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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广阔的平原上,驻扎了十几个白色大帐。大营外不仅有数名兵士进行把守,且时不时都会有一队人马于四周巡逻。甚至还未到营地的十几米开外,就已经有楚国兵士进行守卫。
      当苍头军到达楚营边界时,就被藏匿在附近草堆中跳出的数名兵士拦截,随后才有守卫军赶到,各个摆起了阵势,唯有领头的军官警备的问道:“来者何人?闯我楚地军营!”陈婴笑容恭敬的向对方揖礼,“在下陈婴,自东阳,故闻项将军威望而来。”那军官即刻派人细细查验了苍头军众人,又让我们将身上兵器弃之,才得以步行随他入营。
      营中兵马来往,时时带起尘土宛如雾里朦胧。冷兵器的碰撞不绝于耳,包括搏击中的叫喊和排兵布阵的演练等等,既整齐划一又千姿百态。我近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在我视线内路过的人,可以说自走进军营开始,我就手握铜铃,不停默念着韩信的名字,祈祷着他能马上出现。
      “嘿,你在想什么?”古阆忽然重重的拍下我头。我揉着脑袋,不满的看向他,“你怎的下手这么不分轻重!”古阆疑惑,“明明是你心不在焉的一路,差点撞人几次都是我好心拉你一把,现下你又想直闯人帐内,也是我好心提醒了你。你怎么反到还跟个娘儿们似的怪起我呢!”
      古阆这家伙下手着实是重,感觉我的半个脑仁都麻木了几秒。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方才要不是他提醒,我可就酿成大错了。现下自己是男儿身,做事应当万分谨慎才是。我立即像古阆赔礼笑道:“看我这脑子,对不住对不住!方才走神了。”古阆努了努嘴,挑眉道;“你呀,也不知道来这鬼地方凑什么热闹!瞧你的样子也就像个文弱书生。”我朝他肩膀就是一打,很是不服,“你可休要以貌取人,我虽身形相较于你们是娇小了些,可我也是泥堆里滚打出来的,你们能舞刀弄剑,不见得我就不行,且战场的事儿,除了血肉相搏,更多地是智取,谁说一定就得莽夫才行。”
      “你……”古阆说不过我,一只手指直怼我鼻尖,“你你你”了半天,也未“你”出个所以然来。
      据军官传令,项梁只许陈婴一人入帐中,其余人等都一律帐外等侯。
      日升中天,旷野上的烈日愈发炎热耀眼。众人在帐外等了将半个时辰,过程中偶尔也伴随几阵从里头传出的朗朗笑声度过,似乎相谈得很是相投。
      不一会儿,帘子终于被掀开。走出来的人着一身银色铠甲,身形魁梧。年龄较为陈婴更年长些,却也是赳赳雄断,气势非凡之态。他笑意宽和的为陈婴掀帘,让请他先行。
      苍头军众将见他们出来,齐齐下跪喊道:“拜见将军!”我亦迷迷糊糊的躲在他们身后照学照做。
      只见那人笑声爽朗,满腔豪情道:“众将士请起!”
      “多谢将军!”我们又齐齐道。随后,我用手肘悄悄撞了下古阆,低声问道:“他是谁啊?”他瞪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答道:“他是项梁啊!”
      “项梁?”我小声嘀咕道。古阆又道:“楚国名将项燕之子,项羽的叔父。”
      “原来他就是项梁!我真的落入这段历史中了吗?”我不禁自语道。
      “你在说些什么?”古阆不解的看向我。我直摇头道:“没事,不过是有些被震慑到罢了。”我再次抬眼,默默打量项梁。眉眼浓郁深沉似泥泞,温软中自有澡泽,厚实的身躯于耀眼银装下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是为将帅之人所有的扭动山河之势。原来项氏的历代威名,绝非空穴来风。
      此时,只听项梁道:“众将士既入我楚,你们就是我楚国的将士,于我,更像是手足同胞之情。我项梁定会以楚国之礼款待各位。今夜,我已为你们备好宴席,将为苍头军两万众将接风洗尘!”
      语毕,只觉人心沸腾,陈婴带领我们迅疾再次叩谢道:“多谢将军!”
      是夜,星辰恒流,月光华美。篝火像一个个小坟包分散摆放,全军将士整装聚集练兵场,以天为盖,地为席,萤火作流光,全羊作盛宴。项梁位于一处高台正上方的位置,其余陈婴等别将领位于高台下方两侧端坐。
      夜风于旷野上恣意呼啸,呼得那火堆掀起零星光点,我独自偷溜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恰巧身形娇小,可被最边角的一堆篝火遮挡。而项梁此时貌似正与全军言话,从吴中起义讲到至今,不仅致谢了乱世中帮衬他的无数英杰,还感慨了陪他同生共死征战四方的故国将士与盟友。最后,还言道了公元前226年——223年的那场灭楚之战,气语中有难掩的不甘和愤恨,并道出了楚南公曾说过的那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但听全军将士像旗鼓震天,高喊道,“亡秦必楚!亡秦必楚……”
      我默默观望眼前一切,始终淡然待之。心想,天下事,乱世争,究竟又分得清谁是贼谁是王?不过都是在贼喊捉贼罢了。
      我对天下大事从来都是花对人的看待,孤芳自赏便罢。毕竟这里的人永远没有对错之分,能分得清的就是成与败。而我恰恰是立于成与败的中间,静观其变。我的使命只需建立在道德基础上,爱我所爱,护我所亲,为此对错两岸,都会奋不顾身。
      待项梁话语结束,众将士便得以自由欢庆。一个个篝火堆旁渐渐围起了人,酒肉饭食,欢唱不已。
      我望见有十来个兵士,正有说有笑的朝我这处行来。天性喜静的我,欲想起身悄悄离去,却未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于几米开外喊道:“仪风小兄弟,原来你躲在这儿啊!”欲将迈出的步子被这恼人的声音怔住了。我只得生硬的回了个笑脸,瞧见古阆就是那十来个兵士中的一个。
      他们慢悠悠的走到这堆篝火旁坐下,古阆自是顺势挤到我身侧,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搭在我肩上,道:“各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仪风小兄弟。往后我们就是一起的了,还请各位兄弟们多多担待呀。”眼见这十几个兵士都自是一副深明其意的样子,互相看了看又细细瞧了瞧我,回道:“好说好说。”凭借女人天性敏感的直觉,定不是什么好话在其中。我狐疑的瞪一眼古阆,小声咬牙问道:“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呀?”古阆倒是爽朗的回道:“没什么,也就是与各位说了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特别的小弟弟罢了。”我狠狠的揪了把他的大腿肉,龇牙道:“你说地肯定不止这些。”
      他表情狰狞,又故作笑意比着手道:“也就比方才说得再细一点点而已。”我一把松开手,向众人抱了个拳,淡道:“哥哥们慢吃,仪风今日身感不适,先行告退。”
      于是,我听着众人有些小声议论的话语和古阆的叫嚷声疾步离去。其实我并不讨厌古阆,却是真害怕在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人身边,难以乔装隐藏。
      我寻着夏夜野花的清香,来到营地旁的小溪边,就着石块坐下。清月于水中打着波浪,流水都变得金黄。
      倒是想喝酒了,想就这样醉一场,在旷野、凉风、野草香中睡去,枕着月色入梦,这一夜便又可以平静过去。
      浅浅的溪流声如弦上乐曲透心清爽,胸前的铜铃倚着晚风伴奏。此时,夹着一阵清风飘来一股酒香,有些好奇,是谁如我一般贪图清净。我寻着酒香走到一棵凤凰树下,烈焰的怒红在夜幕中宛若血雨,怒放的凤凰花瓣正迎着凉风飘零。树下,几坛歪歪倒倒的空酒坛,和一个身着兵服的相熟身影,正对月畅饮。硬朗的容貌被月光映得几分柔和,眼眸清澈幽沉的将水月倒映。
      胸前的铜铃宛若前尘记忆里的那段留音谷景,铃音刺耳敲打寂夜,我亦步亦趋的朝那人走去。良久忽听他开口,语中有几分懒意和醉意,“来者何人?”
      我立即停在原地,怯怯道:“只是路过,无意叨扰。我这就离去。”
      “阿言?”只见那人即刻起身,三两步走到我跟前。
      “韩信……”我近乎不敢相信的眨巴眼睛瞧着他。竟是这般容易就把他找着了,心中还在暗自窃喜,却听他厉声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危险吗?快回去!”
      我不解的望向他,冷月映得他分明的轮廓更显冰冷。我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生气,仿佛跟我印象中的他全然不一样。难道是哪段记忆搭错了?我不解道:“韩信,是我呀!你的好朋友,文言语。我特意来寻你,难道你不开心吗?”
      他眉间的紧蹙微微松懈了一下,旋即又严肃道:“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有些气恼道:“我倒是想回去。”遂抓住脖间铜铃,凑到他跟前,“你得帮我把这玩意儿解了,我才能回去。”
      他冷声道:“我解不了。”
      “为何不行?”我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跟你坦白了吧,得一位高人指点,唯有你才能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你就那么想回去?”韩信的声音变得更加冷硬,“你就未曾有过一瞬想起来吗?”
      我很是不解道:“你这人真是好生奇怪。为何一段时日不见便是判若两人?”他眉目仍紧蹙,一只手缓缓抚上我鬓边,稍稍停留,目光有些游离,道:“待一切结束后,我自然会将前尘与过往慢慢说与你听。对不住了……”旋即,脖间一阵剧痛,我便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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