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爱》伴英

4、孤独

　　4第四章

　　春天过去了，阳光已经变得十分强烈。
　　小女孩戴着一个红色的草帽，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坐在稻草人的身旁。那条小黑狗倦在小女孩身旁，吐着舌头哈气。
　　小女孩终于说起了上学的事情，这是稻草人心中的疑问之一。
　　稻草人问道：“所以你不上学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吗？”
　　“不全是眼睛看不见。”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一开始他们是怕我的。后来他们习惯了，就开始对我不友好，他们把我叫瞎子，悄悄的就拿走我的书和笔。他们常常说我没有妈妈，是石头里出来的。”
　　稻草人笑了笑，心想：欺负弱小不就是人类最强的本领吗？
　　小女孩又说：“同学们在我背后贴纸条，在我的书上乱涂乱画，把我的笔芯换掉。他们还说反正我看不见，要书也没有用的。”
　　稻草人安慰她，“不要伤心，你承受痛苦的时候，就是你在成长。会有一天你可以变得比他们强大。”
　　小女孩望着稻草人笑，脸颊的酒窝，迷人的红润。她说：“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我看不见的东西，拿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了。如果他们可以用，也算是对他们的帮助。”
　　稻草人心想：小女孩把他们想的太过简单。你帮助了他们，他们不一定记得。要是你伤害了他们，他们一定会加倍奉还。他说：“如果你这样想，一定不会安宁。”
　　“对呀，不安宁，他们把我的东西玩厌倦了，就开始欺负我了。每次老师组织玩游戏，我都会受伤。”
　　稻草人叹了口气：人类真是奇怪，喜欢欺负自己人。他问道：“最后呢？你就退学了。”
　　“是呀，退学了。爸爸对我说再过几年就可以去做手术，那时候就可以不受欺负，可以看见阳光了。可阳光是什么样子的呢？像花那样吗？”小女孩站起来，张开双臂。迷失在城市的风儿，顺着河流而来，从小女孩的身上吹过。红色的草帽掉在了稻草人的脚下，小女孩泼墨般的头发在风中飞扬。淡淡的香味传来，仿佛三月的油菜花香。
　　阳光轻轻的流淌在小女孩细腻的皮肤上，像母亲的怀抱那样温暖。

　　黑黑叼着草帽，在一旁摇晃着尾巴。

　　小女孩忽然转身，准确的抱着稻草人。她流泪了。她的眼泪浸湿在稻草人的伤口里。
　　稻草人的伤口在痛，心竟然也在隐隐作痛……
　　稻草人很久没有感觉到疼痛过了，他的伤口在风雨中侵蚀，早就结疤了。而他的心如此冰冷，又怎么会痛？

　　小女孩哭着说：“稻稻，为什么我生下来就看不到世界？为什么我生来了妈妈就去世了？为什么同学们不因为我是瞎子而照顾我，还反而欺负我？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

　　稻草人忽然哑口无言了，小女孩的问题并不难。但他现在却不想告诉小女孩，这个世界的真相。他希望小女孩能够对这个世界充满憧憬，然后快快乐乐成长。像青青的稻谷一样，明明成熟后就要被割掉，却还是努力的成长着。小女孩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他不愿看到她悲伤。

　　稻草人安慰道：“世界其实是美好的，也是公平的。当你受过了苦难，一定会有春天。就像花儿要经过凋谢才能开出更美的朵儿。”
　　“真的吗？”
　　“我当时本来是一棵小白杨，后来被这稻田的主人砍掉了枝叶，做成了稻草人。现在的我，其实早就片体鳞伤，只是时间太久，遗忘了痛罢了。你看我现在就过的很好呀。我的脸上从来没有悲伤，只有微笑。”
　　小女孩收敛了泪水，湿润的眼望着稻草人。她问道：“你真的过的很好吗？”

　　稻草人有些尴尬了。准确的说，他从来没有过的很好。自从变成了稻草人后，他失去了所有。除了脚下一片骄傲的稻谷外，他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那些鸟儿离他远远的，那些树木早被砍伐干净，那些草儿被压在水泥下永不翻身。四处都是没有脉搏的建筑物，唯有眼前的那条河流是他载梦的车轮。

　　稻草人失落的笑了笑，声不由己：“挺好的。”

　　小女孩说：“我知道你过得一点都不好，至少你是孤独的。”
　　“孤独只是无聊人的借口罢了。我不曾孤独。”
　　小女孩笑了…抱着稻草人…又微微笑道：“我该回家了。”
　　很快，小女孩和黑黑离开了这块地，消失在白色的建筑群中。

　　稻草人后悔了，默默想着：我为什么要欺骗小女孩，我应该告诉她真相的。我其实是一个十分孤独的稻草人，在任何时间都是那么孤独。我需要陪伴……

　　稻草人看着腰下的青稻，不由得叹息：我年年守护你们成长，你们依然骄傲，对我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