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妻不易》九千税

21、第二十一章

　　“今天怎么想起一道过来看我这老婆子？”老太君无比惬意地歪在她那老君椅里，看孙儿和孙媳妇给自己请安。

　　舒敏笑道，“来陪您老人家说话还不好么？老太君说这样的话，是在怪咱们做小辈的，过来的次数太少吧？”

　　老太君假意嗔怪，“既然知道，还不一日三趟的过来，烦死我这老婆子。”

　　对这个长得漂亮性格又好的孙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

　　这话让舒敏掩了唇，笑得眉眼弯弯。

　　曲涟从一旁手端托盘上来，将一杯雪顶含翠放在她身旁，又乖乖退下去把圆盘放好，再回来站在她身旁。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在木樨堂“立规矩”，琴棋书画一样一样挨个学，老太太似有把她教成全才的势头，什么都让她看着学着，偶尔提点一两句。都到了这个地步，曲涟要是看不出这老太太有不良企图，她就是傻子了。至于这不良企图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曲涟则是一头雾水，半蒙半猜不得要领。

　　她在曲奕和舒敏说话的间隙，轻轻俯身向前，凑到老太太耳边，“老太君您尝尝，涟涟同琳琅姐姐学了这一个月，有些进步没有？”

　　老太君端起小而精致的茶盏，掀起杯盖，又是拨茶叶沫子又是观茶水颜色，倒腾了半天才喝了一口，“嗯，”她点点头，“总算没再浪费我的好茶叶。”

　　曲涟松了口气，手指挠了挠脸颊，笑起来，“那就好，看来涟涟还算不是笨得无可救药。”

　　曲奕抗议了，“十七妹真偏心，既然沏茶，怎么只有老太君的，却没有我们的，让人只能看着。”

　　舒敏扭头看他，倒是笑着的，“小十七在我们来前就开始沏了。再说了，我们如何能和老太君比。”

　　“罢，罢，难得小两口一同来我这里坐，怎能一口水都不舍得给。”老太君看了曲涟一眼，对方会意，再次退去暖阁，煮水沏茶。

　　从头至尾，从曲奕进主厅开始，曲涟就没往他那个方向看过一眼，视线非常好地停留在人的胸口以下，除了老太太，谁的脸也看不见。

　　她清楚得很，舒敏虽然性格温和，但是眼神毒辣，连曲浅都能从曲涟和曲奕次数极少的眼神交流里看出不对，何况是曲奕的枕边人。曲涟可不想多一个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暖阁里没有别的人，面无表情的曲涟一边耍杂技一样熟练地捣腾那些大大小小的杯杯碟碟，一边听隔壁几人的聊天，心里有种十足十的冲动，想在曲奕的杯子下一斤砒|霜，一了百了。

　　每晚回房后忍着恶心控制不住洗手洗澡洗眼睛的生活，她要过吐了。

　　隔壁的舒敏脸色绯红，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敏儿，敏儿”的自称了半天，啥都没说出来，曲奕笑她那害羞的小模样，在老太君的“到底是个什么事情”的询问催促下，才开了个头，就被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哎呦，这是还没说出口吗？”罗绮兰摇着扇子走进来，容光焕发，满脸喜气，声音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喜悦，“老太太您看，小辈们就是脸皮子薄，又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就知道让他们自己说这个事儿肯定磨叽半天也未必说的出口，这不，特地过来帮忙。”

　　老太君直拍椅子扶手，“还要掉我的胃口到什么时候！”

　　罗绮兰手中的团扇搭在嘴唇上，眼珠子在曲奕和舒敏两人身上一转，终于不卖关子了，“恭喜老太太，您要抱重孙子了！”

　　曲涟的手一抖，没下得成砒|霜，倒是茶叶加多了。罗绮兰的话让她想起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曲浅肚子里那个，都是没生得下来的生命。

　　曲浅的事老太君并不知道实情，只道是那丫头真的生了怪病，送到禅寺静养，然后静养的人都没了。唏嘘一场，从此不再提及。

　　老太君大喜，“有几个月了？几时发现的？怎不早过来同我说？”

　　舒敏小声说，“两个半月了……”

　　罗绮兰接过话头，“这丫头开年后月事就不准，自己又是个粗心的，竟一直没发现。还好身子强健，小孙儿又乖，头胎竟半点不见恶心，想我有奕儿时，真真什么也闻不得，什么也吃不下。”

　　老太君点头，“估计是个和敏敏一样乖巧的孩子。”

　　舒敏被她们说的脸更红了，月事不准什么的，哪里是能当着外人随口说出来的，何况还有曲奕在场！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了。

　　曲奕当她是为这孩子是男是女而心神不宁，抬手握住她的小手，掌心合拢将其包裹住了，“男孩儿女孩儿都好，都是我的孩子。”

　　舒敏的脸红得都要破了！

　　曲涟平静地把沏失败的茶水倒进痰盂，另取了三个杯子。

　　两个半月，就是曲浅那件事发生的前后脚，看曲奕的表情，早已把那个和他有过一度春宵的人给忘了，好似那一夜对他而言只是做了一场梦，被抛弃腐烂在生尘犄角旮旯。

　　是曲涟以复仇的名义亲手策划并主导了曲浅的悲剧没错，但是她突然为曲浅的死感到难过。

　　你真虚伪啊。曲涟看着三盏茶水，自己对自己说。

　　一个在这偌大侯府生活了十四五年的生命没了，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在这儿活了九年的曲涟，被新的人攻占躯体，之前的她也什么都没留下一样，或者留下了那么些微，也正在被现在的曲涟一点点毁掉。

　　人生就是这么无理取闹似的跌宕起伏。

　　曲涟对自己这番心态耸了耸肩，端着茶出去，这次有道视线黏在她身上，她没去管，将茶杯依次放在罗绮兰，曲奕和舒敏身旁的案几上。

　　曲涟日日在老太君这里，又总得她的夸奖，罗绮兰对她的态度好转了些微，至少会用眼珠而非眼尾看她了。

　　老太君还在笑，逢人便分享好消息，“十七，你在暖阁听见没有，你大嫂子可要给咱们侯府添丁了。”

　　曲涟微微一笑，“听见了，正要恭喜。”她向着罗绮兰和舒敏行礼，“恭喜大夫人。恭喜大奶奶。”

　　舒敏笑着收了她的礼，伸手虚虚扶她起身。

　　罗绮兰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懒得来挑曲涟的刺，倒像不像地夸了一句，“果然还是老太太能耐，这丫头识礼懂事多了。”

　　老太君就眄她一眼，“让你把七丫头带过来，你偏不舍得，要自己管着，看看被你养的那个性子。近日你少过来，我也没问，七丫头的亲事如何了？”

　　罗绮兰缓缓摇着扇子，“左不过就是这几天了，要把亲事正式定下来。”

　　老太君很高兴，“那算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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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