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仙楼之楼心月》玉千锁

3、（三）赤胆忠心

　　出七仙楼，林少卿便朝衙门跑。“吃了饭再去！”王谦背着他的行李在后面大喊。“晚上吃！”林少卿挥挥手。王谦大公子突然觉得自己沦为了林大人的跟班……
　　林少卿递交了文书，衙门上下听说头儿终于来了，热情高涨，打算请他吃饭，结果捕头、仵作、师爷全被他拉去停尸房验尸。
　　楼心月，八月初一侍女发现她死在自己房中，死因一刀断头。头颅失踪，身上十六道刀伤，均不致命，且为死后造成，无中毒迹象。
　　“说说发现死者时的情况。”林少卿道。
　　李毅石李捕头回忆道：“八月初一清早，七仙楼派人报案，属下带着小武和刘大同先到，仵作随后赶到。据侍女小夕说她推门进去房中没有响动，走近一看，盖着被子的竟然是一具无头尸体！房间内干干净净，熏着檀香，没有多余的血迹，物品既没有打碎也没有少，甚至摆设都和原来一模一样。可是，人就是死了，连头也不翼而飞！属下认为这必然是熟人所为，于是一一审问了七仙楼中所有人，最后觉得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侍女小夕最可疑，现在关押在牢房，等大人判决。”
　　“哦？为什么？”
　　“七仙楼的六位姑娘感情很好，且相互证明都与楼心月无争执纠纷，因此能排除她们。剩下的就是每一位姑娘的侍女，在她们中小夕最熟悉楼心月，只有她可能在将房间弄乱之后恢复原样。杀人分尸不可能没有动静，可是她住在外间竟然早上才发现。最后，听倾城姑娘说小夕跟着楼心月学习胡舞很多年了，但一直没能学到楼心月的精髓，而且楼心月对她非常严苛常常不准她吃饭。所以小夕怀恨在心，终于下手杀了楼心月。”
　　“李捕头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仅仅是推测，证据呢？口供呢？分尸总不能徒手吧，凶器呢？”
　　李捕头被问得哑口无言。
　　“刘先生，你说说你是如何确定这具无头尸体就是楼心月的？”
　　仵作刘柏草一惊，看来新来的白面小生果真有点本事，一问就问在了点子上，“属下根据尸体身材与姑娘们所述吻合，并且和楼心月的衣物相符，故断定是楼心月姑娘。”
　　“仅凭身材吻合就能断定？这只能说明死者是一个与楼心月身材相仿的人。可有确定其他标志，比如胎记、痣、疤痕？再比如楼心月擅长胡舞，跳舞之人必定会有长年累月留下的伤，尤其是脚腕处的骨骼会因扭伤而有所不同。”
　　“死者身上几乎体无完肤，无法检验这些痕迹。至于骨伤，属下还未检验。”
　　林少卿翻了翻简单潦草的案件记录，压住心中的失落。想了想，抬起头说：“从前你们是怎么办案的我不想知道也不追究，可是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来了，就要按我的规矩办案。为生民立命，为天下立心。为冤屈枉死者证清白，处奸佞乱纪者以国法。不求开万世之功，但求成一身清明！”
　　众人鸦雀无声，阴冷昏暗的停尸房中似乎因为林少卿的一番话多了一股正义之气。
　　“好了，刘先生留下，其余人先散了吧。”林少卿觉得还是不能扫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于是补了一句，“晚上天香楼，王谦请客。”
　　众人散去后，林少卿静下来整理今天的思绪。李捕头落在最后，犹豫了一下，忽然躬身道：“林大人，属下知道大人必定会是一位正直廉洁，爱民如子的大人，属下虽无大才，但有一颗赤胆忠心，从此就跟定大人了！”
　　“李捕头言重了，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事确实要靠李捕头指点。”林少卿扶起他。
　　李捕头拍着胸脯，一个“好”字，爽朗豪气！
　　林少卿与仵作剖开尸体脚腕肌骨，发现这双脚与平常女子无异。
　　刘柏草惭愧道：“老朽已经多年未如此检验尸体，以前办案尸检只是草草了事，多少真相都被埋没了啊！如今得遇少年有为的林大人，老朽也该重操旧业了。”
　　“刘先生的名声晚辈早已听说过，有先生相助，是晚辈之辛！”
　　“好！此处便交予老朽，大人且去前厅稍候。”
　　“多谢先生，另外烦请先生去渭南县检验一具女尸。”
　　大约两个时辰后刘柏草口述了一份全新的详细尸检报告，据此林少卿写下案录。
　　楼心月，身高约五尺一寸，死亡时间八月初一凌晨二至三更，尸体多道伤痕均死后造成，死因一刀断头，说明凶手擅使刀，力气大，很可能会武，为男子的可能性更大；女尸无头，体无完肤，可能是仇杀泄恨，也可能是故意隐藏尸体身份；杀人无大动静，房间无变化说明凶手为熟人，很可能是七仙楼中的人，熟悉楼心月房间的有侍女小夕和楼心月自己，而其余人即使与她亲密也不可能清楚地知道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七仙楼中都是女子，出了擅长剑舞的二仙子柳如眉应该没有谁会舞刀弄枪，但跳舞用的道具轻薄且不开锋，和杀人用的快刀有很大差别，以上迹象表明凶手不止一人。犹豫了一下林少卿还是写下了舞倾城今日说的话，似乎是在告诉他什么线索，楼心月一案所牵扯的人是他惹不起的权贵。
　　浮水女尸，身高四尺两寸。尸体浮肿严重遍布伤痕，洪水冲击所致，致命伤扭断脖子，说明凶手手腕有力，可能为男子；样貌无法确认，身份无法确认；后脑勺一道疤痕；死后沉尸河中，沉尸地点……略一思索，林少卿写下渭水上游京城周围，渭阳县可能性最大；尸体衣服不合身，说明死者有意装扮或凶手给她换的。
　　写完最后一句，林少卿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也能看出来，果然是女孩子的眼光。
　　窗外，晚霞灿烂，平铺在京城方方正正的二十八坊上空，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就好像这两个案子……
　　林少卿小跑出门，然后又折回来洗了洗手，才向天香楼进发。他还没有上任，所以没有俸禄，所以要让王谦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