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菲莉斯》箫文森

24、第二十四章

　　“风寒......”秦菲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有淡淡的失落。
　　Louis将手搭在秦菲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她只是身体不适。”
　　秦菲抬头看向Louis，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希望她不要想太多。
　　“好了。”大祭司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走到Louis身旁。
　　“这里面有地图，是前人所绘，里面标注了神力所在地。另外还有一瓶药丸，如果他出现身体不适，可以给他服用。”
　　“嗯...还有......”
　　“什么？”Louis接过大祭司手中的布袋子问道。
　　大祭司有些犹豫地看向莫婵。
　　莫婵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大祭司正色道：“一物换一物，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
　　“拿什么换？”秦菲心下隐隐不安。
　　“拿他一命换他母亲一命。”莫婵淡淡说道，仿佛在说些不打紧的事。
　　秦菲一时沉默。
　　Louis放在秦菲肩头的手紧了紧。
　　其他人都沉默着，仿佛是在等待秦菲的不解，仿佛是在等待秦菲的释怀。
　　秦菲抬起头看向Louis，回以他浅笑，“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用他自己换她母亲的一个奇迹。”
　　莫婵微笑，“你能想通是最好不过了。”
　　“我能为你们做得只有这些了，我知道这太少了，可无望之森在莫族相当于禁地，人人避之不及，有关的文献资料更是寥寥无几。”大祭司摊开手，抱歉地说道。
　　“大祭司，太客气了......”
　　Louis笑着摆了摆手，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脸。
　　“走吧！”莫婵走到秦菲身边，牵起她的手。
　　秦菲有些怔愣，不习惯她的陡然亲昵。
　　莫婵略微走在秦菲身前，神情与动作也有些不自然。莫桓却带着浅笑跟在两人身后。
　　府邸外早已备好马匹。
　　“小丫头。”大祭司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秦菲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是在喊她吗？
　　大祭司带着和蔼的笑，眼底却有秦菲看不懂的忧虑，“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就不陪同了，望你一切安好，好孩子。”说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庞。
　　天空一片澄澈，屋顶的积雪早已融尽。
　　秦菲和Louis的身影在大祭司眼中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大祭司才转身进入府邸。
　　却未想到，自己的大弟子早已在不远处等候，不知来了有多久。
　　大祭司叹了口气，说道：“你也预感到了？”
　　少年点了点头，道：“是。此去怕是忧大过喜。”
　　大祭司点了点头，转念又问道：“神护呢？”
　　“神护正与大臣们议事。”
　　“好，我知道了。”
　　*** ***
　　他们行进在两片竹林中间的小道上。
　　秦菲和莫婵并排在前，Louis和莫桓在后。
　　“抱歉。”莫婵突然说道。
　　秦菲转头看向她，“抱歉什么？”
　　莫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好，只知道，望你好好地回来。”莫婵看向秦菲。
　　秦菲点点头，说道：“这就够了。”
　　说着伸出手握了握莫婵的手。
　　两片茂密的竹林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
　　眼前的湖像打磨过的镜子，红色的亭子独自矗立在湖中央，在一旁浮着的小木船，不知是谁家的。
　　他们绕着湖慢慢行进，远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好似他人凭空填了几笔，大好风光，只可惜靠近无望之森，故而被弄的无人问津。
　　绕过了湖，便是无望之森。
　　土地湿润，并未积水，却筑了一座小木桥。
　　四人下了马，一时竟都沉默起来。
　　“我们只能送到这儿了，马不能与你们一同进去，就让它在外头等着，待你们出来时还用得上。”莫桓率先开口道。
　　说着又将马牵到草茂盛的地方栓好。
　　“去吧！等你们进去了，我们再走，这样我才放心。”莫婵拍了拍秦菲的肩膀说道。
　　秦菲却摇摇头，把莫婵向马的方向推，“不。你们走了，我们再进去，你总是要我让你放心，可你也该让我放心。”
　　莫婵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
　　莫婵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与莫桓上马，往回走，秦菲与Louis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
　　马儿走得很慢，莫婵回头，望着秦菲，突然有些哽咽，“回来后，记得让人来告诉我。”
　　“知道了。”说着向她挥手作别。
　　最后的告别已经结束，马儿似乎也听懂了，遂加快了步伐。
　　莫婵与莫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秦菲转过身，牵起Louis的手，对他说：“我们走吧！”
　　“嗯。”
　　小木桥已经很久了，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让人有些心惊的响声。
　　行至小木桥的中央时，秦菲突然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的风景早已与先前的大不相同。惊讶之余，又想着还好莫婵没有看着她进入无望之森。
　　这里的树木皆茂密高大，装得进一整个夏天。
　　Louis手持地图，两人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少路，听不见鸟鸣，闻不到花香，只有清新的木香缭绕在周身。
　　“小心。”
　　秦菲低头看脚下，小水塘里映出她的半张脸，辛亏Louis及时拉住了她，否则怕是要弄得一身泥泞了。
　　*** ***
　　这片寂静的森林刚经过一场暴雨的洗礼。
　　土地湿润，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充斥着整片森林，被打落的碧绿叶子凌乱随意地聚在一起。
　　空气却不像秦菲想的那般清爽，反倒是闷热无比，不适感来得猝不及防。
　　烦躁自心底升腾而起。
　　不断的雨滴自树叶上滑落，秦菲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接，望着手心里的那点湿，突然感觉好
　　口渴，闷热也随之加重。
　　“好口渴......”秦菲拉着Louis的衣袖说道。
　　话音刚落，溪流声便在某处隐隐作响。
　　仿佛是受到某种牵引般，秦菲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循着那水声去。
　　“Phyllis......”Louis在身后唤道，可秦菲恍若未闻。
　　一颗又一颗的树，或大或小，自秦菲身边掠过，可秦菲心里却只顾着一个问题，水在哪里？在哪里？
　　“Phyllis，停下来。”Louis在秦菲身后小跑着跟随，他想要拦下她，可身体却一点也不配合。
　　“Phyllis......”
　　面对秦菲的不理会，Louis心中也开始烦躁，Louis想要压制，可烦躁却想一团扑不灭的火，肆无忌惮地挑衅着他的理智和自持力。
　　眼前的人终于停下。
　　溪流声也停止。
　　秦菲呆愣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淡淡的香气唤醒了暂时沉睡的灵魂，是迷迭香的香气吗？
　　迈出步伐，动作有些僵硬。
　　高大碧绿的树围着一片湖泊，湖水是浅绿色的，数点银色漂浮在湖面上，像钻石，像水晶。
　　走近了，才看清那数点银是一条条的丝线。
　　湖中的东西，通体透明，有一双红红的眼，秦菲数了数，共有十二条，它们自在地穿梭在条条银色丝线间，可奇怪的是，它们自在游弋，湖面却始终一片宁静，不起一丝波澜。
　　那是真的湖吗？秦菲在心底暗暗问道。
　　捡起脚边的树枝，戳了戳那湖里的东西，树枝接触到它透明的身体时，它竟在瞬间化作了虚无，又凭空出现在另一处。
　　湖面泛起一圈涟漪后，又恢复静止。
　　不远处的Louis揉了揉太阳穴，走向秦菲。
　　湖面上的银丝开始浮动，那湖里的东西连续不断地吐出小泡泡。
　　顿时，浓烈的香气充斥着四周，带着诡谲的熟悉感。
　　Louis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他似乎陷进了一个诡异的圈子。
　　眼前秦菲的背影有些模糊，脚步有些踉跄，胸中的闷热更是到达了极点。
　　Louis迷迷糊糊地想着，多希望来一阵风，好让他清醒。
　　神，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诉求，微风将他胸中的闷热一扫殆尽，无奈紧随而来的迷迭香香气却让他的思绪更加紊乱。
　　模糊视线中，不远处的人转过身，双目含情地望着他，她美得倾国倾城，是一场他逃不开的惊心动魄。
　　思绪纷乱，过往点滴在脑海中循坏，快速而模糊，无法停止，无法看清。
　　Louis站在陌生的卧室中，屋内淡淡的香气有些熟悉。
　　卧室的门紧闭着，却仍有几缕风透过缝隙吹进室内。
　　那在床上安睡的是谁？
　　如墨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一切都还未弄清，心却抽痛，这是为何？为何她会叫他如此心痛？
　　或许是受着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他缓缓靠近她，脚步下意识地放轻，怕惊扰了她的宁静。
　　这短暂的距离，用了好长的时间，一步步，敲打着谁的心？
　　恍恍惚惚，找不到头绪，当他从一片纷乱中清醒时，他已伸出手，想触碰她如墨发丝，精致侧颜。
　　顿住，手悬在空中，莫名无措，不知进退，香气突然热烈，带着诡谲的熟悉感，魅惑迷乱。
　　气息紊乱，眼前的，是你，还是哪位名家的高作？
　　她睫毛微颤，似醒非醒，想来是一场好梦。
　　有风从卧室门的那一边吹来，惹得Louis的衣袂轻飘。
　　他匆忙收回手，心跳加速，纷乱又或迷乱，一下四散去。
　　她缓缓起身，靠在床头，一身慵懒妩媚。
　　长发凌乱，她透过发丝瞧着他，不笑，不恼。
　　他眼神躲闪，像无措的少年。
　　她将长发别至耳后，露出整个脸庞，手指在发间穿过，美得如此惊艳，连发丝都在妩媚。
　　不知何时，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脸庞上。
　　“Louis......”她轻唤，声音算不得温柔，带着点刚睡醒的无力。
　　未等到他应答，倾过身，环住他的腰，如此依恋。
　　Louis低下头，与她对视，仿佛置身梦境。
　　她的眼好像旋涡，一片神秘的柔情之后是什么？
　　屋里的香气突然变得陌生。
　　心忽然被牵扯。
　　她是Phyllis吗？灵魂突然这样问。
　　心底的怀疑，荒诞的疑问。
　　这精致容颜，魂牵梦萦，这深邃眼眸，熟悉又陌生。
　　“Phyllis？”Louis的语气有些迟疑，带着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