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南星》十禾苏

5、05

　　第5章

　　“所以你现在跟陆南星坐同桌？”江若推着自行车，和阮琬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有疾驰而过的车辆，车尾灯汇成一条河。
　　“嗯。”
　　霓虹光影跳动，阮琬的声音融在喧闹的夜里，显得很不真切。她低着眼睛，一下一下摩挲着自行车的车把，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过了几秒，江若突然喊她名字，“琬琬。”
　　“嗯？怎么了？”
　　“你可千万把持住了啊。”她郑重其事地说。
　　阮琬愣了一下，问：“把持什么？”
　　“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
　　“自古同桌出奸.情。”

　　……

　　第二天早上，阮琬很早就到了学校。
　　六点钟的天刚亮，晨光洒在校园，空气里有很清新的水汽的味道。
　　然而阮琬却提不起精神。

　　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稀稀落落地背着英语单词。
　　她把书包放好，拿出英语课本，翻到后面的单词表。
　　刚念了几个单词，视野就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地要合在一起。
　　她打了个哈欠，勉强揉着眼睛。

　　昨天晚上江若的那句话，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梦里是灰蒙蒙的雨天。
　　她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
　　走廊上风声正盛。本子上写着作业题的浅黄色便利贴被风卷到了半空中。
　　她伸手去够，没有够到。便利贴顺着风一路飘到了楼下。
　　然后就遇见了陆南星。

　　他没有撑伞，不紧不慢地走在雨里。白色T恤被雨淋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停在她面前，弯下腰捡起脚边早已经看不清字迹的便利贴。
　　雨水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流，他的声音懒懒的，有种不上心的散漫和距离感。
　　“同学，你的？”

　　黑暗笼罩着房间，偶尔有游荡的风吹着玻璃摇晃。
　　阮琬从梦里醒过来，靠着床头发呆。
　　那是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雨天。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记住了那双漂亮到过分的手。还有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来的一句话——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脑袋分明昏昏沉沉，意识却格外清晰。于是再也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陆南星依旧踩着点，刚进教室看到的就是阮琬单手支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
　　马尾跟着一摇一晃，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校服下面那段白皙纤弱的脖颈。
　　陆南星来了兴致，手撑在她的桌子上，慢慢低下身子，贴在她耳边。
　　“老师来了。”

　　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阮琬脑袋往下一滑骤地惊醒，一睁眼，就撞上陆南星的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楞了几秒，呆呆地问了他一句：“……老师在哪？”
　　她刚刚醒过来，眼睛还湿漉漉的，就那样迷茫的看着他，傻傻的还有点可爱。
　　陆南星想笑，忍着想去揉她脑袋的冲动，站直身子，“骗你的。”
　　阮琬：“……”
　　她沉默了一会，等脑袋终于清醒了，才后知后觉。
　　刚才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
　　他弯着腰，直视着她的眼睛。
　　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视线下移，校服领口宽大，露出来的锁骨精致性感。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

　　陆南星把书包扔在桌兜里，抽出英语书，“我们换个位。”
　　“啊？好。”她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换到了里面的位置上。
　　陆南星翻着课本，眼睛没抬，“睡吧，帮你看老师。”

　　早读很吵，背单词、背课文、甚至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并不是适合睡觉的环境。
　　但也许是他的那句话，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的胳膊搭在书本上面，额头枕在那里，没一会竟然真的沉沉睡去。
　　小脸白净，长长的眼睫下面一片乌黑。
　　陆南星撑着头看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还真是没什么防范心，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读下课了。小组长在教室里忙前忙后张罗着收作业，打扫卫生的同学拿着扫帚一排一排挪着椅子。
　　一派喧嚣声中，她偏过头，陆南星戴着耳机，就坐在她的旁边玩手机，耳机线松松垮垮吊着。
　　这么吵的教室，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歌。
　　她想着，碰了碰陆南星的胳膊。

　　座位换回来。
　　陆南星伸了个懒腰，约了周子齐去超市。
　　课代表抱着高高一沓作业本在讲台上喊：“没交作业的赶紧，要抱走了啊。”
　　阮琬想起来自己作业还没交，喊住课代表，一边在桌子上找起来。
　　课代表走到她跟前，又确认了下名单，“阮琬，你交了啊。”
　　她的动作停下来，“可是……”
　　“陆南星帮你交的，那时候你还在睡觉。”

　　说不上来的感觉。所以当陆南星拎着吐司袋子晃悠到阮琬面前的时候，她还在出神。
　　“想什么呢？”他直接在罗迪的位置上坐下，拆着包装袋。
　　阮琬摇摇头，扭到后面，“你没有吃早餐吗？”
　　“没啊，起不来。”他咬着一片面包，理所当然的语气。
　　阮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牙齿轻轻咬住下嘴唇，犹豫地问他：“那……要是我刚才没有醒，你是不是就要饿肚子了？”

　　陆南星扯起嘴角，抬眼打量她，“是啊。所以你良心发现了想报答我？”
　　“……算是吧。”阮琬纠结起来，她是带了东西想要给他，但是“报答”这个词怎么想都觉得太暧昧了。
　　那一般都是话本里，书生救美，瘦弱无助的姑娘以身相许的唱词。

　　偏偏陆南星恍若未觉，“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阮琬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好像刻意加了重音？
　　“也不是，我……”她有些苦恼，索性岔开话题，“你等我一下。”
　　陆南星手肘撑在桌面，盯着她的背影，笑得吊儿郎当很不正经。

　　没一会，阮琬手里拿了一盒草莓牛奶，放在他面前。
　　“这个给你。”
　　纯英文的纸盒包装，少女心泛滥的粉红色。
　　现在牛奶都开始拼颜值了吗？
　　陆南星挑眉，没有动。

　　于是她解释：“谢谢你的药膏。本来准备给你带早餐的，但是怕你吃过了。所以就带了这个。”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牛奶，撕掉袋子，慢条斯理地把吸管扎进去，“下次直接带早餐就行了。”
　　“嗯？下次？”
　　陆南星静静看她一会，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做口型。
　　阮琬脸刷的红起来，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转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黑色的马尾乖顺垂在身后，两边小巧的耳垂鲜红欲滴。

　　陆南星嘴角笑意更深，转了转手里的牛奶盒子。
　　这牛奶似乎还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