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传说》ChadStone

7、第六章 龙窟

　　第六章龙窟
　　天亮的时候，若水一行人又上路了。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不止是五个人。
　　在他们启程的时候，与他们一起露营的百姓和士兵们也纷纷收拾行装，跟随他们一起出发。这样，沿路就变成了一只另类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有推小车的货郎，赶着满载器械货车的工匠，也不乏驾着大大小小漂亮马车,鞭笞可怜奴隶的财主们。妇女们坐在马车上愁眉苦脸，而不懂事的孩子们在车上依旧打打闹闹。
　　士兵们跟着若水和柳薇儿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刚刚打了败仗没了头儿，而若水指挥打了胜仗，虽说只是山贼，但若水的指挥能力他们还是有目共睹的，蛇无头不行，加上柳薇儿是将军的女儿，他们也需要保护柳薇儿。这样，他们自然就跟随着若水和柳薇儿了。百姓们的理由更简单，在前有山贼，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跟着军队走，怎么看都比较安全。性命可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若水反倒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自己和同伴们停下休息，士兵和百姓也停下休息；自己和同伴们出发，士兵们和百姓也跟着出发。
　　“阿水，天气真好呢。前几天学的歌再唱给我听听吧？”
　　“你会唱歌呀？呵呵，我都不大会唱呢。唱来让我听听，看看和我这个丫头蔷儿比怎么样？”柳薇儿生性也外向爱玩，听说若水会唱歌，顿时来了兴趣。
　　若水生性有些腼腆，平时就不大愿意在除了村民之外的陌生人面前唱歌。此刻虽然他很想唱歌柳薇儿听听，但是无奈，身后却有浩浩荡荡的数千人，而且似乎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若水转身向身后一望，好家伙，黑压压的一片男人女人，驴马鸡鸭牛羊狗。他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把头转向柳薇儿，尴尬地嘿嘿笑了笑。
　　胸无城府的柳薇儿哪里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也笑了笑催他说道：“快点快点。人家好想听。”
　　“那个……好吧。咳，咳……啊~~~~”刚起音，若水的声音就因为心里没底气而打起颤。于是他停下，说到：“我来讲个故事吧。那个~”
　　话音还没落，蔷儿就插起嘴来：“你别想赖！人家要听的是你唱歌。唱得好呢，我们小姐说不定有赏哦。”然后笑笑朝若水眨眨眼。
　　柳薇儿一下子没有明白蔷儿的意思，也笑笑跟着起哄道：“嗯，嗯，就是就是。”
　　若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刚想大起胆子唱歌，余光又撇到身后不远处的士兵与百姓。他们也笑着，想听听这位小将军唱歌的功力比起指挥作战的功力如何。于是也跟着起哄道：“唱一个唱一个！”
　　也许是大家的鼓励激起了若水心中的勇气吧，于是他站起来，清清嗓子，大声唱了起来：“小小孩童……~~~~~”

　　此时此刻，若水不知道他的兄弟罗恩正在面临着一场大战。
　　在攻克壶关之后，克里希王子得到了父亲的嘉奖令，这使他第一次感到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但是他的心里也隐藏着一丝不安，因为夏洛克已经从北面攻进了炎龙国腹地，到了常羊山脉的北面。自己进攻的方向，是炎龙国的西北部。现在他驻军的地方西南面是海洋，而夹在他与夏洛克之间的，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寮阳。寮阳往南越过寮水河，就是常羊山南的一马平川了，也就是若水与山贼激战的地方。
　　也就是说，谁能得到寮阳，谁就得到了进攻炎龙都城龙阳的主导权。而克里希王子所不安的事，就是自己的缺兵少将。据间谍侦查，驻守寮阳的士兵大约有五万人，而自己也就是六万人左右，然而按兵书说，没有三倍与守军的兵力是不适宜围城的。炎龙各地的诸侯也正在集结兵力，随时准备援救龙阳。
　　其实克里希王子自己也明白，这次进攻炎龙国，帕楚克王国还邀了炎龙国南面的沙漠之国沙乌地，东面的森林王国特兰三面出兵，要他们牵制炎龙全国各地诸侯的援兵。所以自己本来可以不用着急。但是他急于在帕楚克树立威信，以便在众多王位继承人之中建立优势，所以龙阳，他非自己亲手拿下不可。
　　罗恩帮他拿下了壶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急速上升，已经成了他不可或缺的臂膀。此刻要攻下寮阳，他自己没有主意，于是也只能求助于罗恩。而罗恩早就与老师赵君弼商量好了对策。就在若水进攻山贼的时候，罗恩师徒俩，已经到了海中一个偏僻的小岛上。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小岛上渔民的骚动：“他们要进入龙窟也！”“他们要除去恶龙吗？是那样就好了，这畜生每年都吃我们很多鱼。不给它，它就烧我们的村子。能帮我们除掉它的话我们的生活就安定了！”……
　　罗恩两师徒仿佛并没有听到这些言语。
　　“师父，我们需要的武器，就在这个山洞里面吗？”
　　“不错。有了它，我们就能轻松的攻下寮阳城了。”
　　“可是，师父，我们要报我父亲的仇，直接去找炎龙国的统治者英雄王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借助帕楚克王国的力量呢？”
　　“我跟你说过了，王宫里能人辈出，像我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们根本接近不了英雄王，就可能身首异处了。”
　　“可是为什么我一定杀这么多人呢？他们也是有血肉的！”
　　“畜生！你还不明白吗？要我说多少遍？推翻旧秩序，不能靠仁慈，一定要靠血和手中的武器！你的父亲在生前就为主张废除奴隶制度而努力，但是他没有成功。如果不靠帕楚克推翻英雄王，就不可能建立一个新的自由的国家。而这个新国家，是一定要由你来主宰的！所以你一定要狠心。”
　　罗恩眼睛盯着师父，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丢出一句：“反正我不认为这样是做对的！”说完就大步走进了山洞。
　　望着罗恩远去的背影，赵君弼只是喃喃自语的说：“罗恩呀，你不明白。攻下壶关时你流露的软弱让我很担心。但是没有关系，这个山洞里根本没有什么克敌制胜的宝物。但是当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就会成为最快的刀了！”

　　山洞崎岖，但并不很黑暗。周围的岩壁上插满水晶，发出淡淡的幽蓝的光，煞是好看。
　　走了十多分钟以后，路渐渐平坦，山洞也渐渐开阔。罗恩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宁静的湖水。但是分布在湖水旁的，却是十几具骸骨！骸骨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手中都有兵刃。
　　“是以前来屠龙的除妖师吗？”罗恩心里想着，手中已经拔出了短刀。此刻他全神贯注，摆好战斗的姿态，耳朵与眼睛都密切监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低吟声，仿佛有人正在忍受着烈火的煎熬一般。没有感觉到杀气，于是罗恩收起手中的刀，向低吟处走去。借助湖水的蓝光，罗恩才看清楚，一个浑身伤痕，衣不遮体的棕发少女站在湖水中，冰凉的湖水没过她的腰间。她双手被人锁在石壁上，美丽的脸庞上显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透过她的身体，罗恩竟然可以模糊的看到崎岖不平的石壁。
　　“不洁的受折磨灵魂吗？……虽然我不是和尚、僧侣，但是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还是超度你让你升天吧。”罗恩从衣袋里拿出《白衣观音经》，对着少女念起了往生极乐咒。但是念完一遍，少女的灵魂却并没有成佛，相反她脸上依然是痛苦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想净化她？没有用的，她是自愿受苦。除非你达成她的心愿，她是不会升天的。”
　　罗恩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只含着火焰的恶龙！它庞大的身躯散发着灼热的邪气，血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罗恩，张开的血盆大口吐出舌头，仿佛随时都可能要吞掉罗恩。
　　罗恩着实吃了一惊。不是因为这条龙，而是以他的修为，居然还有敌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他却连对方的杀气都没有察觉到。
　　他刷的一声拔出武器摆好姿势，等待着对方的攻击：“恶龙！你不守护你的宝藏，到这里来作什么？！”
　　“年轻人，你说错了。我是不喜欢财宝的。我喜欢的是……吃人的灵魂。哈哈哈哈哈哈哈”恶龙边狂笑，边朝罗恩吐出火舌。巨大的火焰虽然没有喷向罗恩，但他还是感到全身被烧到灼热。
　　“我们打个赌吧？”恶龙眼睛睥睨着旁边的骸骨们，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你输了，就要付出你的灵魂让我享用。就像他们一样。”
　　“赌什么？”
　　“就赌你身后的少女。我赌你不能净化她让她升天……当然，赌局是公平的。为了找出她的心愿，我会把她的一切都告诉你。怎么样？”
　　“……好，赌就赌。如果你输了，我要拿你一样宝物。”
　　“哈哈哈哈哈，好，成交！现在我就把你带回到她的过去，年轻人，准备好了没有？……哼哼哼哼……”恶龙从嘴里吐出一颗珠子，紧接着双眼一闪，罗恩只觉得天旋地转，视力渐渐模糊，耳朵里也开始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斜阳了。他爬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金黄的麦田里。不远处有青山，绿水，耕作结束回家的男人和女人，一片冒着炊烟的村庄——十分宁静的田园景象。
　　他走出麦田，踩着脚下松软的土地，心里想着：“好宁静啊。这就是师父和父亲所想的战后的景象吧？”现今的炎龙国与这就大不相同。
　　表面上是一池平静湖水的炎龙国，其实在湖底深处已经在波涛暗涌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当道的腐朽帝国。有权势的王宫贵族掌握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土地，而被欺压得走投无路的平民们，只能与外国战俘一道沦为奴隶。在帝国的世袭制度下，贵族的后代还是贵族，平民的后代还是平民，军人的后代仍然是军人，而奴隶的后代就理所当然的也沦为奴隶。奴隶没有身份、地位，身上打上烙印，和猪狗一样贱卖。贵族欺压奴隶，将他们当作自己的财富，逼他们多多生育小孩，这样就可以得到更多劳动力和金币，甚至是满足自己一些变态的欲望。在这种贵族阶级的带动下，军人与平民也经常欺压奴隶们。奴隶阶层就在这种压迫中，同时吸取社会底层的平民，逐渐不断壮大，在人数上竟然赶上了平民阶层。
　　军人除了防御外患，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奴隶的暴动，以维持各个阶级现存的地位。所以为了绝对控制军人的成分，并且使他们乐于为自己效命，贵族们立法让军人成为世袭职业，并且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这样即使奴隶们发生暴动，也得不到有力的支持。
　　罗恩慢慢的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这片宁静的土地，再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军服，心里一阵厌恶感从心底升起来。于是他决定不入村庄，转身走向麦田之后的小山。
　　他在山上的山神庙边停了下来，坐下休息。不一会儿，耳边竟然传来了轻柔的女子声音：“山神大人，信女彩环请求你保佑我和采哥可以平安幸福……”
　　罗恩转头，望向山神庙殿里，看见一个穿着淡色衣服的女孩跪在山神像前祈福。少女长发飘飘，身姿婀娜，不紧不松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既突出了有致的身段，又不失于轻浮。只有袖口显得稍微大了一些。祈福完毕，少女慢步走出山神殿，朝山下而去。在道路两旁，她还不忘采了一束花带给她口中的采哥……
　　夕阳西下，罗恩竟然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困倦，于是就靠着一棵大树下昏昏睡去。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毫无防备安详的睡着……

　　但是一觉睡醒，罗恩开始发觉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首先是他在山神庙外的碑文上看见落款时间是“文襄王三十一年”，而庙里的陈设看起来还很新。也就是说，他身处的这个年代，应该在是七十年前左右。但那个时候帝国才刚成立不久，奴隶制度方兴未艾，而就在昨天傍晚，他竟然好似没有看到一个奴隶。
　　他走出山神庙朝山下望去，是一片金灿灿的田地。但是怪的很，在田里劳作的人并不十分地多，而且没有负责监督奴隶的监工。
　　按理说这个年代应该是在文襄王逝世不久，那么那应该是一个繁华的时期才对。怎么会诺大的田野里看不见多少农民？如果人手不足的话，那又是哪里来的这么茂盛的农田呢？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笑，从昨天开始所见到过的人，都没有开口笑过……”
　　“嘎嘎”天空传来两句凄惨凌厉的叫声。
　　“乌鸦？……”一群乌鸦盘旋在村庄上空。

　　“对了，这样看来，这里一定是刚刚发生了——瘟疫！”……
　　ChadS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