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凶》百鬼雾林

2、（二）夜行人

　　如今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啥玩意都是现代化，高科技了，杨桃瞅着这帮排队的年轻人很多，他不是很理解，岁数大老顽固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年轻的，跟没开化似的也搞封建迷信呢？应该给警-察-蜀黎打个电话，把他们都逮了，吃几天牢儿饭，进行再教育

　　。

　　看这人数，轮到他们得黑天。

　　妥了，等吧。

　　杨桃，掏出他那“为发-骚而生”的手机，点开美颜相机，来个九宫格吧！

　　“这P得还是人吗？”杨晴瀑布汗，斜眼瞅着那一张张，精修过的下巴能当凶器直接戳死人的照片，嘴角都跟着一阵抽搐。

　　现在，这帮孩子，审美都这么畸形了吗？难道她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

　　“啧。”杨桃一掀眼皮，学着某脱口秀主持人的招牌特色----翻白眼，毫不吝啬得白了杨晴一眼，切道：“哪都有你。”

　　杨晴瞅着杨桃盯着手机屏幕，笑得跟个智障似的，无语，道：“照骗。”

　　刚发完朋友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有了三条评论，眼瞅着杨桃的嘴，就越咧越大，没有俩耳朵拦着，整个脑袋都能咧开。

　　第一条评论，来自小公举：哇，偶家喵哥，盛世美颜！喵喵哥，亲亲哒。

　　杨桃笑嘻嘻掐着手机，回到：还行，大美妞儿来玩呀，么么哒。

　　第二条评论，来自二蛋：这地方好高档，住一宿，得好几百吧？

　　第三条评论，来自铁军：墙P歪了。

　　这个不-和-谐的人！

　　嗡~~~

　　手机震动，消息提示。

　　点开，来自铁军的消息：你怎么了？

　　杨桃回到：我没怎么呀。

　　铁军：没怎么，你去看老仙儿干什么？

　　诶？铁军都不是这个省的，他怎么知道这个老仙儿的？卧槽，好像有点不得了。杨桃轻咬着唇肉，回复道：“卧槽，铁军，你好神奇，你咋啥都知道？”

　　铁军：妈的，你要老子跟你说多少遍，是轶君。

　　杨桃：哦，铁军。

　　铁军：……

　　杨桃：来，给你一个么么-啪。

　　铁军：不让你摸。

　　嗡嗡~~~

　　杨桃点开信息，一看发信息的人是----幼小的和尚。

　　这个是他游戏里的徒弟，游戏里总一起下副本，pk，但是很少有交流，尤其平时这种社交软件上，几乎不说话，点开一看。幼小的和尚：最近都还挺好的？

　　莫名其妙，杨桃回：老样子，一切照旧。

　　幼小的和尚：哦，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那老仙儿挺邪乎的。。。。。。

　　这一条朋友圈，把八百年不说一句话的高冷-逼-都炸出来了，是挺邪乎。

　　嗡嗡~~~

　　铁军：你在干吗？

　　杨桃：我徒弟告诉我，这个老仙儿挺邪乎的。

　　等了一会，铁军也没回话，估计是忙去了，刷了会微博，正看一个娱乐新闻，就听坐他旁边的杨晴“咦”了一声。

　　“诶？李大娘？”杨桃一抬眼就瞅见，一脸心事重重的李大娘从客厅尽头的走廊里出来。

　　“他大娘，你也来了？”杨妈妈有些惊讶，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李大娘看杨妈妈的眼神有些闪躲，硬被杨妈妈拽到了这边。

　　李大娘还没坐稳，就沉沉叹了口气。

　　“我的老姐姐，你这是咋啦？”杨妈妈握住李大娘的手，关切的问道：“家里是出啥事了？咱们老姐妹这么多年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她家里肯定是出事了，她前一阵子，才来这看过大仙儿。

　　哎，李大娘又是叹气，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个啥来，似有难言之隐。上了年纪，眼睛浑浊，李大娘压抑着情绪，愁道：“回去再跟你说。”

　　显然是不愿多谈的。

　　杨妈妈轻拍着李大娘的手背，试探道：“到底啥事？”

　　李大娘却抽出了手，眼神飘忽，嘀咕一句，“晚上了，去你们家说。”

　　在这，不合适。

　　“好。”杨妈妈若有所思，但还是劝慰她道：“你也别太糟心，啥事都能有解决的办法，急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李大娘，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跟杨妈妈客套几句，就匆匆告别了。

　　“妈。”杨晴看着李大娘的背影，道：“您也这么大岁数了，可别热心肠，到处给自己揽事儿。”

　　“我有分寸。”杨妈妈瞧着李大娘离开的方向，眉头微簇。

　　自李大娘走后，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不出所料，等了好一阵子，客厅的访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轮到他们。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云层压得很低，灰戚戚的，看样子，有场雨。

　　招呼他们的，还是先前领路的那女的，说话言简意亥，“到你们了。”

　　杨晴扶着杨妈妈，跟在这女的后头，朝杨桃摆手，示意他一起过去。

　　杨桃用嘴型说道：“我！不！去！”

　　“我告诉你，你不去就不去。”杨妈妈回身瞪着杨桃，道：“你可别手欠，啥都瞎动。”

　　她儿子啥样，她最清楚，打小就多动症，手贼欠，碰啥啥坏，就这屋子，随便一个东西给整坏了，把她儿子卖了，都不够赔的。

　　杨桃冲着他老娘一呲牙，耍了个怪态。

　　大概是因为天气转变，他们今天，成了老仙儿这里，最后一批访客。此时，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

　　杨桃起身，来到落地窗前，这窗子是直接嵌在一块大石上的，平滑的部分摆放着绿植，边沿儿修成了石阶，湖水一搭一搭哗啦啦的打在石阶上。大石旁侧，还有一棵粗壮高大的垂柳，树冠茂密繁生，大半个窗子，都是在它的庇荫下，柔韧的枝条，已经探到了水里。

　　天空阴霭，湖水也跟着变换成了一种淡淡的墨色，打在石阶上的水花，急促了不少，似乎起风了。杨桃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打火机，心里有些急，怎么还没完事？再磨叽一会，雨就来了。

　　杨桃抽到第三根烟的烟屁股的时候，他们这一家子，总算是出来了。个个沉闷着一张脸，比来时还死气沉沉，杨晴脸色也不好看，杨桃刚要吱声，就被瞪了一眼。都闷着头走路，一出屋，杨桃就知道，这天气比他想的还糟糕。才一会，云层又厚重了几分，已经是浓黑

　　浓黑的颜色，湖面被风吹得起了浪头，隐隐一层水气。

　　湖面上，小船飘飘摇摇，杨桃提议道：“要不在这住一宿吧？”

　　“不行。”杨妈妈一口否决。说着，就朝大门走。

　　真是越老越任性！

　　到停船的小码头，并不远，走出没多久，天上就已经飘下星星点点的雨珠子，等到了小码头，密集得跟水帘子似的。

　　风声雨声，杨桃提高音量，喊道：“这么大雨，先找个地方避一会吧！”

　　不知怎么的，今天这老头儿跟老太太，意外的倔强，脚步不停，直朝码头去了，杨晴搀着杨妈妈，也不知道劝阻一下。杨桃三步并做两步，跟上去想要拦下老两口，可这老两口，今天这脚底板生风，他小跑着都没赶上。停泊的空船七七八八，根本没有撑船的人在，这

　　种天气，有人才是见鬼。

　　眼瞅着走在前头的杨妈妈跟杨晴，上了一条陈旧的小船上，也不怕一个浪过来，把这破船拍散架。

　　杨桃追赶过来，船头上，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缓缓的转过头来，雨水顺着斗笠汇成水流往下淌，水流之后，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静静地看着他。

　　“快上来。”

　　耳边响起他妈的声音。

　　杨桃皱了眉，“都下来，等风消点再走也不迟，实在不行住这一宿，钱我出。”

　　“赶时间。”杨妈妈。

　　赶着去投胎！杨桃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句。总有一种要触霉头的不祥预感！这几个，劝，也劝不回来，自己在这避一会雨，还不放心她们，要是出点啥事，他得后悔自责一辈子。杨桃，终于也被逼无奈，上了贼船。

　　船上，搭了个蒿草棚子，像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杨桃招呼那划船的，“来两件救生衣。”

　　那划船的僵硬着转动脖子，语速沉缓，像是慢放一样，缓缓道：“没----有！”

　　“靠。”杨桃骂了一句，缩在棚子边沿。

　　这么大的风，这船能划得动吗？指不定飘哪去！

　　船，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在前进，可以肯定，船动了，因为岸边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天上浑黑一片，湖水也呈现出墨汁一样的浓黑，雨水随风而下，水幕下，此处，仿佛是被遗弃的空间。浪花拍打着船身，船摇晃得猛烈。从上船那一刻，杨桃就后悔了，好好活着不

　　好吗？停下，他要回去。

　　可是，船，已经行驶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儿，茫茫一片，到处都是水。

　　浪一个比一个急，风声渐大，最后已经是尖啸。这船摇晃的随时会被风掀翻！

　　突然，忽悠的一下，还没反映过来，杨桃身子已经跟着一斜，整个船身，几乎歪成了九十度，下一秒就要倒扣在这浓墨一样的水中。杨桃扒着船沿，惊叫，杨晴歪着身子，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也对，她会游泳。这时，船身仿佛被神秘力量操控了一般，已经要翻过去

　　了，竟然极其诡异的还了原。

　　真是把人吓死。

　　活得好艰辛！

　　这么惊心动魄的一个节骨点过去，风也渐小，雨也渐小，船行驶的也平稳了很多，再未生出枝节。

　　上岸时，已经是入了夜，漆黑一片。杨桃，抖着手，他这属于大难不死啊，有好几回，那船差点就翻，他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呢。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突然一亮，惊得杨妈妈脚下一滑，噗通跌泥坑里了，搀着她的杨晴，也跟着遇了难，摔得浑身是泥。杨晴穿着高跟鞋，崴了好几下才站起身，赶紧拽她妈妈，老太太哎呦着，想站起来，但是一只脚动不了了。

　　“你们在这等会，我去取车。”

　　说完，杨桃一路小跑，他也没看时间，连跑带颠的，累了就走一会儿，七八里路，倒也没走太久，赶到黄粱梦镇，他的皮卡还停在那家饭店前面的道边儿。这次，一打火车子就着了。走这一路，他发现，这边的雨下得不大，路还挺好走。

　　按原路折返，他这车没灯，把手机用胶带绑到了倒车镜前面，也没敢开快，可以说和人走着一样快。

　　这回，这皮卡意外的争气，托那破船的福，他手现在还哆嗦呢，浑身没劲儿的。杨桃掏出根烟，点上，烟草味让他缓了缓。今天的这场雨，真他妈邪，那船，给人感觉也很不好，那划船的，总感觉……哎？啥模样来着？

　　前头十来米远的路中央，影影绰绰好像有个东西，跟着车一颠一颠的手机手电光线，就能照几米，这会晃得他根本看不清，那个路前面看不真切的，还是在副驾驶的车窗那，恍惚瞥见的。车速又慢了些，不确定是什么，不敢开快，杨桃噘嘴叼着烟，这地方不能有狼吧

　　？

　　这么吸口烟的功夫，车往前走了挺远，那影子也被照进了光亮的范围。

　　卧槽，是人。

　　一个急刹车，咣得就撞上了方向盘，还呛了一口烟。

　　“诶！那人！”杨桃揉着胸脯子，脑袋伸出车窗，没好气的叫唤道：“我说你干什么玩意？走道儿不靠边！”

　　闻声，那人的步子顿住，良久，才慢慢的转过身。空洞的眼睛，好一会才聚焦。

　　白衬衫，笔挺的黑西裤，穿戴正常。这人怔怔得看着杨桃，不走开，也不说话，杨桃注意到，这人面无表情，眼神麻木，呆滞。

　　这人，怪！

　　大眼瞪小眼，这人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表现出要开口说话的欲望，杨桃忍不住道：“大兄弟，你这是去哪？”

　　那人空洞的眼睛，在杨桃开口说话时，俩眼突然诡异的一亮，片刻静默，杨桃打算开车走不理他的时候，他说话了，“和你一个地方。”

　　杨桃标志一笑，露出白牙，“顺路啊，捎你一段啊？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冒出个啥玩意，不得吓死么。”见那人没有心动的意思，杨桃卖力劝说：“进我们村，那条河，水涨了，没桥，不坐车除非你坐漂流瓶过去。”你连漂流瓶都没有吧？哈哈！

　　“你……带我走？”那人，乌黑的眼珠，直视杨桃的眼睛，语气带着不确定。

　　“啊！”杨桃点头，郑重道：“当然是我带你走啊！”杨桃笑：“老司机带你。”

　　那人微微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