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午饭吃过,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也都收拾了东西回家,没人吵闹,黔靳卧在那条躺椅上沐浴着暖洋洋的日光竟然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书生在院子里翻晒着买回来的药材,无意间回头,黔靳睡着时毫无防备的模样就这样印入眼帘。
书生缓步移了过去,蹲在躺椅旁,撩起一缕青丝,黔靳大抵是睡熟了没有半分动静。反倒是书生突然惊觉,自己正握着黔靳的头发,生怕被人发现般立刻松手起身快步离开了。
书生火急火燎,一阵风似的离开的倒快,却没有看见在他走后黔靳便睁开了眼,那模样哪像是刚刚才醒,黔靳有些疑惑地捻起自己那一缕头发,也没有搓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后又拢了拢衣裳合眼浅眠去了。
另一边书生冲出了家门,心神不定地顺着小路上了山。山虽然只是无名野山,半山腰上却有一处很美的地方,溪水叮咚着流过,四周高耸的柏树在清风吹动下沙沙作响,间或撒下几片叶子。
书生跪在这里唯一一座墓前,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才沙哑着嗓子说出一个字:“娘。”书生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芩归儒啊芩归儒,你是个断袖就罢了,那个人是万万碰不得也想不得的!”
芩归儒在自己母亲的墓前跪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日头西沉的时候才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弯腰扶着膝盖站了好一会才勉强能迈开步子。等芩归儒一步一步地又蹭下山,推开家门,黔靳正扶着墙面挪着步子。
听见门开的声音,黔靳停下脚步,转向门口,语气不善地质问到:“你去哪了?!”
芩归儒走过去扶住黔靳:“有点私事,出去了一下,钱公子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扶本座回屋。”黔靳虽然在这里待了四天,可是前三天他几乎都是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昨天才能勉强动一动,到现在也摸不清自己待了四天的房间究竟在哪里。下午醒过来喊了书生好几声都没有人,自己起来想摸回去又一直摸不到在哪,正在气头上的黔靳,说话的语气真是要多差有多差。
芩归儒也习惯了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加上自己现在心思乱糟糟的,也不说什么引着黔靳走回屋里。黔靳进了屋,直接解开自己的衣服,芩归儒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看他。
黔靳脱了衣服,又摸不到床在哪:“书生?书生!”
“啊?”芩归儒一回头看见黔靳整个光裸的背部,虽然这几天黔靳身上更私密的地方他都见过不止一次了,可是就在今天下午他才发觉自己有那样的心思,现在这场景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坦诚相见都更让他觉得难以呼吸。
黔靳虽然觉得今天这书生迟钝得很,不过还真没想到芩归儒真正异常的原因其实就是他,毫不自觉地直接转过来一伸手:“扶我去床上,不是该施针了吗。”
芩归儒低着头慌乱地握住黔靳的手,习惯性地去扶黔靳的身体,入手却是一片温热的肌肤,仿佛被火灼到一般立刻又撒开那只手,只拉着胳膊把人带到床边。黔靳大大方方地趴在床上,芩归儒站在床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着黔靳浑身的伤痕,今日却盯着这一背的伤痕出了神。
黔靳久久没等到芩归儒下一针,皱着眉不耐烦地问到:“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你们习武之人都是这样一身伤的吗?”芩归儒猛然回神,没有回答黔靳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黔靳笑了一声,将头搁在枕头上趴好:“习武之人身上难免会带点伤,你又不是第一天见到,怎么?今天才反应过来害怕了?”
“钱公子身体日好,小生才有闲心注意这些。”芩归儒手指触摸这些伤痕问到:“钱公子有没有想过消了这些疤痕?”
“一些伤罢了,又不是女人还怕留几道疤,与其问这些废话,不如做你该做的。”
“钱公子的伤不像是练功或比试留下的伤痕。”芩归儒却一反常态地继续说着这事,若是之前他说什么话惹得黔靳恼了便笑一笑不再说下去。
黔靳沉默了一下,语气冷淡了几分:“与你无关。”
芩归儒果然安静了,而且十分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摸索着穿好衣服后黔靳自己摸着床沿站了起来,芩归儒也没有去扶,黔靳也不肯先开口,伸手试探着往桌边走。芩归儒沉默地站在床边看着略显狼狈的黔靳,直到黔靳绊到凳子,他又立刻一步上前想托住黔靳,只可惜慌乱之下芩归儒那单薄的身子根本撑不住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黔靳又一次整个人倒在芩归儒身上,第一次的时候黔靳整个人昏了过去,而且当时芩归儒心里着急的都是他的伤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若只论相貌,黔靳眉飞入鬓眸若寒星,当得起相貌堂堂四个字,只是以往从没人这样评论他,提起他都说是面向凶恶的魔头杀星。
芩归儒与黔靳现在这姿势,两张脸近的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鼻息之间全是黔靳这几日泡的药浴味道。呼吸一滞,芩归儒慌忙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背过身也忘了去拉起黔靳。等想起来时,黔靳已经摸着地面坐了起来,推开芩归儒想要搀扶自己的手,讥笑道:“怎么不继续装你的圣人了?”
“钱公子,小生不是圣人自然也有喜怒哀乐。”芩归儒叹了一口气还是将人强行扶起来到桌边坐下,伸手倒了一杯水送到黔靳面前:“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可钱公子总是如此态度,小生也是会难过的。”
“这么说,你今天如此异常是因为本座对你的态度。本座这几日的确待你不大好,书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黔靳把玩着茶盏,也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只是这愧疚有几分凡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来。
“小生姓芩,名归儒。”芩归儒离着黔靳一步外,规规矩矩地拱手,妄图依靠这些老套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今日是小生失礼了,黔公子先休息吧,小生扶您去床上。”
“哦?好。”黔靳放下茶盏。
听到芩归儒带上了门,黔靳换了个侧躺的姿势,他可不信什么真心实意,何况还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这书生能救他治他必有所图,只是黔靳暂时也想不明白这人究竟图的什么。等着吧,至少书生现在的确是有用心治疗自己,不用恢复武功,只要他这眼睛能看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在他面前玩出什么花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