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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撒加,你瞧,多漂亮的焰火,红色、黄色…”

      撒加对母亲唯一的记忆,是小时候在家门口看焰火。每年独立日,人们的庆典将夜空点燃,放起欢快的乐曲,烟花炸裂,热闹又美丽。

      人类在沧茫大地,真是孤独又伟大的存在啊,创造出声与光,耀亮黑暗。幼小的撒加眨着眼,沉浸在对科技,文明无限的向往当中。

      砰!

      像大多数绅士,市长有一条装饰用手杖,纯粹好看,不是用来支撑体重的。他气不过撒加戏弄,一而再再而三,现在看来,马库斯落网定有他在背后捣鬼。缉捕令既下,就算脱罪,免不了被人议论指指点点,文森特家族百年经营的美名付诸流水,人们怎么看他?

      撒加,一个后生小子,移民杂种…

      棍子抽到撒加脸上,血浆横飞。血浆黏到警司长头上,以至于发色改变,不被人所查知。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杂乱跳跃,红的、黄的,密密麻麻,像那独立日的欢腾喧嚷。

      “知道独立日是什么吗,撒加?”

      孩子摇摇脑袋。

      “妈妈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把你生在美利坚,自由平等的国度。这里没有种族之分,没有信仰的战争,没有歧视没有奴役。你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人人生而平等。只要努力,就有机会,成就美满的人生。普通人也能快乐生活,不用像在希腊,提心吊胆…”

      撒加虽不完全理解,但知道那是好话。他瞅瞅华灯,摩天高楼,云生雾绕的大桥,还有独立日,比银河悬挂还要壮丽的烟花,暗暗赞同这说法。

      渐渐感觉不到疼痛,随着血液流失,知觉趋于麻木。可是焰火,噼里啪啦,在心灵里深处炸开,前所未有的壮烈,红的、黄的。

      又是一棍子抽到身上,市长握拐杖的手抖个不停,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说话呀?认罪、求饶,说你错了!玷污一个绅士的名声,快说,我不是虐待狂!”

      老头身后,好几个装扮相似,自称“圣斗士”的男人抱臂而立,对这场残忍的游戏无动于衷。

      警司长的自尊心,不允许低头认错,况且没有做错。他非常清楚,对方露出身份,一定会杀人灭口说什么都没用,袭警的罪责他们担当不起。

      我要死了吗?他问自己,我就这么死了?穆怎么办…想到他,温润如月光,淡淡落寞的身影,撒加心为之痛。

      “差不多一点,送他上路吧。别一会被人看到了,节外生枝。”斗士们互相递了个眼神,摩拳擦掌。就在这时,撒加手机不识趣的响起来,一声接一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看不到来电显示,这时候,很大可能是穆打来的。

      市长移开手杖,戳在屏幕上,“小情人想你了,怎么办,撒加?我本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你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生,我也会毁了你的,每一样东西。你所亲、你所爱…”

      铃声嘎然中止,玻璃开裂的声音,羽毛般轻微,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和他们不一样,身无长物,可天上的月亮很美。”

      这是穆说的,他抱着信念生活,固然清苦,却是心满意足。比生命消逝更可怕,是信念破碎。那一张自拍照片,纯真无瑕的圆脸,随着手机屏幕碎裂,毁坏成一片一片,无数残渣,撒加的心也碎了。

      世上从来没有自由,也不存在民主,更不可能公正。独立像庆典的焰火,璀璨一时。他沾沾自喜的奇迹,只能昙花一现。月亮也被视网膜上血迹染脏了,毕竟,黑暗才是夜晚永恒的基调。

      “让我来吧…”市长慢条斯理,掏出一把手枪,“马库斯没有告诉你实话,撒加。我们狩猎狮子,特别喜欢踩在丛林之王头上。欣赏它挣扎,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恨恨盯着我,什么也改变不了,直到咽气。就是这种眼神,你现在这样…”

      手枪对准警司长脑门,扳机扣下去,子弹冲出枪膛。忽然间,一股大力从撒加身上发出来,掀起气流,刮走枪子。市长嚣张的身躯给远远甩了出去,像一坨大型垃圾袋。战斗装束的男人们吃了一惊,条件反射的交叉双臂护住胸口,还是被气流推开好几步。

      “啊?!”

      没人关心市长的下落,相比之下,一介平民身上涌现出小宇宙,还很强烈,这个事实令人瞠目结舌。警司长明明不行了,比尸体多半口气,在气流中冉冉站立。透过滴血的乱发,一双赤目,射出凶光,咄咄逼人。平民不应该这样,没道理,这究竟是何方妖孽?

      “等什么?赶紧消灭他,咸鱼想翻身吗?”

      他们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挥拳向撒加冲过去,力求速战速决。他对自己的速度信心满满,然而撒加更快,根本看不清运动轨迹,那人手腕已捏在他掌中。

      喀嚓!手肘当场断裂,崩出白色的骨头,男人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云空。再一脚踢在肚子上,硕大身躯直挺挺飞出去,没了声音,大概在半空已断气了。同伴们脸色刷的黯下来,一个个摆出防御姿态。警司长早不是蓝发忧郁的模样,他扭扭脖子,脸上创口自动愈合只余血痂,和纯粹邪恶的躯壳。

      “做点什么,或是束手待毙?”

      草丛中,悉悉索索,市长尚未毙命,歪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他老手抖得停不下来,摸出自己的手机,向小舅子求救。外面拳脚交加,偶尔剧烈爆炸,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撒加发怒了,大开杀戒,不仅杀,还是虐杀,场面完全失控。

      “喂,是我,怎么了?”

      克罗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离开了教堂,把传播福音的使命交给其它教士。他自己,迈着颠簸的步伐,进了教堂后方的陵园。

      “一个一个,不济事的家伙,最后还得靠我…”

      陵园的树枝上,栅栏,铁丝网,四处停着乌鸦。老神父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钥匙转开墓园一所小屋的门。他闪身进屋,关上门,室内电灯亮起来。很普通的一个杂物间,放着谷物和水,是他饲养鸦群的地方。

      克罗高举双手,“去,孩子们,消灭我们的敌人。”他袖口落下,露出腕部一对金属护甲。护腕造型别致,上有精工雕琢的花纹,银白光泽流动。鸦群听从他差遣,争先通过窗户,向外飞去,扑打翅膀遮天蔽日,留下一地黑羽。

      “对,乖孩子…放心去吧,有这圣衣的力量。”

      撒加手机破坏之前,那个电话是穆打的。警司长说了去买蛋糕,回家吃饭,然后便音讯全无,大老晚见不着影子。穆发了几次短讯,没有回复,眼看天色渐晚,担忧之情益增,这才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无人接听…

      他没事吧?穆握着电话发愣。一桌子菜肴腾腾冒着热气,警司长迟迟未归,既不打招呼,又不接电话,闹情绪了?或者有什么突发事件,需要他加班处理?

      突突突…

      窗外轻微敲击,打断穆的神思。他推开窗户,赫然便是上次放出去,监视克罗活动的乌鸦。小家伙飞起来,落在穆的手上,叽叽咕咕叫嚷。

      “啊?神父对唱诗班的孩子下手,把他们关在地下室了!他忽然这么做,意欲何为…”

      撒加联系不上,想必要事缠身,不能麻烦他。穆走到坛城前,取下金刚降魔杵。法器没能如预想的祭满七天,只怕效力会打折扣。可孩子们遇到危险,不能拖下去,必须把人救出来,和克罗做一个了断。

      穆把它擦干净,揣进怀里。这把法器随身携带,十几年,跨越五湖四海,一直跟在身边。穆当它作自己的一部分,养护极好。杵身表面光滑线条流畅,在高原上吸收了星辰的光芒,寒气四溢。

      “沙加,你修成正果,仍然心系人类,这一次也请帮助孩子们吧。给这把金刚杵降妖伏魔的加持,为人间断除邪恶,彰显正义。”

      撒加捏住最后一个斗士的天灵盖,刚才身手不凡的男子,在他掌心中苦苦挣扎。同来的四个人,横七竖八睡了一地,只剩最后一个,眼角流血,口吐白沫。远处天边,一片喧哗,撒加一把扔掉抽搐的残躯,盯着浩浩荡荡的鸦群,瞳孔红得滴下血来。

      “来了吗?不错嘛,比想的顽强一点,还以为他怂呢…”

      他大步流星,迈进草丛,拖出半死不活的市长。老人家透过绿色植物,亲眼见他杀害四名壮年斗士,手段残暴,吓得打筛子,抖抖抖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你也一样,老东西,别想象中的能干多了,我要怎么奖励你呢?”

      市长双手合十,口角流涎,动弹不得。尿液顺着裤管子往下流,早已没了为人的尊严。

      “啊,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扭扭捏捏。蛆虫就是蛆虫,妄图支配你不了解的,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说罢,撒加双眼圆瞪,高大阴影覆盖了市长。老人蹬了两下腿,便死过去不动了。他的灵魂从鼻腔抽离,抛弃了衰老的躯体,一缕烟飘走,进入撒加身体。在体内,经耶梦加得改造,生出一副无色透明的护甲,覆盖血肉之躯。这是洛基战士,守夜人独有的护甲--魂衣。

      鸦群嗅到血腥味,成片从半空俯冲下来。撞上撒加崭新的装备,死的死,伤的伤,损不了他一星半点,反而激发出魂衣更大的觉醒。附近的死者,受黑色小宇宙吸引,依附到撒加身上,进一步加固防御。邪神一族的本质是,越战越勇,越杀越强。

      乌鸦轮番进攻,突破不了他铜墙铁壁的防御屏障,大片大片坠亡。小动物的灵魂,吸入护甲,将那染上乌鸦的黑色,与撒加黑发融为一体,深暗如漆。

      他厌倦了鸟类的挑衅,提升小宇宙,激烈的爆发,鸟类在爆炸中死伤殆尽。由于能量太强,宇宙迅速坍塌为黑洞,以撒加为中心眼,形成真空涡流,碰到一切生命,吸走灵魂,连蚂蚁也不放过。

      “人类社会堕落,毁灭在即。守日人输了,正义的天平向我倾斜,黄昏将至!”

      撒加沿着公路,缓缓行走,黑洞吸走一切有呼吸的东西,壮大自己,将躯壳复活为行尸走肉。皮卡车司机正在送货,哼着小调,随汽车广播扭屁股,忽然看到马路前方一股旋风。他趴上方向盘,拼命眨眼睛,不是吧,气象台没有发布特殊气象预警啊?

      无辜的司机还没看清楚路况,旋风尾部扫到车上,勾走他的魂魄,顿时车毁人亡。皮卡飞出几十米远,撞毁栏杆,零件崩落。同样的交通事故,在该路段不停上演,越来越强的小宇宙黑洞,吸引了某些特殊势力的注意。

      在撒加爆发小宇宙,毁灭鸦群那一瞬,克罗教士护腕崩坏,碎片深深扎进肉里面。老头又叫又嚎,护手在自己胸口,往地下室落荒而逃。陵园饲养乌鸦的小屋,有一个暗门通往地下,克罗教士跑得太急,忘了关门。

      他跌跌撞撞冲下楼道,差点摔个狗吃屎。地下室构造类似迷宫,神父熟练的转过几个墙角,进了他的密室,迅速把受伤的手腕浸入一盆红色液体。

      “啊…”

      教士如释重负,盆子上方的十字架,挂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手腕脚腕被铁丝捆绑,滴下血来。那孩子已经不行了,低垂着头颅,没了气息。

      教士对此习以为常,只顾取出自己的手腕观察,一圈脱皮在所难免,好在伤口的恶化已经控制住,痛归痛,双手看样子是保住了。

      他正在欣慰,一个冰凉的锐器抵上脖颈,有人从后面胁迫他。神父精乖无比,举起双手。此人既然没下杀手,就不会随便夺命,可以讨价还价。

      “神父,你把其它孩子关在哪里了?”

      声音干净清脆,克罗听了又惊又喜,心痒如搔。这不是穆吗?一见难忘的小美人,竟然会来找他,真是意想不到,可惜这模样不够肃穆庄严。

      “噢,孩子,轻一点,请可怜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我受伤了,远比你设想的脆弱。”说着,他晃了晃手,表示所言不虚。

      穆催动手劲,三棱刺几乎挫破他的颈动脉,“恶魔!你这是罪有应得。快把孩子放了,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头知道他心地善良,有一句没一句的兜圈子。“别别别,你杀了我,在这迷宫里,永远找不到他们。他们会饿死,或者吓死,等你的警司长发现,大概只剩白骨一堆。”

      听到撒加的名字,穆手上松了一些,克罗也喘出一口气。果然…可爱的小肥羊…他尚未脱离危险,已忍不住浮想联翩。老皮老脸裂出一丝微笑,眼珠转动,琢磨着陷害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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