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是否可以重来》虫小妖

4、第 4 章

　　四
　　“以后要常联系了。”出了董记的大门，林建临走前对管小艺说“我们哥几个常聚在一起，你有时间的话也常出来聚聚。”
　　“放心好了。我啊，以后一定会经常来“骚扰”你们大家的。届时可不要不搭理我哦。”管小艺的老板派她过来G市负责分公司的事，一时半伙的肯定要经常两地跑。
　　林建和陈志辉已经开车走了。剩下李陌准备送管小艺。临上车前，管小艺看着林序，平静的脸庞下，看不出曾经惊慌失措的问过自己有关木木的事情。很难将现在这个人和刚刚那个人联系起来。可即使这样，凭着管小艺对林序个性的了解，她猜他此时此刻的心一定不像他的表面。
　　“林序”管小艺快速的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小本子，从上面撕下一页，飞快地写着，边写边说：“这是木木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跟她多聊聊。说不定，还能让她尽快从里面走出来。她现在这个样子，哎------。”
　　“好了，我走了。下次再见！”管小艺冲林序一挥手，坐进了李陌的车。
　　林序呆呆的站在街边，看着面前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手里紧紧地攥着管小艺写的那张便条。没有生命的一张纸似乎正在呼吸，正在说话，正在呼喊着他。
　　街对面，一对热恋的情侣旁若无人地拥吻着，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却不能影响他们丝毫。大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意思。
　　俩人贴得那样紧，林序想他们还能呼吸吗？当年的自己倘若有他们千分之一的胆量和自信，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喜欢木木，从第一眼开始，但却不敢有任何的想法。她那么热情可爱，班上很多男生都明的暗的表明过自己的心迹。而木木总是笑盈盈的拒绝了。
　　她对谁都那么好，对他也一样，可也不一样。因为他是她的同桌。高二下学期，老师让木木和李陌换了个座位，以便监督李陌。这样的调整，让林序有了更多和木木在一起的机会。
　　木木很爱学习，总会有问不完的问题，还常常拉着林序到里学校不远的江边做作业。最开始的时候，是李陌、管小艺、林序和木木四个人一起去，后来更多的时候就剩下林序和木木。表面上是木木逼着他去，其实呢，林序他是情愿的“被迫”。
　　每一次去，林序话都不多，安静的看书。如果李陌和管小艺来了，木木一定会和管小艺一起跟李陌争得面红耳赤。林序就在一旁看着。笑着。遇到双方争执不下，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总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在木木这边，气的李陌圆眼一瞪，就差怒发冲冠了。那样子，惹得管小艺和木木大笑不止，然后李陌自己也跟着乐了。
　　林序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在A市独自求学的这段时间里。江边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而木木则是他快乐的源泉。看到木木笑，他的心也会跟着飞扬。
　　又一次，木木斜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落在木木的脸上。林序小心的凑上前去看。长长的睫毛，幼嫩光滑的皮肤，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小小的嘴在睡梦中也微微向上扬着。
　　林序像着了魔般痴痴地看着，突然偷偷地凑了上去，对着那向上扬着的嘴角轻轻一吻，然后兔子般的逃开了。远远地，看着木木没有动静，才又回到她的身边坐下，心跳的声音仿佛响雷般“咚咚咚。”再也静不下心做任何事情了。
　　过来好一会儿，木木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着了，一个劲儿地埋怨林序不叫醒她。木木只顾着自说自话，根本没有发现林序一张关公的脸，以及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如果自己能在木木醒来的时候大胆地表白，所有的事是不是会不一样？对面的小男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过去了的，又怎么能用“如果”二字？没有如果了，说任何如果都是没有意义的，时间不会倒流，逝去的昨天再如何缅怀，它也只是昨天。今天的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能够为明天计划什么？
　　林序的眼睛里不再像死水那般波澜不惊，取而代之的是急迫的光，以及坚定。
　　我要见木木！我要帮助她！我要重新看到她绽放笑容！
　　林序转身朝停车场疾步走去。从G市到A市相隔8个多小时的车程。林序等不及早上那趟班机，连夜开车从G市抵达A市。按照管小艺给的地址，找到了木木的家。抬手看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三十。连续开车8小时，高度的注意力集中使林序感觉特别疲惫。
　　他现在就在木木家所在的小区大门的对面。来到这里，他却退缩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车去见木木，在G市的急迫和坚定，在即将实现的现实面前土崩瓦解。自己有什么面目去见她？有什么理由见她？有什么资格见她？一个女孩用信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十几年后，再面对这个男孩，她会有怎样的心情？
　　林序正在犹豫不决，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一袭黑色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雪白，略带些苍白。记忆中的长发没有任何妆饰，简单的披着，随着步伐而起伏。以往爱笑的嘴紧紧地抿着，看得出有些淡淡的忧郁。
　　“木木，你好！”林序的双眼已蒙上一层雾，他快速的下了车，在街的这边跟了上去。
　　这么早，她去哪儿？听管小艺说过，木木并没有固定的工作，时不时给杂志社投投稿，写写评论，属于自由撰稿人。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走着。木木走得极慢，时不时还停下来，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前面就是江边，A市最亮眼的一道风景。沿江的两边全部修成栈道，栈道旁铺了一长条绿色的草皮，形成一大片草坪，可供游人休憩，在草坪上方种上各种树木，当初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树，如今已茂密的连成一片，像一把把巨大的伞。早起的人们特别喜欢在这条林荫小路上锻炼。
　　这里，就是当年自己最喜欢的地方，那个给予自己快乐的地方。林序心想。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木木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林序在不远的大方站着，看着她发呆。他很想走上前去，帮她抚平心中的忧伤，但他不敢。怕自己突如其来的见面，会给木木带来未知的惊扰。
　　林序看着木木，木木看着远方。顺着木木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片静静的江水。木木，你到底在看什么？又在想些什么？我能不能帮你呢？
　　正想着，却见木木突然起身，走向江边护栏。木木曾经跟管小艺的说的话猛地在耳边响起“如果跳下去，会不会就像飞一样呢？小艺，我很想飞。更想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痛苦了？”林序心里一惊，一股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他正想冲下去，又见木木离开护栏，沿着江边慢慢的走着。林序悬着的心也稍稍平静一些。
　　除了走，木木几乎没有别的动作，偶尔停下来眺望一下远方，看看湖面。每当这时，林序的心就会挤到嗓子眼里。虽然他离她不远，如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一定能救上木木。但他就是害怕，害怕的要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木木又原路返回。一抬手腕，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
　　看着木木缓缓地走进小区大门，林序心中一叹。那个记忆中爱说爱笑的木木不见了。脸上是无尽的忧伤，浑身都充斥着落寞和悲伤。这还是木木吗？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木木吗？
　　“木木序”熟悉之后，木木总喜欢这样叫他。什么意思呢？林序在心里玩味这个叫法，“木木序就是木木的林序”，是这个意思吗？每每想到此，他总会一阵脸红心跳。
　　“喂，我说，你干嘛老绷着脸啊？难看死了。”木木哼了一声，微微嘟着嘴。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但有时木木的举止却像个小学生。
　　“没有啊。”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林序甚至展颜一笑。
　　”不是说现在啦。平时啊，你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人要多笑嘛。你长得挺帅的哦。多笑笑更迷人。说不定，我们学校的校花也会青睐你呢！哈哈！”说着，伸出两个指头按住林序的嘴角向上，使得林序不得不裂开嘴笑，被木木碰触的嘴角微微灼热着。
　　“木木序。以后我们经常来这里，好不好？”木木转头看着林序，也不待他回答，又自己说了下去“再把李陌和管小艺也叫来，不错吧！”
　　“嗯，不错。”林序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就我们两个，不好吗？
　　“等我们长大了，也还到这里来聚会。哈哈，到那时不知会怎么样，想到就有趣。你说呢？”
　　“嗯。”那时你还记得我吗？
　　木木总是这样，会跟林序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有时明明在讲宇宙的奥秘，下一秒，她就能说到娱乐圈的八卦。林序总是跟不上她跳跃性的节奏，往往呆上个几秒，引得木木一阵开怀大笑，那么肆意，那么畅快，看在林序眼中，这是最美的画。
　　林序懊恼的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无力地靠在上面，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心痛蔓延开来。
　　怪谁呢？怪自己当初的懦弱和自卑？怪命运的捉弄，让自己未看到木木的信？还是该怪顾凯的那起车祸？
　　如果自己从未看到过木木的信，那么此时的自己是否会这般懊悔？林序不知道。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却一点也不好笑。
　　林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吐出，好像这样可以将心中的那股压抑的情绪也倾吐出来。
　　木木，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手机“嗡”的振动起来，林序拿出来一看，是小童。
　　“喂，林序，你去哪儿了？一晚上不回，也没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童，不满中带着担忧。
　　“哦，小童。公司有急事，临时来B市了。对不起，我一忙起来，就忘了告诉你了。”林序心里很是歉然。
　　“嗯，那什么时候能回？”
　　“晚上吧。晚饭不用等我了。好吧，先这样，我这儿还有事，回来再说。啊！”说完挂断了电话。他不知道怎么向小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A市。林序不擅长撒谎，所以才急急挂断电话。
　　小童握着电话，呆呆地看着。内心的不安慢慢扩散。直觉告诉自己，林序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跟女人有关。小童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儿来的直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林序一向洁身自好，交往一年多，他连个能说得上话的女性朋友都没有。公司里那些女职员虽然对他很有好感，颇为青睐，被誉为“最有潜力的王老五”，但林序一个也不搭理。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上班下班，公司家里。作为公司的创意总监，公司的应酬想参加便参加，不想也不耽误事，毕竟还有手下的人。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小童越想越迷茫，越想越没有方向。
　　此时的木木正斜躺在自家的躺椅上。木木很喜欢这张躺椅，只有2平方米的空间，却在任何时候，都能给她舒适和放松。她喜欢窝在上面看书写稿子，喜欢靠在上面看电影，喜欢躺在上面瞎想。比如现在。
　　刚刚散步回来，其实她的散步没有固定的时间，想去就去，反正她也没什么约束。今天，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似乎背后有一双眼睛在追寻她，那眼光如此熟悉，可当她回头去找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木木苦笑一下，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自己这段时间想了太多以往的事了。如今的江边，已不似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小树长大了，草坪也印上了岁月的痕迹。轻轻摸上自己的脸，自己也老了。
　　“喂，我说，你干嘛老绷着脸啊？难看死了。”十几年前自己曾经对林序说过，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像当初的他，老是绷着脸？
　　“人要多笑嘛。你长得挺帅的哦。多笑笑更迷人。说不定，我们学校的校花也会青睐你呢！哈哈！”林序不会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深深的迷住了自己，什么”校花”青睐他，那是自己找的由头罢了，青睐他，喜欢他的是自己。
　　“木木序。以后我们经常来这里，好不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像敲鼓一样，心里小小的秘密是不是就被他洞察了？“再把李陌和管小艺也叫来，不错吧！”李陌和管小艺成了自己挡箭牌。
　　“等我们长大了，也还到这里来聚会。哈哈，到那时不知会怎么样，想到就有趣。你说呢？”那时的我们会是什么样？我真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那是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
　　想到这段往事，一丝夹杂着苦涩的甜蜜在心里荡漾开来，犹如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不过很快，木木就平静了下来。再美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更何况，自己的回忆只是一厢情愿。
　　自己曾经深深喜欢的那个人，现在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