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土地》周高明

13、春风得意马蹄疾

　　1
　　又是一年春来到。高小海开着车，沿着江阳平原转悠，金灿灿的油菜花，覆盖了整个原野，一望无际，直接天边。不时看到来自各地的人群在田间龚头拍照合影，靠江处，有亭台楼榭，走累了的人就坐在那儿喝着茶，聊着天，声音若高若低，嘻笑欢闹。更有小儿在油菜花丛不时出没，追逐采花的蜂蜜。每隔一程，就有村庄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有农家乐饭店和酒吧，上面一色地悬着红色的酒旗，取的名字古色古香，充满诗情画意。有叫洞庭人家，渔村唱晚、春帘在望；还有取了词牌名的如满庭芳，渔家傲、临江仙，都充满江南水乡独特的地域文化和特色。

　　高小海对农业公司叶静岗的工作很满意，自己突发异想，要是将来老了，在这油菜花盛开的地方，选一临江的院落，偕高朋好友，吟诗作画，煮酒论天下，实是平生大快的事情。
　　叶静岗告诉高小海：“通过今年的努力，公司自有或合作的油菜基地将达到500万亩，其中土地流转的将会达到10万亩，这个数字目前在中国都算是一流的。”

　　“随着市场营销渐入佳境，销量不断上升，我们所需要的原料也在不断地增加。现有的油菜基地原料还远远满足不了生产经营的需要。”

　　高小海接着说，“所以我们还要加大建设力度，特别要做好今年的油菜籽收购工作。”

　　“董事长，我们今的收购任务是多少？”

　　“尽量收，越多越好。”

　　“听说国家今取消了油菜籽托市收购，我们这样大规模收购是否会有风险？”

　　“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不过我们现在的品牌油的销量经过去年高小江的努力，现在快速提高。收购的油菜籽销售出去完全没问题，而且品牌油有溢价的功能。这一点倒是不担心。我分析今年国家取消托市收购，收购价格可能会大起大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但是资金的需求量会很大，对我们将是一个最大的考验。”

　　高小海漫步在油菜花丛中，听了叶静岗的话，迟疑了一会，没有吭声，点了下头。

　　这一下也触动了他的神经，他觉得马上要和杨露商量下资金运作的事情。

　　2
　　穿着粉色套裙的杨露，坐在喜来登大酒店做皮肤保养，高小海径直地走了过去，伸手在

　　她的脚板心里轻轻地划了划，杨露笑吱吱地叫了起来。

　　“海哥，你做点好事，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她坐了起来，满脸的笑容荡漾开来，比春天江阳平原盛开的油菜花还要灿烂。

　　高小海盯着她长长细细地凝望，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女人更需要呵护，这一段时间，二人基本上天天在一起恩爱，他觉得她就是一个欲望的大海，他总是不可抗拒地沉沦下去。

　　杨露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脸上竟然有一种淡淡的红晕：“有什么好看的，都快老了。”

　　“我今天去江阳平原看了下油菜花海，真是美不胜收。我已经在江阳平原看了一个临江的好地方，我要在那建一个四合院，老了时候们我们就去那儿摘油菜花，钓鱼，看日出，看晚霞。”高小海笑嘻嘻地看着她。

　　“又是要我去借钱吧，看你色迷迷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搞得我做一个面膜都没时间。哪还有时间看什么油菜花海，闻一闻还差不多。”

　　二人都开心笑了起来，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对方要做什么，双方心领神会，虽然他们并没有正式的婚约，但是杨露从来也有向高小海提出过，女人要的是一种真爱，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质的证明，杨露在这一方面看得很淡，他知道高小海爱着她就行，她是80后女人，对于情感的事情她看得比较透彻，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办公室。

　　按照高小海新年的规划，杨露给他做了下预算，光是油菜籽收购就至少准备6亿元，就算中间周转一次，也需要3亿元流动资金，按照目前良好的销售状况，估计市场经销商客户可以预收货款1亿元，现在公司尚需2个亿的货款，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杨露分析目前的融资情况，现在公司在开户行农业发展银行已经有6个亿的银行借款了，资产负债率已经到63%，再通过农业发展银行融资有一定困难，要拓宽融资渠道。如果在其他银行或者中介公司融资的话，融资成本很高，而且贷款期限很短，还要考虑到还款及时性。

　　高小海说：“现在我们正是产销两旺的时候，一定要一鼓作气，借这个机会，迅速将公司做大做强，现在江南省政府将五湖油脂和四海油脂都列为省内重点后备上市企业名单，我们的目标都争取在明年或后年上市 ，双方都开始进行运作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品牌、市场和销量比五湖油脂还差一些，但是如果今年我们运作得好，很有可能就要超过高小湖的五湖油脂。说实话我比高小湖更有信心，毕竟我们的资产负债率比他们低得多，五湖油脂外面看起来很风光，但是他的真实财务数据我估计比我们差远了。所以今年我们要不惜一切将销售和市场做上来，融资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杨露觉得高小海说得很有理，接着高小海的话，她说：“是的。我想就算二个企业经营情况都很好，也不可能二个油脂同一时间上市，现在等着IPO排队的企业听说有好几千家，这个事情不单要看企业的财务数据，还要比运作能力。所以你和高小湖这二个兄弟到时会有一拼。”

　　“市场的竞争是无法避免的，世界乃至中国，许多竞争性企业不但没有因此拖垮，反而更加强大了，如肯德基和麦当劳，中国的伊利和蒙牛。”

　　“但是高小湖不是你，他不一定会和你公平竞争的。”

　　“事在人为。现在说这个还为期过早，目前我们当务之急是在六月前解决油菜籽收购所需要的资金”

　　3
　　杨露不知道，高小湖此时比他们相像得更加需要资金。

　　高小湖此时正在长江新项目上，焦头烂额。他的工地因为资金问题再次停工，而且劳资双方发生重在的械斗事件，项目的总经理苏志朋正躺在医院里。

　　五湖油脂长江项目择址长江市望湖区工业园，总建筑面积480亩，总投资计划10亿元，前期投资3亿元。其中自筹2亿元主要来自北京的四通公司，肖华的四通公司和五湖公司达成战略协议，占新建的五湖油脂49%股份，主要任务是运作五湖油脂上市。

　　但是肖华没有想到，四通2亿元资金去年初就全部到位，但是项目进展得却非常缓慢。她的管理团队进驻五湖油脂一查帐才知道，大部分资金都挪作五湖油脂的生产经营方面上去，其中真正用于长江望湖工业园建设的资金不到区区5千万元。

　　会计事务所告诉肖华，自去年开始，五湖油脂品牌名气虽然有所增加，但是销售量反而下滑，整体销量回落20%。费用却比前一年上涨50%，也就是企业去年一年是严重的亏损的。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广告投入增加很大，比上一年多投入6千多万元，销售费用增加3千多万元，管理费用特别公关费用大幅超支。
　　根据五湖油脂的生产现状现况，四通公司决定暂停五湖油脂长江望仙湖项目投入，按照双方合同要求，五湖油脂必须补足从长江项目挪作他用的资金1.5亿元。为确保双方合作有效得到执行，五湖油脂长江工业园的财务将由北京四通泒人负责，确保专款专用，按照合同要求，今年新项目在年底前必须完工，否则北京四通公司有权单方面终止合同，五湖油脂必须赔偿北京四通公司所有损失。

　　高小湖这一下急了，北京四通公司深厚的背景，他是得罪不起的。况且自己违约在先，他原想找一家建筑公司承包，要对方先期垫一部分资金，谁知工程越拖越长，资金也越垫越多，对方终于承受不起，双方多次发生争吵，最后就出现重大的纠纷，以至发生严重的械斗事件，工程被迫停了下来，他担心和北京四通公司的矛盾会更加深化。

　　高小湖为此三上北京，可是肖华这个优雅的女人一改常态，连面都没见到。不仅如此，连市委的陈书记都打了他的电话，严厉地批评了高小湖，要他一定妥善处理好和北京四通公司的关系，限在一个星期内解决资金问题。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完不成的任务，这可给高小江出了大难题。高小湖想如果给一个月时间，他还是有希望的，他知道陈书记一定是接到上面更高领导的指示了，他心里有点冰凉。

　　他在北京的宾馆里，苦苦冥思。他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找肖敏。肖敏早已离开了五湖公司，那次拿了高小湖给他的200万元后，在北京自己成立了天地会计事务所，负责拟上市公司的会计事务工作，凭着她和老爷子的关系，发展很快。

　　高小湖进去的时候，肖敏正在谈业务。他在会客室等得好不耐烦，快到下班的时候，终于见面了。高小湖以前和她很随意，见四下没人，笑嘻嘻牵着她的手：“小敏啊，好久没见了。越来越美丽了，真是让人煞是好想。”

　　肖敏甩掉他的手，冷冷地笑笑了：“高小湖，你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讲话还是注意一下身份为好。我和你并不很熟，也没有什么很深的交住，如果有事，你坐下来好好谈。寻开心，可能找错了地方。”

　　高小湖一时很是尴尬，但他久经江湖，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那一刹那他就明白了，过去的肖敏已经没有了，那些逢场作戏的时代也不复再来，现在的肖敏是天地会计事务所的董事长，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曾经仰望他，看他脸色办事的小女孩了。

　　“对不起，肖总，在下失态了。今天中午酒喝多了，不当之处还请多原谅。”高小湖恭恭敬敬说道。

　　肖敏的脸色好看了了很多，她坐在大班椅上，有一种凛然之气，加上她美丽的面孔，更让觉得神圣不可侵犯。她伸出纤纤玉指，示意高小湖坐在她办公桌前，她腰板挺直，头也抬得很高，高小湖必须要仰着头和她才能谈话。高小湖心想：士别三日，当刮自相看，没想到三年不到，肖敏已经脱胎换骨。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诚斯言也。商场上原本就只有利益的交换，感情只不过交换过程的润滑剂。

　　高小湖脑海在瞬间转过几个轮回，他很快调整了心态，二军对垒，拼的是实力，但也是智慧，他和四通公司的关系毕竟还没有闹僵，和老爷子以前关系也不错，这其间的一切都是他全程策划的，他料想，肖敏不管她今天发展得如何，也不能太小看他高小湖。

　　于是，他神态一变，又恢复了他的自信，他的目光虽然柔和了很多，但是他骨子里那一种本来的面目还是保持着，他不卑不亢，语气尽量缓和：“肖董，一别经年，没想到发展这么快。过去我们合作甚是愉快。因工务繁忙，今是来北京专程拜访，一是叙叙旧，二则有件小事，要向肖董汇报下，烦请肖董出面帮忙。”

　　二个人都端正了态度，各自找准了自己的位子，毕竟有那么多的共同利益，双方谁也不能撕破脸面。高小湖知道尽管有老爷子撑着，但是肖敏和肖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往来也不多，五湖油脂的具体情况他猜想肖敏应当也不是很清楚。

　　高小湖说：“我们五湖油脂现在企业发展很快，到处在扩张，产品现在已经覆盖全国了，因为盘子铺得大，资金有点紧，前期与四通合作，在长江望月湖区新建了一个480亩的工业园，由于进度过快，拆借了一四通公司的一些资金，我们已和银行协商好，一个月内就会放贷，这个我可以人格担保，绝对兑现。请您和老爷子商量下，与四通肖总商量一下，能否融通下。当然这个事情，要你费心，我也知道，在下一定铭记在心。”

　　高小湖一面说，一面开了一张现金支票放在肖敏的办公桌的会议本上。肖敏襟正危座,面带微笑，眼睛余光看了高小湖放在桌子的支票，檀口轻启：“高董，看你说的。我们毕竟以前还是合作伙伴，合作也比较愉快。你的事情，我一定帮忙。我去试试，你看好不好。”

　　当天晚上，肖敏的电话来了，转达了老爷子意见，说考虑双方长期合作，大家还是要互相信任和支持，还款的期限可以放宽到一个月，但必须按时兑现，否则大家以后见面都不好说话了。

　　“信誉，一定要讲信誉。合作才能愉快，这个你应当比我更有体会。”肖敏在电话反复强调，提醒高小湖问题的严重性。
　　“谢谢肖董。一定，一定。你放心！”高小湖接到电话后，立马出发，回长江办理融资的事情。

　　他只好再次通过陈书记找胡行长协商融资的事情，希望通过政府出面，得到银行的支持，再放贷1亿，哪怕5千万元，暂时渡过这一个难关。胡行长为此多次主持信贷会，无奈，五湖油脂前期的3亿元资金尚没有偿还，新的贷款在信贷会无论如何也通不过去，胡行长一时也没有主意。

　　高小湖心急如焚，他只好深夜到胡行长家，狠狠心，送了一箱“土特产”，请教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融资，哪怕是高额利息，让他先渡过这一难关。胡行长望了一望那一件土特产，说考虑一下再答复他，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高小湖离开后，不久就接到了胡行长的电话，要他去找江煤集团黄总，黄总原先就是高小湖运作才坐上江煤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江煤集团是江南省属大型国有企业，资产过百亿，是江南省的利税大户，这几年因为煤电生意紧俏，企业盈利能力很强，拆借1.5亿的资金，这对江煤集团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又是胡行长出面通过银行担保，黄董长很快就同意了。

　　胡行长再三强调，只能过桥一下，最长时间不能超过半年，利息是银行借款二倍多，可以说是类似高利贷性质，打一个擦边球。至于利息支付方式，高小湖要妥善处理好，不能通过对公帐户。高小湖当然明白胡行长的意思，他心里想，在中国这个社会，无论多么好的关系，关健时候还是钱能办事。

　　五湖油脂长江工业园的资金得到有效解决，但是高小湖和北京四通的关系却再也因此渡过了合作的蜜月期，再也不没有以前那样融洽了，高小湖再去北京的时候，老爷子基本上都不怎么见面。现在就连见陈书记都比较困难，陈书记在官场多年，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深谙其中要昧，精通官场游戏，他不仅要政绩，也更加注重和上层的关系。一个企业的兴亡对于他这一个封彊大吏那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4
　　高小江在四海油脂惊鸿一现，短短三个月，让四海油脂发生惊天逆转，四海油脂在这么短的时间脱颖而出，名气一时风光无二，大有超越五湖油脂的势头。
　　让高小湖看到了其操作市场和企业管理的强大能力，他一直在徘徊要不要再次请他出山，挽回企业的发展颓势。这个时候的高小湖，已经是江南省知名的企业家，企业效益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名气在油脂行业是当仁不让的老大。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放下身段，委屈求全了。

　　高小湖左思右想，突然醍醐贯顶，有了主意。

　　好久没有回家了，在江南的月亮岛大酒店，他精心选了一个偌大的豪华套房，匠心独运地布置好，每一个细节他都亲自安排。他拨通了高春燕的电话：
　　“亲爱的，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你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想起我了，敬爱的高董事长。”

　　“今天是你生日，这么好的日子，别辜负了这霁月风光。是啊，这几年真是对不起夫人了，现在公司经营情况好多了，我也该好好陪陪夫人。多想想我的好处，我曾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是现在虽然没有经常陪在你身边，这心却是念念不忘的，天日可鉴。”

　　“你若是浪子回头呢，为妻的我可以既往不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女人的心终是柔软，高春燕虽是怨气甚多，一旦高小湖回头，她的心还是有点温暖。毕竟他们也曾经十分地恩爱过，就是这么几年，高小湖回家甚少，却也从来没有指责和批评过她，只是长期的冷战让她有点心灰意懒。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要不别人也不会叫她“人来疯”。

　　高小湖接了高春燕，一步步走进月亮岛大酒店，远远望去，就可以看到悬挂在酒店最高处霓红灯耀眼的大字：祝爱妻高春燕生日快乐！

　　进入大门，一色礼仪小姐，站成二排，夹道欢迎。司仪送来一束999朵玫瑰，高春燕刚接下鲜花，酒楼大厅就响起了祝福的音乐：祝你生日快乐。灯光如流动的江海，直泻下来，璀灿夺目。

　　进入包厢，烛光围成的走廊婉延曲折，鲜花装满了整个房间，柔软而缠绵的声乐轻轻奏响，生日蛋糕发出浓郁的芳香。

　　高小湖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高春燕尽管极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眶慢慢的潮湿。高小湖都被自己感动了，他突然良心发现，原来这也是幸福和浪漫的。

　　那一夜，他们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夜，他们重新演绎了一次完美的情和欲，灵魂和□□达到极致。

　　高小湖精于算计，他自始到终没有向高春燕提任何的要求，他知道高春燕虽然号称“人来疯”，但是她仍不失是一个聪明的人，他心里急，但是他表面若无其事。天天按时回家，晚上陪她一起去逛商场，游公园，手挽着手，如同初恋的情侣。

　　到是高春燕自己耐不住，他们夫妻这么多年，高小湖的那些套路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这么沉得住气。

　　“小湖同志，你近来表现很不错，有什么事要本娘子帮忙的，说。看在夫君近期的表现，我会慎重考虑的。”

　　“没有没有，这都是为夫应当做的。”高小湖嘻皮笑脸，二个像是唱戏。

　　“你那点心思，若是新交的朋友，那自是被你感动得热泪盈眶，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我面前还是照实说吧。你这么忙，不会抽这么长的时间屈驾陪我的。”

　　“哪里，看你将我当作什么人了。我本有心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在下近来苦思，略有忧心，不知该如何向夫人汇报。”高小湖一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就文绉绉地扯了起来。

　　“说人话！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错过了这一村，可就没有下一个店了。本夫人今天高兴着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有一个人，我很想请他回来帮忙，只有你出面，肯定可以马到功成！”

　　“高小江，是不是？”

　　高小湖点头，只好老老实实地将他的想法告诉她。希望她去一趟上海，劝高小江回五湖公司帮忙，最好能重新接任总司总裁，主持公司全面日常工作。高春燕有点为难，但耐不住他的劝说，只好同意试试。她其实知道这一趟希望渺茫。

　　高春燕跑到上海时才发现，高小江已经陪同高小海去北京了，至于去干什么不知道，尽管她和高小江良好的关系，也没有打听出来。

　　在电话里，他们聊了很久。高小江说四海油脂至所以能够成就今天，不是他高小江的能力如何了得，襾是高小海经营理念和高小湖不同，企业的经营思路和管理风格完全不一样，二者具有不可比性。茶油毕竟是小品油，属高档油，运作方式不同，不可能一蹴而就，拼的是耐心和坚持。高小江没有对高小湖作出什么评价，既没有拒绝高春燕的好意，也没有答应她。

　　“燕子，我非常感谢你还有小湖对我曾经的帮助和支持，但是人各有志。我这个人你知道，没有小湖那样的雄心壮志，我随遇而安。其实五湖油脂也曾经运作得很好，发展得很快，小湖的个人能力完全在我之上。只要他能不忘初心，坚持下去，一定可以大有作为。我可以要我公司及时提出一些营销方案供你们参考，我回上海也可以将我的想法意见写好，发EMAIL给你和小湖，但是我们的意见只能供小湖参考。”高小江在电话里极尽耐心告诉高春燕。

　　对于这二个男人，高春燕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怀，她曾经那样痴痴地爱过高小江，高小江的为人他知道，不是一个浅薄小人，他是一个知道感恩的有情人，但是他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别人很难改变他的思想，他并不是一个可以做别人下属的人，他和高小湖一样只能做一把手。尽管他去年帮助四海油脂取得巨大的进步，如果和高小海长期合作下去，他也不见得一定比在五湖油脂好到哪去。高小江对自己应当有较清醒的认识，才那么快就撤出了四海油脂，他是急流勇退。
　　高春燕认为高小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不一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高春燕回去后将去上海的情况转告了高小湖，也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高小湖。高小湖第一次听见高春燕这么深刻的分析，不得不刮目相看。他没有想到，这个嫁给他这么多年的女人，他竟然没有仔细地了解她。她当看到她的只是她美丽的外表和显赫的家室，他自己心里不得不感到惭愧。

　　他知道，他和高小江不可能再有上次那样好的合作了。他的第一次合作更多的是报恩和还情。

　　5
　　四海油脂的资金在杨露的苦心运作下，到的差不多了，由于他们良好的市场表现和公司的资产负债率产不是很高，农业发展银行经过胡行长的提议，同意再增加一亿元的流动资金借款，主要用于春季油菜籽的收购，这也符合农业产业化企业的政策要求，只是放款时间较短，到年底必须偿还。

　　四海油脂开始大规模收购油菜籽，今年的油菜籽收购价格涨势明显，收购价已达到2.8元一斤，而且还在不停地涨。主要原因是全年雨水较多，油菜籽减产，更主要的受国际油价影响，进口食用油价格一路上涨，从年初7000元一吨，到八月已经涨到了9200元一吨，而且还经常断货，期货价格基本上每天都在涨，食用油行业一路高歌猛进，产品供不应求。高小海看到这个巨大的商机来临，完全听不进上海江之媒高小江的快进快卖的意见，调动所有的资金一面高价收购油菜籽，一面从市场采购进口的食用油原油，囤积待沽。
　　他更忘不了昔日帮助过他的高小洋。
　　“小洋啊，哦，在忙啊。忙就好，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啊。”
　　“什么好消息，看你这么激动的。”高小洋在电话那头，说话还是漫不经心的。
　　“你近来有没有关注过食用油行情，期货有没有在运作啊。”
　　“天天在看啊，有什么好的想法？”
　　“现在油脂行情天天上涨，今年啊，真是天助我也。好好地赚了几个小钱，也就1亿吧。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也在运作，但是看不准后期走势，我很犹豫啊，不敢大投入。”
　　“清大北大，不如胆大。做生意谁不冒点风险。我建议你大搞，就算你卖不完，可以转给我啊。我现在销量每月是一亿元。”
　　“我考虑下，好不好。”
　　“还考虑过屁。我告诉你，要不及时抓住机会。过了这了这个村，可就没下个店了。”
　　“好吧，容我再想想。我就是想做也最多投入6000万元，不能和你比啊。”

　　受市场良好的局面，在高小江的附意下，四海加大市场销售力度，九月份的时候，高小海品牌小包装油月销量已经达到1亿元，高小海看到企业飞速发展的势头，心内不禁狂喜，这个时候四海油脂的销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五湖油脂。所以更加疯狂囤货，积圧了大量的原油，也占用了大量的资金，为了牟取最高回报，他甚到借用了高利贷近二亿元。

　　但茶油受国外影响较少，原油价格受大宗油脂影响，虽有上涨但涨幅并不明显，不过市场销售受国内大宗原料上张，产品销售有了明显的进步，资金也慢慢缓解。高小湖看到大宗油脂一日一价地上涨，国内大多油脂厂家都将资金压在囤积大宗原油上。资金才所缓改的高小湖，集中所有的资金采购原油，囤积压库。他想过一段时间卖出去，比做品牌更赚钱。那么五湖油脂的盈利更多，企业上市的步伐也会更快。
　　尽管上次高春燕去上海没有请到高小江，但是下半年油脂行情的火爆让高小湖信心百倍，他不遗余力地加快了企业上市的步伐。由于北京四通肖华的重视，五湖油脂上市的曙光已经来临。
　　6
　　高小江此刻与高小海也在北京商量四海油脂上市的事情，杨露陪张晓琴去会计事务所了。
　　高小湖没有想到的是，四海油脂找的是肖敏的天地会计事务所。上次高小江在江城与张晓琴一晤，二人揭开了所有的误会，双方虽然不能像从前那样你情我爱，但是友谊却因此得到了升华，从情侣变成了灵魄的精神伴侣。
　　高小海今年油脂生意如同烈火烹油，好得不行，他决定加快上市的步伐。而上海江之媒公司又是他的战略合作伙伴，他多次就四海油脂上市的事情征询高小江的意见，双方都想在北京找一家资源宽广，实力雄厚，运作能力强公司来运作。高小江知道肖华的四通公司运作能力很强，五湖油脂尽管千难万险，还是通过肖华的努力运作上来，听说很快就要进入了IPO了，如果入了笼子，凭肖华四通公司强大的政治背景和运作能力，那上市只是迟早的事事情。
　　高小海也想搭一班快车，借公司生产经营十分顺利的时机上市。经不住高小海的软磨硬泡，高小江陪同高小海去了北京四通公司。对于四通公司，高小江在五湖油脂的时候就已经很熟了，而且他感觉肖华对他的印象很好，只是弄不清上次去的时候，肖华为什么对他的情况那么了解，问的话题也十分古怪。
　　高小江心情忐忑地陪着高小海去了四通公司，很顺利地见着肖华。肖华还是那样的雍荣华贵，仪态万千。高小海听高小江多次说起这个女人，今天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的美让人的呼吸会停止，除了沉浸在她绝世的美丽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俗念。她说话语声清静婉转，简明扼要，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她三言二句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让高小江意想不到的是，肖华对他们非常热情也很客气，可是并没有接受四海油脂的邀请。她的理由很简单，四通现在正在运作一家油脂上市公司，尽管五湖油脂和四海油脂理念上有一定差别，但四通不能同时运作二个性质相似的油脂公司上市。
　　高小江很失望，临走的时候，肖华微微一笑：“不过办法还是有的，今天我们一起吃饭，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高小江望着高不海，二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吊鼓，只好跟着肖总去了她们公司食堂后面的一个精致的小包厢。
　　走进包厢时候，高小江确实是意想不到，他以为简直是同南柯一梦。
　　他见到了张晓琴！
　　张晓琴正坐在包箱里陪老爷子看电视，从他们亲昵的表情上看，他们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是你？”张晓琴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和高小江见面。
　　“是我。”高小江走过去，连忙见过老爷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首长好！”
　　高小江今天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是张晓琴外公的堂弟，张晓琴以前陪她父亲来北京几次，每次来都来拜访过他。她和江南省宣传部长之子林隐也就是在这儿认识的，只是那一场大家当时都看好的婚姻，谁也没有想到是那样的结局，若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张晓琴不可能这么容易离得了婚。高小江现在终于明白了上次肖华提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异外，看来肖华对于他和张晓琴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深不可测的容量和惊人的记忆力。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了解到四海油脂的情况，就向高小海推荐了肖敏的天地会计事务所。肖敏向高小海了解一下四海油脂的情况，当即同意签约。并要杨露第二天去天地会计事务所详谈合作的详细事情。
　　杨露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她借这个机会接近张晓琴，在北京期间每天陪着张晓琴到处逛，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办法，二个人竟然很快就成为了闺蜜了，这真是大出高小江的意外。高小海看在眼里，心花怒放，他对杨露的公关能力特别欣赏和满意。高小江想提醒一下张晓琴，每次话到嘴边就被高小海拦住了。
　　四海油脂的上市的事情，经过天地会计事务所一运作，进展很顺利，一路过关斩将。高小海喜上眉梢：
　　“兄弟，难得今年这么顺利，大家生意都不错，特别我们和五湖油脂明年上市的希望都很大。我们什么时候走？要不请张晓琴一同回一次家乡，叫上高小湖他们一起聚聚？”
　　高小江苦笑：“她已经出发了，昨天晚上的飞机。”

　　7
　　离别时分，高小江约张晓琴在上海的外滩见了一个短暂的面。冬天的风已经很冷，二人坐在船上，四周灯光摇曵生辉。
　　船摇动的时候，看得出张晓琴有点落寞，高小江望着她，等她说话。
　　“人在千里，心在江南。那么的远地方，一个人常常觉得孤单，生活也不习惯。父母都渐渐年高，兄长也不更事，甚是牵挂。”
　　“为何不申请调回江南？”
　　“回来做什么？我们这一版块的业务都是他家老爸负责的，他又在这个圈内混。终究难免不见，还是不回的好，以免徒增悲伤。”高小江知道她指的是林隐。
　　“要不来上海，也行？凭你关系，不是办不到。”
　　“我心已冷，唯愿宁静。”
　　“我去青海，去门源种油菜。可以守在你旁边，春暖花开的时候，你若心有不快，可以过来看看花海。那儿一定十分地静美。”
　　张晓琴不语。抬起头，远望天边，“男子汉当四海为家。现在正是你事业高峰时候，怎能儿女情长？”
　　“世事如梦，功名不过一场空。人生在世，唯情难了，唯心难静。我想了很久了，设若你一直在青海，我就在你家门口不远处，租一油菜田，躬耕农亩，晨看日出，夜望星空，有你为邻，自是平生快事。”
　　“胡说。我也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张晓琴起身告别。
　　“保重！”他握着她的手，觉得有点儿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