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鲸鱼与刺猬

5、意外收获

　　调查的事情还是毫无进展，高纬文没有主动联系纪一，纪一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主动联系他。联系他说无从下手这样的话是在啪啪打她当初踌躇满志的狂妄脸。

　　这几天她倒也不是在完全死机中度过的，她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也逛了不少提及过这件事的论坛。或真或假，她再次失去了方向。然后她又找韩雨给她一个可以跑的新闻换换脑子，韩雨骂骂咧咧后还是给了她一个采访任务。

　　这几年医闹的事情层出不穷，就上个月市里的一家儿科医院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医闹事件。这种现象该如何解决成了当下社会重视的热点话题，很不凑巧韩雨工作的报社最近就在做这个专栏，说什么要深度解析眼下的医患形势，充分从双方角度立场去探讨。她派给她的任务就是采访那家儿科医院的一个主任。

　　纪一拿到韩雨给她的准备材料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市立第二儿科医院的前身就是第二人民医院，她没记错的话高纬文给她的材料中写到过李达曾作证范小南在这家医院就医过。

　　对啊，李达一直追着医院这个点不放她为什么不能也跟着这条线查下去？她又看了看她采访任务的那个主任，他在本医院就诊近三十年，就是说当年的事他是知晓一些内情的。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线索，她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了，说不定到时候她就可以旁敲侧击出些什么了。

　　这场采访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前四十五分钟她是按照韩雨给她准备的剧本来的，对方回答还算中肯，其中几个较尖锐的提问他毫不掩瞒的作了回答。比如存不存在医生失职，有没有收过家属红包，面对医闹家属有没有怨恨。气氛似乎很不错，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她自由发挥的时间了，同样也是考验她职业素养的时间。

　　纪一采访结束后拍了几张医院的素材圆满的完成今天的任务，她走到医院外的公交车站的时候掏出手机拨打了高纬文的电话号码。今天的采访有意外收获这件事应该告诉他，这样起码显得她还是有做实事。

　　高纬文的手机铃声是一首英文歌，那旋律很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是什么名字。在她走神寻思之际对方接听了电话。

　　“纪小姐？”对方有些警觉的确认了一遍她的身份。

　　“嗯，是我，您现在忙吗？有些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如果您忙的话我晚一点再打给你。”别人是大boss不会比她闲，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忙，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面再说吧。”

　　他说要见面？纪一有点慌，芝麻大点的发现让别人跑一趟似乎说不过去，但她也不能拒绝吧？

　　“啊？那你定个地点吧我现在马上来找你。”

　　对方沉默了几秒，“我开车来找你就是了，你现在在哪里。”

　　“那......好吧，我看一下啊，我在儿科医院外的公交车站这里。”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十五分钟到。”

　　高纬文率先挂了电话把手里的工作交给助理后他离开了公司。

　　她查到了什么他尚不清楚，不过期待是肯定的。这么多天没有回音，但愿她不是为了敷衍应付他找了一些不相干的消息。

　　十五分钟后高纬文的车稳健的停在了她脚边，停车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打量了路边的人两眼，球鞋，运动裤，蓝色冲锋衣，背上还是之前见过的黑色背包，黑框眼镜下也还是未经修饰的素颜。所有记者都是这样？不觉间他冒出了这个想法。

　　随后他下车给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纪一被他给她开车门这个举动惊到了，她愣了一下强装镇定的上了车。

　　“纪小姐先把安全带系上吧。”

　　“嗯？哦，好。”

　　原来他久未启动汽车是因为她没系安全带，一时间耳根就红了。

　　同样是副驾驶座汽车启动后却没有了曾经的那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开车的人不同吧？她望着车窗外心境有些复杂，不适应的安全带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付寒从来不会让他系安全带，他自己也不会系，他说我用我的命来赌你的命，你要相信我凭我的技术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你就在速度与刺激中尽情发泄一切烦恼感受一切美好吧。她说，好啊，反正要死一起死，你说过你把你的生命排在第一位我量你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忽然的纪一发觉付寒的逻辑有些匪夷所思，他说他把生命放在第一位，可他为什么又要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那种明显存在危险的境地中？而她又为何来的熊胆敢把生命交到付寒手中，她也好像忘了事先该问他把她的生命排在第几位，第三？还是第四？

　　高纬文见她上车一言不发先打破了沉默。

　　“纪小姐现在是回家还是有什么别的地方要去？”

　　纪一猛然回神，居然在雇主面前这么心不在焉，她暗咬住了嘴唇。

　　“哦，回家，我家在高利街麻烦你了。”

　　“你今天去那家医院了？”高纬文对她查到了什么兴趣正浓。

　　“哦，不好意思你不说我都有些忘了今天见你的目的了。我今天确实是去那家医院做采访了。”

　　纪一接着往下说道“我今天采访的那个主任他近三十年都在那家医院，我不经意的提起了范小南的事。他的回答就是我今天要跟你反映的，范小南事发当天确实因感冒被送到过那家医院。李达没有说谎，当时医院不想摊上事而且住院记录上不知为何确实没有范小南的就诊记录，所以医院一致对外宣称没有范小南的病人。”

　　“按那个主任的说法当天下午范小南就被接走了，医院方面也没有记录表面接走范小南的是范文夫妇。但是从李达，他们家唯一的司机的说法来看接走范小南的不会是范文夫妇，他们来医院接走范小南是一定会让他开车的。当然存不存在范文夫妇请其他人去医院接人的情况无法确定，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不大。”

　　“纪小姐的意思是接走范小南的会是纵火案的凶手？”高纬文沉思片刻问道。

　　“我的猜想是这样，当时范小南不在家他们要想制造一家三口的自杀现场只能是亲自来医院接人。不过我想不明白范文夫妇的死亡已然可以构成自杀，不一定要赶尽杀绝啊，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也真是凶残。”

　　纪一对于那个年轻的生命很是感到惋惜。

　　“看来纪小姐现在似乎完全相信这是一起谋杀案而非自杀了。”高纬文看了看前方的路标转向进了高利街道。

　　“嗯？难道高先生不是一直坚信这是一件谋杀案？”

　　纪一对他的话很不解，虽然他说过只是想看一下调查结果和警方的结果有没有出入，但这谁信？难道她认定这是一桩谋杀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或许吧。”高纬文没想到她会那样问，他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停稳了车“你家是这里吧？”

　　纪一看了看标志性的龙泉小区答道“对，就是这里，谢谢您百忙之中送我回家。”

　　“纪小姐还没吃晚饭吧？可否请你共进晚餐，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啊？那个......高先生很感谢您的邀请，但是我得赶紧回家赶稿子要在八点之前发给报社，就不劳您破费了。我先走了啊。”

　　纪一正准备伸手打开车门下车，她实在没想到雇主居然要请她吃饭。她当然会拒绝了，那次和付寒去西餐厅丑态百出的样子历历在目，她是不会那么傻让历史重演的，更何况无功不受禄她没脸接受他的邀请。赶稿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没关系，那改天你不忙的时候我们再约吧。”

　　高纬文目送她下了车，她下车后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在他看来从奖赏分明的角度出发请她吃顿饭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