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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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吆,这大清早的唱的是哪一出啊?”
芷莲放下手中的银剑,笑着迎过去,“唱的是迎稀客呀,洁表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是什么风将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油嘴滑舌,自己小家子气,却当人人都揣着本算计帐呢.你表姐我可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你的好东西呀,不过是花露水胭脂粉一类,我却不稀罕.”
“哦,既如此,今晚的贵妃醉酒我可是须请别个娇客赏脸了!”
芷莲一听,忙扯住表姐的袖子,“千万别,好表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自从上次未得许便在你家待了几日,父母便生了疑,虽解释了一通,到底不谅解,如今已是被拘管了几月,哎,不过是擅自外出便如此,若知是遇上了绑……唔唔”
“小祖宗,求你万不要再提此事,可是要我再丢一次魂.天可怜见,幸得你安然归来.也亏得央你姐夫封锁了消息,到底是保了你的名节.”
“我才不在……唔唔”
“这事一点口风都漏不得,姨父姨母那边也得瞒着,须知不是说笑的事,千万千万!”
看表姐一脸的肃重,芷莲只好住了口,怏怏地点点头.
洁表姐知她性子虽不拘,应承的事却极少作悔,这才放心地松了帕子,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这两张票可是我从那几个牌搭子那里顺来的,如今这戏火得很,真个是一票难求,知你也喜欢,便巴巴地送了来,可还不领情?”
“是是”,芷莲一边漫不经心地应承着,一边去拿那戏票,奇道,“我倒看看谁这么大的来头呢,杨﹑畹﹑澜,是他!”
“他?是了,我也觉得耳熟,现在一想,可不就是你那位没缘的未婚夫么?”
“表姐!”
“哦哦,不提不提,今儿晚上是我来接还是你自己去戏园门口候着,姨父姨母那我自有交代.”
“不劳您的驾,还是我自去罢.”
“也成,路上不许惹是非,时辰到了再出门,可记着?”
“记着了,改日定送一把新刀给你,估摸是家中做菜惯用老刀的,人便也唠叨!”
“你这张厉嘴吆, 我这就回,省得惹人厌.”
姐妹俩又是一阵调笑,暂且不表.
傍晚时分,芷莲早早用过饭,便准备着出门,本又要作男装打扮,想一想,是和表姐同行,万一被熟人撞见,又落下口舌,这才换上件素色碎花小旗袍,收拾停当,遂叫了辆黄包车,一路向喜和园驶去.
及至到了,园外已是人山人海,费了许多力气才寻得表姐,惊叹道:“观戏经年,未见如斯景况,希望不要是盛名之下难副实才好”.
“不过看场戏,又在此拽文作甚,进去罢.”表姐扯住她从人堆里挤入,进得戏场寻座,却是楼上宽敞的小包厢,瓜果之类零食一应俱全,观戏角度也极佳,楼下却是人挨人,无座的便席地而坐,两相较下,芷莲又生得一番感慨.
戏上演了,贵妃扮相雍容，凤冠霞帔，腰挂玉带，脚穿红绣鞋, 轻移碎步，左手执黄色牡丹扇，右手水袖舞动，忽而用扇子遮住酒杯缓缓地饮，忽而右手撑额，左手拢扇以示醉意难当,在场一片肃然,惟惊艳不足概之,一番唱将下来,莫不噤声.
表姐愕然道:“可是姓杨的本家能还魂托体的,竟活脱脱一个贵妃样”.
芷莲也赞道:“正是呢,这个贵妃心中有‘尊严’，行止显‘傲气’，虽有失宠、凄凉之感，却又不甘失态，尤其是摆酒自饮，徐徐长身“扶桌子”一段，真乃画龙点睛之举，妙极!”
半晌,人们才回转过神,登时一片叫好声.这时,隔壁包厢却响起个铜锣嗓子,喝道:“唱这些老子却不爱听,点个十香曲来听听!”
一时哗然,众人皆投以鄙夷眼光.
芷莲愤道:“粗鄙至极!”表姐作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隔间好似是王司令的包厢,这人土匪出身,宁惹君子莫得罪小人,万不要恼了他.”
“哦,可是民间传‘钱多,权多,姨娘多’的那个王司令,怪道这种做派!”
正议论间,“贵妃”竟恍若未闻,将身子一倾,抛出水袖作个喝打“高力士”的行止:“万岁不在此,焉得你放肆!”
众人凛然,王司令一时羞恼,指使了几名警卫将众戏子一并逐下台, 偌大一个戏园顿作无声.
这时后台奔出名老者,慌忙间上了二楼包厢,行速过快,几次险些跌倒,芷莲暗捏一把汗,侧首细听,隔间隐隐传来“犬子无知,万望宽恕则个”,“十香”“闻所未闻”等告罪的话语,王司令冷哼一声,斥道:“娘希皮,连这个都没唱过,戏园子也不必开了!”
老者的哀求声渐弱,显是没了法子,芷莲实在听不过,“噌”地一下立起身,转身便向隔壁走去,表姐欲拉不及,凭地惊出一身冷汗,未及回神跟上,隔壁包厢的门已被扣开,清亮的嗓音响起:“可是王司令么,晚辈久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