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妻不易》九千税

22、第二十二章

　　曲涟穿过福禧堂后的小巷子，正要从小花园绕个近道回屋，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十七。”

　　她没停，脚步反而加快了。

　　曲奕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生气了？”

　　曲涟很不耐烦，“放手！”

　　当着面如此放肆，曲奕难得没有生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生气了。”这次是陈述句。

　　“我没有。”

　　“那你刚才为何一直不肯看我？”

　　曲涟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大夫人和大奶奶都在，我不谨慎些，被发现了怎么办？”

　　“之前大家都在，为何你就敢？”

　　曲涟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曲奕的眉扬起来，“你吃醋了？”

　　“啊？”曲涟一脸茫然。

　　曲奕更加确信，“知道是舒敏有身孕，你吃醋了，所以才赌气不看我，刚刚还想躲着我，是不是？”

　　曲涟想为这个男人的脑补能力献上膝盖。

　　曲奕凑到她耳边，气息炙热且有些急促，“在要她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全是你，只有你。你何时才能长大？”

　　曲涟都震惊了，她双目瞪圆，随即又消沉低迷下去，目光呆滞地喃喃道，“可是我们是亲兄妹，见不得光的。洛洛偷偷和我说过，她隐隐觉着十一姐姐和三哥哥，或许有不可让旁人知道的情愫在，现在十一姐姐因病去了，三哥哥又突然转了性子，连笑容都变少了……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既然你恶心我，那对不住，我也只有恶心恶心你了。

　　果然，听了这番欲言又止，言外之意颇深的话，曲奕的脸色顿时阴暗下去了，可他问的却是，“既然是不可让旁人知道，十六怎么会察觉，又怎么会和你说？”

　　“这个要去问洛洛啊。”曲涟挣扎，“哥哥，你捏疼我了。松手，你松开。”

　　曲奕的手和钳子一样，曲涟好容易挣脱开，手腕都被他捏青了。她把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揉着化瘀，“哥哥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这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不好。”

　　“你为什么要害怕？”曲奕简直要把曲涟抱住了，高大的身体拦在她身前，阴影整个罩住她小小的身子。“你以前从来不害怕这个，最近却对我越来越疏离，除非我来找，从不主动来见我，是仗着有奶奶撑腰，翅膀渐渐硬了吗？”

　　曲涟被他说得委屈极了，眸中星光点点，“哥哥怎么能这样错怪涟涟？”声音轻颤，快哭的样子。

　　曲奕突然醒悟过来，的确是自己迁怒了。之前二人见面次数其实也不算多，都是在她学琴之后，阁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不会有旁的人来打扰，想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无妨。自曲浅事一出，曲奕没再说让曲涟去他书房的话，曲涟更是一次也没提过。而白渊渟那边的课，应了曲涟的要求，由隔日一次变成了十几天一次。

　　种种相加，导致两人见面的次数在原本就很少的基础上减的更少，害得曲奕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机会就从外书房进木樨堂来，借口看老太君，偷偷看一眼曲涟，像个得了相思病，时刻牵挂心中小娘子的书生。

　　“那你……”本来心情不错的曲奕被曲涟这么一闹，有些心烦意乱，他完全没意识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小丫头的一个回望变得那么重要了，自己居然会为了这种事而心浮气躁！

　　曲涟才说这个地方经过的人多，果真有两个丫鬟从抱夏里出来，正边走边说着话，一抬头就看见两人站在树荫下，赶紧行礼。曲奕不敢再强行留人，眼睁睁看着曲涟跑了。

　　曲泱和桓王府五公子定亲的流程和方式都和曲涟事先预想很不一样，如果不是她在老太君跟前晃荡，听到趣婆婆说起大夫人那边各样准备，一日无数趟过来借老太君库里的东西，她都不知道定亲还要摆席，还要设下赏花晏，要搭戏台子。

　　特别是趣婆婆给老太君念那厚厚一本介时要邀请的人的名单，问她还要不要再添什么人时，曲涟是真吃惊了，这大张旗鼓准备的，究竟是邀请京中公子小姐来的群相亲会，还是曲泱一个人的定亲仪式？

　　定亲难道不是交换生辰八字，两边核对，没啥问题然后就定下，然后两家都开始张罗忙活，着手筹备婚礼？

　　“花晏那边，去把八扇琉璃屏风找出来，在湖心亭上搭个精细的台子，到时好看。仔细着，那东西经不得磕碰。”对这件事莫名上心的老太君这样吩咐玩蕊馨，扭头来看着一直充当木头人背景墙的曲涟，对雨岚说，“给她做的衣裳催着些，到时还要试试合不合身，若是要改，也还来得及。”

　　曲涟听到这里发觉不对劲了，“老太君，怎么突然给涟涟做衣裳？之前趣婆婆让人拿过去的衣裳都还未穿，不用做新的。”

　　老太君和她两个大丫鬟都止不住地笑，“傻丫头，到时你要献艺，穿那些小家子气的衣裳哪儿成。”

　　曲涟都懵了，“我？献艺？”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为什么她之前半个字也没听说过？

　　“是我和你爹的主意。你也十岁了，之前一直呆在家里，除了去崔家那趟，还从未出去过，也不认得什么世家小姐，正巧，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些人，让你的名声响起来，万一被哪位亲王或公子看中，也算结了一门好的亲事。”

　　曲涟目瞪口呆。

　　原来老太君对她青眼相待，教她这个那个，只是想把她炒成一件珍贵商品，待价而沽，能给侯府的利益最大者得。

　　老太君完全没有感觉到小丫头的惊愕，她拉过曲涟的手，“想好演奏什么曲子没有？十六丫头那天过来给我请安，说你丹青亦不俗，倒是瞒得紧，连我也不知道。”

　　“画来同洛洛玩的，上不得台面，所以没有和您说。”曲涟脸都要僵了，努力移动着面部肌肉，“至于曲子……涟涟不懂事，听您说要献艺才知道要事先准备。不过还有两日，待涟涟问过白先生，再决定要弹什么吧。”

　　虽然语速和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她的回答挑不出什么错处，老太君也就应了。

　　从一个旁观看客被变成了当事者，曲涟十分不高兴，大清早被喊起来梳妆打扮就更让她不高兴了，她要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正在给她梳头的雨岚哭笑不得，“十七小姐，你就精神点吧，七小姐那边一个时辰前就起了，哪像你，连头发都还没梳好。”

　　曲涟软趴趴的回答，“七姐姐的定亲会，我去瞎掺和什么啊，老太君要我弹古筝，要技惊四座。可是今天的主角是七姐姐，我若是抢了她的风头，如何是好？我若不好好表现，又辜负了老太君的期望，又该如何是好？雨岚姐姐，涟涟好为难啊……”

　　身后的人手中的梳子在曲涟头上停了好一会儿没动静，曲涟疑惑回头，“雨岚姐姐？”

　　“嗯？没事，只是有些吃惊。”

　　“吃惊什么？”

　　“吃惊十七小姐想的这么深这么远，七小姐就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来。”

　　曲涟闭着眼睛笑，“当心七姐姐听见，去老太君面前告你的状。”

　　“七小姐对十七小姐你如何，咱们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而十七小姐还愿意叫七小姐一声姐姐，这份心胸，七小姐也绝不会有。”看样子，雨岚是真真一点也不怕曲涟去告密。

　　就在曲涟靠在梳妆台上，准备来一场回笼觉时，突然进来个人，“老太君让我过来问问，收拾利索没有。”进来的正是语气不善，很是不喜曲涟的曼晴。

　　曲涟一下子乖了，清醒了个透彻，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任劳任怨接受一帮下人围着她为她更衣梳妆。

　　溦琪进来问，“小姐，带哪架筝过去？”

　　曲涟想也不想，“翩鸿。”

　　溦琪说，“翩鸿在学筝的小阁楼里，没有带回来呀！”

　　“不妨事，一会儿过去顺路，到时候拿上就是了。”

　　溦琪这才安心。

　　老太君已经把曲涟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事先不必出去，等曲泱的风头出尽了，众公子小姐在湖心亭落座，赏荷赏桂，吟诗作对，饮酒作乐时，她再出去，躲在屏风里来上一首惊艳之作，再由事先安排好的托介绍。

　　到时，就算她只是个庶女，给人的印象已非一般二般的深，别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她在侯府的受宠程度。

　　曲涟什么都不用考虑，跟着剧本走就行。

　　至于亮相之后，若有机会和众公子小姐交谈，她在老太君那里学的东西就派的上用场了。诗词她会，茶艺已经恶补了，棋和画两样，她还算过得去，至于书法，老太君已经放弃了……

　　雨岚和曼晴给曲涟收拾好，先一步回了老太君身边。曲涟带了雀彤溦琪来阁楼拿筝，等着两个丫鬟把筝包起来的间隙里，觉得浑身都很沉重还特别热的她站在阁楼的窗户边，想看看是否能看到前院方向，了解一下府里今天来了多少人。

　　没想到这一眼，倒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这个时辰，府里大半的人都在前院忙活，后院几乎没有什么人在。然而就在阁楼下不远处，有两个人正站在回廊中说话，曲涟眯着眼辨认一下就认了出来，是罗绮兰和白渊渟。

　　罗绮兰似有急事，没说几句就要走，白渊渟拉了她一下，拉得对方趔趄了一下，又被他扶正了。

　　曲涟回头，自己那两个丫鬟正在屋里忙，没有往自己正在看的地方看。她再回头来看，罗绮兰已经走远了，白渊渟也准备走，又站定，俯身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来。距离远，看不见具体是个什么，但是天助曲涟，阳光恰好斜着照进回廊，在白渊渟拿着那东西想要把它收起来时，那物亮了一下。

　　是反光，不是镶嵌了宝石的簪子，就是耳坠。

　　白渊渟把它收进袖中。

　　看到此处，曲涟不由自主绽出一个笑容。

　　这真是上天送给她的绝佳开场契机。

　　老太君，您有剧本，涟涟也有啊，就看谁的更精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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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快出场了，大家莫着急，么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