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酒》排骨菌

9、第 9 碗酒

　　得知方秀一要请客吃饭时，于雪莉原本是拒绝的。

　　她正在想借口，方秀一先她一步说：“我看过方余课程表，下午没有语文课，你应该有空吧？”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课程表都掌握在对方手里，班级还有个方余，于雪莉一天之中要做的事情有百分之七十能被他知道，她便不再抵抗。

　　她说不清对方秀一是什么心态，她虽没有谈过恋爱，可思维并不迟钝。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方秀一对她的感觉有点不对，不像是替女朋友照顾妹妹，也不像是弥补，倒是有几分追求的架势。

　　不是她自恋，而是在班主任告诉他方秀一有多么博览群书后，她肯定，方秀一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今晚月色真美。

　　“行，那就一块吃个饭吧。正好，方先生你下午也有空吧，要不要去我们店里喝个下午茶？”也算是还了一顿饭的人情。

　　方秀一敏锐注意到她的称呼变了，明明上回已经改口，现在又叫他方先生。
　　心里的失落来的猝不及防，无可奈何。

　　但他还是笑着道：“好啊，雪莉。”他不愿意再客气地称呼她为于老师。

　　于雪莉听见这略微亲密的称呼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三人慢悠悠走到饭馆门口，于雪莉才发现外头挂了个暂停营业的木牌。正疑惑中，方秀一推门进去，右手摆出邀请的姿势，示意她往里面走。

　　秦公馆——这家餐馆的名字——并不像是专开在学生街的餐馆，内部的装修精致异常，连菜单都像是私房菜馆里才会有的那种。

　　“这家店是我和秦枫一块开的，他是厨师，你姐姐很爱吃他做的菜。我不会，只能当个出资人，合伙开了这家店。”

　　这是于雪莉第二次听到秦枫，她开始正视起这个陌生名字。

　　戴着白色厨师帽的男人端着一道小炒肉向三人走来，于雪莉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自己并没有印象——于明美实在是很少提到他，一只手能数过来的次数。

　　秦枫知道于雪莉在看他，手心沁出微汗，表面上镇定自若：“你好，我是秦枫，你姐姐的……朋友。”他省略了一个字，很重要的一个字。

　　“你好，我叫于雪莉。”于雪莉主动和他握手，收回来时发现手心沾上了水滴。

　　她没在意，以为是他洗过手没擦干。

　　秦枫：“你们再等等，还有个菜，马上就好。你姐姐之前说你爱吃芋头煨肉，希望你会喜欢我的手艺。”说完他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帽子，转身离开。

　　方秀一看秦枫略为狼狈的背影，和于雪莉说：“其实这次约你出来吃饭，主要是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

　　“你说，我能帮一定帮。”

　　饭桌边，方余一个人嗑瓜子哒哒作响，听两人客气来客气去，并不参与到大人的话题中。明明两人关系很纯洁，但她却有种自己正在发光的错觉。

　　然后她摇摇头，笑自己想多了。于是又抓了一把瓜子，心安理得继续嗑。

　　半盘瓜子嗑完，方余觉得自己快要上火了，刚想起身叫一壶菊花茶，秦枫端着最后一盘菜来了。

　　“之前你见过圆圆的，但滚滚你还没见过吧。以前我出差时，圆圆滚滚都放在我父母那，两只一块也方便。但滚滚认人，和我父母不太亲，和秦枫倒是很熟。我出差时都是秦枫帮着照顾，有时候干脆就放在他家养，一养就是三月半年的，滚滚又离不开人，我想着要不然就把滚滚转给秦枫。但因为猫是你姐姐的，得先问过你的意思才行。”

　　这件事是秦枫的意思，但秦枫不愿和于雪莉开这个口，好似他要抢猫。方秀一只好替他说。

　　于雪莉看了看紧张的秦枫，视线触到他的双眼，笑了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们说明一件事。

　　“没问题，其实不用和我说也行的。我是她妹妹没错，但她的生活里不止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她在日记里提起过你们，除我和我父母之外，你们两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了。如果还有其他东西在你们那，没有说明是给我，就是属于你们自己的。我没养过宠物，也没养过植物，生命太脆弱了，猫既然和秦先生有感情，就送给他吧。”

　　秦枫闻言激动起来，双眼微红，甚至背过身子狠狠用袖子撸了把脸。
　　秦枫：“谢谢，谢谢。”

　　方秀一知道于雪莉会同意，不止是因为她哮喘不能养猫，也因为她善良。对于姐姐的遗物，她并不是非要不可。

　　若不是遗嘱上写的明确，于雪莉甚至不会要那套房子。

　　只有方余，小眼神在三个大人之间来回逡巡，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曾经是姐姐的猫，以后滚滚的猫粮和玩具都让我来包吧，可以吗？”于雪莉咬着勺子问，眼里是猫儿一般狡黠的光芒。

　　圆圆给于雪莉的世界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彻底引发了她对猫咪的热情。现在又有了滚滚，她觉得人生幸福不过如此。

　　起码，她也算是半个猫主子，是有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