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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荼蘼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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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之花,末路之美。
花店里没有的两种花,一种是荼蘼花,另一种是彼岸花。
一朵荼蘼,一枝彼岸。无论是末路之美还是奈何桥前的引魂之花,代表的都是离别与伤感。
我认识涂菲是高一那年。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她是一个安静淡然的女孩。不爱说话,课外活动基本不参加,成绩优秀。
唯一让我们感觉到差异的是,在高二那一年向李文告白了。
“你说涂菲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李文这样的?”陈自修十分困惑的说道。
“涂菲这种性格一认真起来倒也十分可怕。”安安凑过去加入他们的讨论,“你们说李文会这么想?”正当他们说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涂菲进来了。坐在我旁边。
我记得当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涂菲是这么说的:
“我们家后院有很多荼蘼花,我妈妈不识字,一直叫它荼绯花,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她不知道荼蘼花的花语是什么,要是知道了可不会责怪自己的妈妈?
“涂菲,这道题我不懂,可以讲给我听吗?”
我把数学书推到她桌前,她拿起笔耐心给我讲。丝毫没有担心或者快乐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李文拿着篮球回到教室,叼着棒棒糖,似乎把棒棒糖当做烟,像古惑仔一样。连看都没有看过来。
“你说他俩什么情况,这哪像表白和被表白的态度,太淡定了吧!”
下了晚自习安安就开始观察李文和涂菲,一个和同学商量去不去网吧,另一个收拾好书包独自离开教室。
“你别琢磨别人了,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成绩吧。下个月期末考,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啊!”我推开安安,去停车场骑着我的自行车。
“哥,有人跟你表白过吗?”路上我冷不丁的问余书,余书反应挺大,骂了一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桑桑,有人向你表白了?”
我瞪了他一眼,算了,问他干什么。
有的时候一个人会突然消失,然后在某一天又来找你,说:
“桑桑,好久不见!”
“涂菲......”
涂菲穿着象牙白色的裙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束着低马尾,零落的碎发随着外面的热浪飘起来。面容憔悴的站在花店门口。
“喝茶。”我招呼她坐下,看见她瘦弱的胳膊端起茶杯,我都怕她一不小心拿不稳茶杯就掉下来了。
“你的花店好漂亮啊。”她发出感慨,似乎很羡慕。
“花多,才看起来生气漂亮。”我回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店?”
“准备买花,在网上看见你家的店和你的名字,就来了。”她放下茶杯,有些欲言又止。
“要买花?是看望病人还是其他装饰用的。”我站起来准备介绍花类。
“求婚。”
“什么?”听到这两个字,我十分惊讶,看着她认真且坚定的眼神,我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涂菲,求婚这种事不是我们做的。你男朋友呢?应该是他来啊!”
“桑桑,他不会的。”涂菲挤出一抹笑,在我看来却是因为害怕自己流泪强迫自己开心的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小心翼翼的问她:“涂菲,他是谁?”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那个我最不想听见的名字。
“是李文。”
我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李文?他......他是个...”我不忍心说出来,他刚从监狱里出来,因为打人,多次。
“我知道,桑桑。我想改变他。”她试图转移话题,说:“桑桑,你这里有没有玫瑰什么之类的?老同学便宜点。”
“涂菲,别这样。我.....”
“桑桑,我知道你最好了。我们看花吧。”
“想要什么花。玫瑰?后面有个花圃,要不然你来看看?”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不想让她难过。
“不了。玫瑰就好了。我在这里等你。”她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站在那里,宛如一个待嫁的姑娘。
“好吧。你在这里看看。我去去就来。”
我撩起帘子,转到花圃里。看着玫瑰开的烂漫,涂菲,希望这些新鲜的玫瑰可以给你带来生气。
“你当你是谁!涂菲!我俩什么时候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够了,别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你有好好的正经工作不做!干什么去给别人当下人!”
“涂菲!你闭嘴!”
“啊!你干什么?干什么!”
“就你一个人?这里的老板呢?我可以让他陪你……”
我抱着玫瑰,躲在帘子后面。涂菲似乎看见我了,连连朝我摇头,我看见李文把刀插进她心脏。我四肢已经僵硬的动弹不得,脸上冒着冷汗,手紧紧的握着玫瑰,玫瑰带刺刺到骨髓,却又麻木.....
李文,面目狰狞,重复刚刚的动作,然后拿出手帕擦试着......
“居然是余桑的店啊!”他看着墙上挂的我的名字,笑起来了。
“她人呢?”
“里面呢!”
“桑桑。”
真的很讨厌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在警局,被铐着手铐,被警官审问着满脸泪痕的我。
“韩琛,你出去!没看见我在审问疑犯!”
“队长,她不是嫌犯。你......”
韩琛话没说完就被几个人拉走。
“余小姐。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当时......我亲眼看见我的朋友被杀害,而自己居然不敢去救她。
我看着那块单面玻璃。我知道,他看的见我,而我却看不见他。韩琛,我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桑,你就说说你看见的。”队长见我呆滞什么话也不说,让韩琛进来了,韩琛见我没说话,又说道:“好,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好吗?”
看着他,我轻轻点头。
“你看见李文刺涂菲吗?”
“你是不是躲在后面?”
“涂菲是来看你的,李文是不是后来才来的?”
韩琛问的问题我一一点头。
后来进来了一个人,递给了队长一份文件,队长跟韩琛说了什么,韩琛起身帮我解开了手铐。
“没事了。回家。”他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你手害怎么回事?”韩琛一说我才感觉到手心刺痛。是玫瑰的刺。韩琛简单的把刺拔出来,害怕我会疼,就柔声柔气的说些什么,然而我却什么也没听见。他擦点酒,包扎,然后带我回家。
回到家里,韩琛对我说:“桑桑,李文可能来找你,我们要对你实行保护措施。放心,我会在楼下看着你的。”
我站在窗户那里,看着坐在车子里正在啃着汉堡包的韩琛和他的同事。眼睛酸涩,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渐渐的蹲在一旁。
“桑桑,别这样好吗?”
“安安,她死了,我怎么没救她?我明明可以冲出去的.....”我抱着安安,语无伦次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何,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是涂菲房里的信,是给李文的。”韩琛第二天送来一封信。我疑惑着展开。
“她有胃癌?!”
又是胃癌!我攒着信,心头阵痛。
“桑桑。是中期,结果还没出来。她生前还不知道结果。”韩琛说道。
“现在呢?结果出来了吗?”我问。
“没什么重要了,结果。”韩琛抱着我,说:“桑桑,不是你的错。”他十分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试图让我平静。
“李文这几年并不安分。前年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打架闹事,好像和华森有密切往来。 ”
韩琛怕我一个人想不开,如果队里没事他都会在我家里,所以一来二去他的同事就跑到我家里来汇报情况。
“华森?那个小混混?不是被抓了吗?”
“不知道。好像被保释出来了。现在依然在活动。”
“也就是说华森是李文最有可能投靠的人?那我们就有办法找到李文了。”
“对了。明天是死者葬礼。我们去不去?”
韩琛没有直接回答,匆匆结束对话,赶走了他的同事。
荼蘼花开在春末,就意味着春天离去。孤独寂寞。
最后的结果似乎可以让人找到安慰,涂菲的癌症是恶性的。我竟很庆幸,至少她没有被病痛折磨,又感到不幸,被爱人所杀。
涂菲的葬礼上,铺满的荼蘼花,花白叶羽,淡香犹存。突然觉得荼蘼并不是那么悲伤。末路之美,花开末路,只是一瞬间却足以让人们记住一辈子。
开到荼靡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荼蘼花开,人间再无芬芳。
我戴着墨镜,满满的黑色愈加的深。我看见涂菲的父母脸色惨白,似乎只是躯壳在送宾客。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最美的年华,用最残忍的方式告别。
最后,涂菲的妈妈拉着韩琛的手,大哭,求他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要去队里一趟,小方送你回去。”韩琛接了一通电话,神色匆忙的走了。
小方,年龄不详,175左右,肤白貌美,有着粗嗓子的警察。
“小方啊!韩琛......不是,韩警官干什么去了?”
安安从后座伸出头来,像个幽灵一样看着小方。
“韩警官啊!那个队长找他商量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啊!”
小方手一抖,车子歪了方向。
“方警官好好开车。安安,把你脑袋缩回去!”
这晚下着暴雨,本来燥热的天气突然降温,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们蜜月玩的怎么样?”
余书的电话终于还是来了,我尽量让自己声音恢复平常的语调。余书似乎也没有听出什么来。
“还不错。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别担心,和静姝好好玩。我们这里打雷了先挂了啊!”
“诶!余桑,你是不是做亏心事怕雷劈啊?”
我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吓出一身冷汗。余书啊!你什么时候变成福尔摩斯了啊?
“别别别!”
“别动!护士再给你包扎呢!”
这里是医院。问我为什么在医院?哼,我看向现在已经快破相以及手臂正在流血的韩琛。
“你们抓到李文了吗?”我无奈的问道。
“没有。让他跑了,没想到他跑的这么快,一......”
“你看。”我哽咽了,指着他的脸说:“你没抓到他还受伤了!”
韩琛没有回话,气氛异常冷清。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心烦意乱,我想给涂菲一个交代却不想在连累其他人。医院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异常重,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被送进来又送出去,这个过程,谁受得了呢?
队长把我拉出病房,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余小姐,你在这么下去,我们这个案子怎么也破不了啊!您得配合我们,韩琛这样子死扛着也不是办法。”
我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什么,但看着韩琛青肿的脸,毕竟所有人都不容易。
“涂菲来找我是为了向李文求婚的。”
“求婚?她来求婚?”
“一开始我也很纳闷,为什么不是李文干这种事情。后来仔细想想,李文并不喜欢涂菲,所以才对一切事情无所谓甚至对涂菲有反感。”
警察做事情效率很高,他们早已掌握了华森在W市的一举一动,可对李文,华森似乎将他藏在哪里,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哥后天要回来了怎么办?”在送我回家的途中,韩琛说。
“别跟他说,这件事情我自己来解决就可以了。”对于余书和静姝,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好。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你心里不好受我知道。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俩怎么又牵扯在一起了?
韩琛,我们究竟什么时候结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