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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经过一夜的折腾,三叉市拘留所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人满为患…警司长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拆了差不多半条街,凭着他的了解程度,把□□一网打尽统统塞上警车。透过铁栅栏,一张张凶恶、蛮横,非奸即盗的脸,脸上贴着创可贴,呲牙咧嘴,还有少缠了纱布。

      他们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吃血泡饭的男人。这一晚莫名其妙,好好的,喝着酒玩着牌,吞云吐雾。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就被全副武装闯进来的警察制服,然后出现在拘留所里和狱警大眼瞪小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什么看!老子脸是你们这些狗娘养随便看的吗?再看,再看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眼!”

      通常来说,在拘留所发表此种言论会狱警收拾,教育做人。今天是个例外,狱警背着手,侧过身子不去理他。大风大浪都见过,还怕关起来的恶棍?这批犯罪分子,数量多了一点,机智的工作人员决定不惹为妙。

      没人阻止,怒骂的那个精神矍铄,一脚踢中墙壁扑了满头灰。骂来骂去,自然骂到警署负责人头上,谁叫他是始作俑者?

      “撒加那个王八蛋,我们哪里对不起他了?做牛做马做孙子…他要当市长,去啊!没人拦着,拿兄弟开刀算什么本事?无耻败类!”

      和他关一间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置可否,怀着同样的心思。警司长今时不同往日,要高升了,需要抓几个坏蛋提升民望制造新闻。但这副吃相,着实不敢恭维。混江湖以义气为重,能力倒在其次,最鄙视的便是见利忘义之徒。

      “叫有什么用?人家当了官,在那个什么他妈的白宫一样的房子里办公,你要报复,也得够的着啊。”

      另一个人随口附和,“是啊,我们算什么玩意?多吃牢饭少抱怨,争取早点出去。老子最讨厌狱警,一群肥猪,闻着味儿就想吐。”

      暴怒男子不依不挠,把一副算不上厚实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他有种让特警防护,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只要一天没人护着,我叫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众人哈哈而笑,“好好好,你不服,你上,别捎带我们。我们就是渣滓败类,蹲大街混口饭吃。别说,蹲大牢没什么不好,厨房做的墨西哥鸡肉很地道。”

      无业游民们给掀了摊子,一路荷枪实弹押送,关进铁笼子,此时又困又乏,无心占那口头上的便宜。想到撒加出卖他们,一个个心情复杂,不免自嘲。

      “我就上!有什么大不了?瞧你们那点出息,活该被他玩到死。老子出去了就揍他,见一次揍一次,怎么样?不服啊!”配合激烈的言辞,老爷们挽起袖子。

      诺大的囚禁区,只听到他一个人嚷嚷,大发厥词。半分钟前还有人搭话,有一句没一句,嘿嘿笑。片刻之间,随着单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拘留所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好事者拉拉那人的衣角,放低音量,“你不是要揍撒加吗?他来了…”

      □□们定睛一看,真是他。周周正正的警服,腰上别枪,蓝发毛刺刺冲向天空,随时可能爆炸,万年不变的糗脸。那些人歪的歪,倒的倒,打盹儿来着。见警司长来了,一个一个站起来,抓着铁栏杆。

      撒加把狱警打法去走道口放风,接过警棍,对准某个扬言揍他的家伙。“臭小子,听说你想揍我,出来啊,里面地盘不够。”

      这一次,屁大的声音都没听到,全哑巴了。

      撒加态度随意,因为这一间是他精心安排,条件最好,只关交情最深的几个。他们从小混贫民窟长大,称兄道弟,好得穿一条裤子。至于小喽啰,不上道的,赶去隔壁挤沙丁鱼。这些凶人不说话,不代表害怕,他们提头吃饭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愤慨撒加出卖,一个个无精打采。

      终于有人没忍住,打破了沉默,一个视他如亲哥的头目。“撒加,你一声不吭把我们弄到这里,什么意思?我们再不济,也是人,和你一样,有肉有心。兄弟平时怎么对你的,扪心自问,你现在还有点人样吗?”

      撒加闻言,习惯性的整了整警服。熬通宵,抓社会青年,明抢放喇叭搞得灰头土脸,外加乌鸡眼,能有人样才见鬼了。

      “德里密出事了…”

      这一句,他踌躇再三,极不情愿,还是说了出来,淡淡语气,似有千斤之重。

      什么情况?囚犯们交换眼神,不知所然。探长随撒加入警局之前,是道上有名有号,响当当的人物,有人保驾护航,怎么说出事就出事呢?

      “撒加,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做的吧?”

      警司长拉了张椅子,放置疲劳的躯体,和道上的朋友面面相觑。

      “你们几个,核桃大的脑子,能不能用来思考?又吵又闹,没进过局子似的。不就在里面玩两天,吹空调看电视,纳税人出钱,多大点事?”

      这么一说,人们吐吐舌头,换了个靠墙的姿势,表示无力反驳。

      “只是住几天啊,早说嘛…还以为你要定我们罪,在这里面养老。”

      撒加敲打铁栏杆,梆梆响。“谁告诉你们的?这是拘留所,不是监狱。再说,我抓了你们几个,三叉市就不会有□□了吗?蠢材!”

      那些人嘿嘿笑,露出健康的齿冠。

      “帮派出了奸细,人人自危。我把你们\'请\'来,安个扰乱治安的罪名住下,保平安。别像德里密一样,一个个给我躺了,浪费医疗费,让妈妈担心,懂不懂?”

      “老大…”个最高的络腮胡举手发言,“你办这事,我们无话可说,但事先打个招呼啊。毫无防备,架着机枪冲进来,吓坏我媳妇。”

      “这样才管用!叛徒出在你们中间,不搞突然袭击,能抓到人吗?你们不知所措,他们也在迷惘,不如一起蹲监牢,谁也奈何不了谁。你们啊,不想死得稀里糊涂,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洗干净身边的人吧!”

      一个疑惑的目光落在撒加身上,“你关几天就放出去,不问罪,如果叛徒出在我们几个里面,岂不是白忙活?”他和撒加关系亲密,信这不是有意加害,言语尺度松弛了不少。

      “叛徒,很大可能在德里密就医的地方,设陷阱等我上钩。不排除今晚抓的一大堆里面也有,没人知道他们的数量,来历。即使在你们中间,我也不怕。你们进来,走一趟程序到放出去,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竞选结果出来,跟谁不跟谁,自己决定。话说在前头,你们几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既然做了兄弟,我单方面的要相护到底。之前犯糊涂的,不必让我知道。只要还愿意跟我,以后擦亮眼睛别再犯蠢,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警司长为人处事,往往出乎意料,不按常理出牌。一言一行,牢牢握住人心,没人能拒绝他的胸襟,远瞻,判断力与自信。

      这下换□□头目们抱歉了。德里密遇害,撒加后院起火,本是心烦意乱的关头,还要百忙中抽出功夫保障兄弟们安全,一声“大哥”不是白叫。

      “这事有我们几个的过失,对不住德里密。大哥,既然人都在这里,我们会好好利用,严密排查。没问题的,权当住两天宾馆,三心二意之辈,就留在这里,不必回去了。”

      “嗯,如此甚好…我出一趟警,总得严办几个,给上头一个交待。名单你们拟吧,嫌疑大,有问题的留给我对付。墨西哥鸡肉对不对?我给厨房打招呼…”

      凶神恶煞的男人们,在撒加面前大气不敢出,屏住呼吸目送大哥离开,他记忆力可真好。

      撒加固然重视江湖道义,但并不全部原因。此番大动干戈,既是迫不得已,也是最好的补救措施,一举多得。德里密出事只是开始,对方既然打进□□内部,目标在他,警司长的名声与性命。好在他稳住阵脚,抢先下手,断了警署与社会人员的牵连,既保住兄弟,又及时划清界限,明哲保身,间接还赢取了民意。

      独耳狼一干人,守在ICU门口,等了又等。百无聊赖,第无数次打开手机,惊讶的看到一条新闻推送。“警署全体动员,突击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掉盘踞三叉市,影响社会治安的涉黑团伙,不愧是市民之友,实干派撒加警长!”

      警署官博发po,市民们疯狂转发,强力点赞。本该现身医院探访的男人,雄赳赳出现在各大网站首页,严肃脸占据了大量篇幅。

      “啪!”一声,手机砸到地上,摔坏一小块漆皮。“混账王八蛋!哄我们这么长时间,原来清理门户去了!”

      一个人肌肉突出,练武的身材,靠在医院墙上双手抱臂,嘿嘿冷笑。“早知道把里面那孙子做了,不用留他一条烂命。不过嘛…来日方长。警长自断臂膀,新闻炒再大也是白搭。落到我手里,一样是个死字!”

      他说的不错,这一次跑掉了,还有下一次呢,敢保证每一次都这样幸运?德里密半死不活,道上朋友蹲了局子,真正的危险近在咫尺。而警队,经过一场较大动员,短时间内难再组织类似活动。

      “走吧,这人没用了,留他在此自生自灭。撒加失了援助,孤身一人,正是我们下手的机会,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急诊室走廊外,横七竖八睡着数十个闲人,接到手机信息,一个个掀开衣服,遮脸的报纸,陆陆续续离开了医院。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两败俱伤。撒加孤立无援的同时,市长逮捕令签下,检察院的人,敲开文森特庄园大门,主人已不知所踪。

      他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原地等死。德里密车祸,手上的罪证副本落入市长之手。那只手翻开文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人家证据确凿,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当年亲笔签发的票据为证。原件显然已经上传,不逃跑,撒加上台了恐怕得在监狱了此残生。

      “撒加,枉我对你有过栽培之心,这就是你的报答!”

      他把文件撕成碎片,扔进车祸现场熊熊燃烧的火焰。

      “好啊,你不让我活,我也不给你日子过。谁胜谁负,亦未可知!”

      警司长熬了一个通宵,居然不感觉疲劳。第二天照常召开警务会议,布置种种工作,全国范围内发布通缉令,抓捕市长,精神百倍堪称矍铄。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力量,好像和衔尾蛇有关。昨晚生气之后,精力源源不断注入心脏,加热血液、涌沸、蒸腾…

      他混过帮派,但没有吸毒史。年少轻狂,嚼过一次da麻叶子,后因口感不佳,再没有做过此类尝试。衔尾蛇符号涌现出来的能量,令人异常亢奋,说不定,是一种宗教兴奋剂…好在头发丝变黑没有持续太久,气消了,样貌特征恢复到普通状态。

      “撒加,千万不要感到好奇,其它宗教也有类似符号,代表力量来源,其中不乏妖魔鬼怪。和他们打交道,危险至极,因为他们是鬼神道众生,和我们不同,没有形体不需要吃饭。除了皈依佛门的护法,其它,我不敢妄下评论。古人说敬鬼神而远之,没有错…”

      穆的叮嘱,犹在耳边,撒加骑虎难下,别无它法。吸毒大概便是这养的体验,明知有害,强烈的依赖性,令人无法摆脱。至少现在,还不能消除它。德里密不在,兄弟进拘留所,警员尚未从夜间突击行动的疲劳中恢复。强敌环视,大选将至,仅凭一己之力扛过去,离不开耶梦加得…

      “再等一下,等到选举结束。无论当选与否,都要与这个恶魔一刀两断!”

      真正邪恶的存在,不是神更不是鬼。撒加从来知道,是人,人心百变。为了贪欲,可以堕落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没有料到一点,与邪恶势力对抗的过程,也是堕落,灵魂腐朽而不自知…

      手机闪了一下,有短讯。打开一看,是穆发来的,加班回不了家的某人,感到一阵窝心。穆看了新闻,知道撒加抓坏蛋,害怕妨碍办公,只发了一张照片。他刚学会摆弄手机,下了个自拍软件,宽阔的额头剪刀手,特意加了一排小字,“撒加加油!”

      这么傻的造型,只有他摆得出来…撒加用严格审美的眼光检查了好几遍,才存进本地相册。过了半天,忍不住翻出来看,最后做成背景壁纸才罢休。

      “祝贺你学会使用相机功能,晚上我买个蛋糕回来庆祝。”

      回复不多,撒加为此做足了功课。什么北部海滨价格不菲的素食餐厅,高空欣赏城市风景的甜品站。可惜前任市长尚未落网,还不能冒险让穆出来,只有打包回去吃。

      他是个实干主义,兢兢业业的男人。警署公务告一段落,便换了便装,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蛋糕店。离开警署不远,主干道塞成长龙,大喇叭吵死人了。打开汽车广播,原来是前面的十字路口发生多辆汽车连环追尾,一时半会怕是难以疏通。

      老爷们一诺千金,答应穆的事情,怎能食言?眼看天色渐晚,撒加把车倒进一处岔道,走远路,从环岛绕开塞车地段,跨越大半个湾区去买甜品。除了警司长先生,恐怕没人会这么用力,他信奉“迟到总比不到好”。

      现在的撒加,需要一场庆祝转换心情,摆脱精神上的窘迫。德里密入院,兄弟收监,衔尾蛇日渐加深的痕迹。一切的一切,太过糟糕,远远超乎当年入行的想象。他笃信只要看到穆,露出笑脸,一切就会好起来。

      傍晚时分,日月交替,是抑郁症高发时段。所见所闻,令人沮丧,滚滚阴霾,从四面八方涌入胸腔。以至于警司长的职业素养,没有觉察到已被跟踪。

      汽车行驶至较为偏僻的路段,撒加感觉到异样,什么东西在注视他。目光转向后视镜,映出几只乌鸦,他立刻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以及市区大塞车的原因。通知警队,通知警队…他打开车上的蓝牙,播出两个号码。

      “轰!”一声巨响,重物砸上了汽车引擎盖,霎时间浓烟四起。撒加猛的踩下刹车,汽车在空旷的公路上打转,火星四射,引擎盖摔下一个黑影。汽车在惯性的作用下撞上护栏,安全气囊弹出,把司机挤得不能动身。车身严重扭曲,找不到原来的形状,发动机的位置蹿出一束火苗。

      黑影在地上滚了一转,舒展开,是一个人的轮廓。那人站起来,健步靠近出事地点,沿途踢飞一块块铁皮零件。

      “死了吗?早这样多好,浪费我的时间。”

      一辆黑色轿车驶上来,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戴墨镜的老人。“别这样说,警司长比他的前任,前前任能干多了。不先斩断腿脚,谁知他怎么蹦哒?”

      上引擎盖的男子,穿着一种训练用紧身衣,皮甲护心,属于某类特殊兵种,拥有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我去看看,气断了没有。”

      车门完全变形,那人使了好几次力,才把门板拆下来。与此同时,焦臭味中飞出几枚子弹,正中那人眉心。因为距离太近,没想到撒加会反击,所以数枪全中了。

      “啊!好烫!”

      啊…

      撒加的头,在撞击中摇了个七荤八素,好容易利用余下不多的力气,握紧手枪给了敌人一下。岂知那人不怕枪子儿,不,他可能不是人类。

      乌鸦落在栅栏上,呱呱叫,惊恐包围了撒加。还没彻底想清楚事发经过,一双铁钳般的手,揪住衣领大力把他拽出车子,紧接着一记重拳砸到脑门上,模糊了视线。

      “你就不能好好去死吗?圣斗士,不怕这种玩具。”

      他从撒加手中拉过枪,握在掌心捏成粉末。警司长不理解这种反科学的怪力,睁大了眼睛,陷入迷茫。身躯离开驾驶室,手机亦从倾斜的座椅上滑下来,落到车外。

      他看到一双皮鞋到了面前,漆黑锃亮。半秒之后,脑门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市长戴着手套,用纸巾拭去鞋上的血迹,犹豫片刻,拾起了地上的手机。

      “噢,真是个少有的美人,难怪你们都喜欢。”

      “把他…把他还给我…”伤口汩汩流血,撒加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睛看不清楚,鼓膜轰隆隆震动。他的体能,不足以从一个老年人手中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颤抖的手,在一地碰撞残渣中摸索。

      市长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像一只打懵了,没头没脑的老鼠。扑腾四肢匍匐在脚下,这样才对,这才是属下对待长官正确的膜拜姿势。

      “不不不…你快要死了,用不着手机。你一死,新市长就任,我的案子自然会平息下去。过两年取保候审,继续过我的退休生活。”

      他说着,按亮手机屏幕,对准撒加血淋淋的脸。“至于他,他属于我主。上帝创造万物,世间一切,无不赞美他的荣耀。”

      神父克罗…那个老流氓,变态狂!

      夜幕笼罩,他们只顾放肆的取笑,享受把握别人命运的快乐。殊不知,低俗的调侃,击中撒加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头发由蓝转黑,瞳孔充血,仇恨主宰灵魂,放出囚禁在胸口,纯粹邪恶,曾毁掉半个圣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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