　“喂喂，明明可以用其他技能的啊你，把我的发型都弄乱了，还有一股气味。”
　　要知道虽然算不上污水，但[浊流]的水也实在是不好闻的。
　　花舞鸟[轻盈轻盈风格]微微跃起转了个圈，对着对面的一人一精灵弯腰，右翼搭在左肩膀上行了一礼，它羽毛依旧干燥，显然没有被雨滴沾到，花舞鸟背后，站在原地的少女抬腿走进战斗场地，紫色的晴雨伞被她放在肩膀上，黑眸注视着少年，染上些许笑意。
　　“就是因为知道这东西不好受，我才让盈使用暴风的呀～”
　　地面泥土微湿，闷热的天气和不停从眼睛周边滑落的雨滴让小茂觉得视线模糊，但他却清楚看到了少女狡黠的笑容。
　　“能让茂公子吃亏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当然要好好把握呀～”
　　少年头上蹦出代表愤怒的井字，看着少女得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抬手趁对方嘚瑟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爆栗——
　　“大——木——茂！你又打我！”
　　伞被随意扔到地上，少女挽起袖子就和少年扭在一起打了起来，花舞鸟用翅膀遮了遮嘴，笑而不语的盯着不知轻重似乎想要帮助大木茂的精灵，顶着刚刚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的精灵似笑非笑的目光，高大的水箭龟委屈的缩进壳中，只留下龟壳竖立在地面上，满意的花舞鸟让周边浮现微风，将两人打架带起的尘土尽数抵挡，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热闹……
　　是夜
　　痛快打了一架的后果就是两人身上都带上了战果，大木茂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跟刚摘下的青草，嫌弃的看着坐在不远处河边擦头发的少女，火焰带来的光映照在他的半边脸上，精灵们在不远处嬉戏。
　　“我说，你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个女人样啊，无。”
　　“自然是比不得小小年纪就带上一车大姐姐去旅行的茂公子您的啊。”
　　对于大木茂不怀好意的话，无嗤笑着顶了回去，看着少年瞬间灰暗下去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怎么，被一直以来稳稳压着的小智反攻打败，所以准备一蹶不振？居然连当神奇宝贝大师的梦想的放弃了……这么输不起啊。”
　　“才不是输不起！”
　　少年猛的坐起，口中的草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只是愤怒还未拔高，对上少女一如既往含着笑意的黑瞳，便尽数熄灭，他扭头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搭档们，不知为何很有对着这个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对头的少女倾诉一番的欲_望。
　　“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眼中浮现迷茫。
　　“成为神奇宝贝大师这种事情，只是一开始的笑语，后来也是因为小智那家伙挑衅的样子很有趣，所以才凑合着试试看的，因为觉得战胜小智那种笨蛋很轻松，最初也没怎么用心，到后来，发现小智那家伙穷追不舍……有了紧迫感吧，总之就开始跑了起来，只是还没到终点，终究还是输了。”
　　抬头看遍布星辰的天空，小茂回忆起当初那次战斗，内心的不甘再次涌动——
　　【不想输、不想输啊！】
　　少年的手紧攥成拳，又慢慢放开，自嘲的笑了笑。
　　“但也是因为那次战斗，我发现自己对成为神奇宝贝大师这件事并没有多热衷，在成都努力的时候，更多的也是为了打败小智，而非成为冠军，比起战斗，更喜欢研究精灵，培养他们。”
　　少年看着不远处和花舞鸟对峙的水箭龟，目光柔和的不可思议。
　　“因为水箭龟说不管我做什么选择都会陪着我，所以我就决定试试看能不能走爷爷这条路了，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找。”
　　“嘛，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巧克力的少女咬了一口，苍白的脸色被黑暗掩去。
　　“亏大木博士还一脸担心的样子，搞得我千里迢迢从阿罗拉回来，真是的，既然你是有好好考虑过，就和别人说清楚啊。”
　　“我有说好吗！！他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正是因为爷爷和姐姐总是一副纠结担心的样子，他才偷偷跑出来散心，万万没想到居然把这个家伙都惊动了……
　　“我说，你怎么样了。”
　　“什么？”
　　小茂看着无一副不解的样子没好气道:
　　“我说你在阿罗拉怎么样？还好意思说我，之前你在关东联盟前面就失败后脸色惨白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呢。”
　　“啊，那次啊。”
　　感受巧克力的甜味，少女幸福的眯起了眼，含糊不清道。
　　“那次可真是惨败啊，我到阿罗拉以后好多天才缓过来呢，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因为我很强了，这一点小茂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少女笑吟吟道。
　　大木·精灵被打败·自己打架被揍得比较多·茂瞬间不想搭理少女了。
　　有着冰蓝色毛发的九尾舒展它扇子般的尾巴，走近后对着少女轻柔叫唤着，无嘟着嘴道:
　　“知道了，我睡觉就是了。”
　　发丝已经擦干，少女站起身对着大木茂挥手。
　　“那我先睡——”
　　“等等，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小茂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出声问道，少女回头看他，容颜在火光下蒙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
　　“嗯……舍不得我啊？”
　　“谁、你想太多！！”
　　大木茂仿佛被被踩着尾巴的火斑喵一跃而起。
　　“我回自己帐篷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轻飘飘的声音。
　　“一辈子怎么样？”
　　少年停住脚步，转身看去，少女站在原地用他不懂的目光看着他，说着难辨真假的情话:
　　“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只要你不后悔。”
　　刹那，万籁俱寂，然后小茂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响起，心如鼓擂。
　　“好啊。”
　　在给爷爷大木博士报平安后，小茂与无开始了在丰缘地区的旅程，他们一起去围观了华丽大赛，兴起时一起参加比试一场、一起见证了笨笨鱼进化为美纳斯的画面、偶尔会去挑战道馆，却不是为了参加联盟、曾经从精灵猎人手下救下了一批本准备用于交易的精灵后变得会在听到精灵猎人消息后改变路线、一起在雪山里迷路，在用神秘力量早出来的洞里报团取暖、在七夕青鸟棉花般的翅膀包围中幸福得打滚，还遇见了丰缘很有名的华丽大师米可利和冠军大吾，小茂觉得丰缘地区非常美丽，而比那更美丽的，是身边总是陪着他的少女。
　　这一天，他们在暮水镇停下了脚步——因为无生病了，仿佛一夜之间就身染重疾，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乔伊小姐说这是一种早就被发现但并没有救治方法的绝症，还谴责他“她这是情况如果待在医院还可以坚持四五年的，你为什么要带她跑出来？”的时候，小茂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旅行中偶尔可以发现的苍白脸色、仿佛故意般所以反而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咳嗽、一路来从未开过机的手机……
　　一切以往未被放在心上的细节串连起来，让他头脑晕眩，手抵在墙上，少年几乎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但想到还在病床上的少女，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四肢，让他头脑清醒，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谢谢您乔伊小姐，可以麻烦您照顾她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
　　看着少年强做冷静却抑制不住垂在身侧手的颤抖，乔伊回忆起之前看两人分吃冰激凌斗嘴的亲密模样，叹息的点了点头。
　　“……病发了吗？我知道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也是在后面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回到医院，她也一样命不久矣。”
　　“三五年那是对状态好的人而言，因为在医院的时候无的心理一直很抑郁，治疗情况并不好，为何后来才知道平时和我聊天的时候她都是特地打扮了还换了个地方才联系的……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医院，还趁乱偷回了自己的精灵球……”
　　“那丫头在我问的时候哭着说不想回去，与其在医院死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在精灵身边，在……最爱的人身边死去，我知道这种自私的想法会对你造成伤害，本来和她约定好最近就离开你的，没想到她却……”
　　挂断电话，小茂沉默的回到房间，无已经醒了，她靠着枕头，侧头看着阳台外一望无际的海发呆，偶尔会有长翅鸥和大嘴鸥成群从海面掠过，荡漾着粼粼微光的海面美丽极了。
　　“……你饿吗？”
　　良久，少年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少女扑哧笑出了声，展露开一如既往的笑容。
　　“小茂，不问我为什么吗？”
　　“……”
　　沉默过后，少年摇头。
　　“我说过，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不后悔。”
　　“……无，你喜欢我吗？”
　　“喜欢哦～最喜欢了。”
　　无坦荡的直视少年。
　　“从我们去夏令营那天，你在面对大嘴雀的时候挡在我面前，告诉我不要怕的时候起，就开始喜欢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被你忘记，就算是被你憎恨，被你讨厌也……”
　　“去阿罗拉治疗的时候，真的好怕，怕你忘了我，如果我悄无声息的死在另一个大陆，那该多可怜啊？所以听见大木博士说你输给小智的时候，终于找到理由跑回来，和你打架，和你一起旅行。”
　　“可是小茂，却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呢。”
　　少女叹息:
　　“我明明表现得很明显，小茂却从没有发现我的身体问题，虽然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实际上给我的爱却连给精灵的都比不上。你沉浸在[热恋]的氛围中，却从未打心底关心我，甚至连我的手都——”
　　[没有牵过。]
　　嘴被强势捂住，大木茂的目光格外冷漠，她听见他说:
　　“闭嘴！”
　　那一日的一切仿佛是错觉一般，两人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恩爱]，他悉心照料着她，为她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连往日会仔细打理的脸都顾及不到，一个月后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少，眼下有着厚厚的黑眼圈，而无总是笑盈盈瞧着，对乔伊小姐偶尔“你男朋友真深情啊”“你们感情真好”的感叹置若罔闻。
　　“小茂。”
　　这是那算不上吵架的吵架后，无第一次伸手主动拉住小茂的衣袖，这是过去她最常做的事。
　　“我想去橙华森林。”
　　面对少年询问的目光，无如此道。
　　橙华森林，是他们再次相遇的地方。
　　“……好。”
　　大木·土豪·茂直接包了一艘游轮，将少女护得严严实实的渡海换车回了橙华森林，她坐在草地上，笑眯眯摸着自己泣不成声的精灵们一一叮嘱道别，然后将它们放生。小茂靠在树干上，看着她似乎漫不经心道:
　　“其实你可以把他们放在研究所，我和爷爷会照顾他们。”
　　“那可别，要是你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了，吃醋虐待他们怎么办啊？”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心眼吗？”
　　“彼此彼此啊，茂公子。”
　　看着精灵们慢慢远去，无将手中的剩下的球拿着伸向小茂。
　　“这些孩子是阿罗拉的精灵，所以只能拜托给你啦～若是以后你去了阿罗拉又不想要他们或者被他们嫌弃了，就放他们回归阿罗拉的自然吧。”
　　“既然如此，你当初干嘛要收服他们啊？”
　　虽然这样吐槽着，小茂还是接过了精灵球，他可以清楚看到精灵球中的九尾瞪视着他，花舞鸟带着与少女如出一辙的笑容，不由得一股脑将其扔入包中。
　　“若是连与精灵成为伙伴都要考虑自己死后的事……那不是太可悲了吗？”
　　无这样说着，眼中却没有任何悲伤，她看着不远处那条她曾经洗过头发的河流，依在了在她身边坐下的小茂身上。
　　“呐，小茂……如果把你的人生比做世界，那我是你世界中的什么呢？过客吗？”
　　“……嗯，一死就忘的那种。”
　　“真过分。”
　　“嗯。”
　　“……我喜欢你，喜欢过你哦。”
　　那声音如此柔软，却又仿佛轻描淡写的玩笑，少年已经分辨不清少女话语的真假，只能敷衍道:
　　“我知道。”
　　“骗人。”
　　“……嗯。”
　　然后小茂知道，无她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
　　少女是在一个晚上过世的，睡觉前小茂刚刚和她看了一场流星雨，和她吵了一架，还想着明天白天要在她早饭里做手脚，让她吃吃苦头，还没等上床睡觉，房门就被乔伊小姐敲响房门，知道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没有悲伤，心也没有任何压抑感，小茂愣愣的看着床上那个嘴角犹带笑意的少女，恍惚的将手放在了阻隔的玻璃上。
　　【为什么，爱的人死去，不该是痛彻心扉吗？】
　　难道他真的不爱她？
　　在乔伊小姐讶异的目光中，原本安静得诡异的少年忽然进了病房，本来想要阻止的幸福蛋被乔伊小姐阻止，她看着少年靠近少女，慢慢弯腰抱起她还温热的身体——然后在她唇上，印下了一吻。
　　乔伊小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对方的举动，这明明看起来安宁而温馨的画面，却让乔伊小姐感到无比的压抑，待到幸运蛋担心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回响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落下了泪。
　　她死了。
　　再也不会与自己针锋相对，不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会牙尖嘴利的惹他生气……不会再说，她喜欢他。
　　“骗子。”
　　手在颤抖吗？
　　没有。
　　觉得悲伤吗？
　　没有。
　　现在就已经开始思念她吗？
　　没有。
　　……喜欢着她吗？
　　没有！！
　　——“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喜欢小茂，最喜欢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被你忘记。”
　　【骗子、骗子、骗子——】
　　——“可是小茂，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骗子。”
　　最后的叹息落下，仿佛甜言蜜语，然后少年低头，再度吻住了少女，尔后，毫不犹豫的将她放下，满脸冷静的看着不知为何红了眼圈的乔伊小姐冷静道:
　　“我去通知她的家人。”
　　冷静的通知别人，冷静的举办葬礼，冷静的将装着少女骨灰的罐子，沉入了湖底，直到夜深人静，方才力竭的躺在床上，遮住流泪的双瞳。
　　一个月后，少年再度踏上了旅行，他恢复了往日爽朗的笑容，只是比过去多了些沉稳，他屡次从盗猎者手中救下精灵，在各地游历，与他总是不对头的冰九尾和花舞鸟同他折腾了一生，到底没有留在阿罗拉地区，少年慢慢长大，成为了可靠的男人，在精灵研究者的路上越走越远，常常被称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二十六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可爱的少女，与她结婚，不久后有了孩子，他的妻子被他照顾着，宠爱着，他再也不会因为莫须有的事和女朋友吵架，不会不成熟的惹她不高兴还不自知，更不会害羞得不敢牵她的手……
　　他过得很幸福。
　　后来有一次，他的妻子知道了[前女友]的存在，开玩笑的问他——
　　“如果把你的人生比做一个世界，那你曾经喜欢的女孩子在什么位置，我又在什么位置呀？”
　　他知道那只是一句玩笑，却仍然忍不住心起波澜，然后他宠溺的看着妻子，伸手摸着她的头道:
　　“大概是，她是这个世界的基石……之一，是过去的她和其他人塑造了现在的我，而你，是我整个世界的区别吧。”
　　看着妻子满意且开心的弯了眉眼，他也轻轻笑了。
　　终究，难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