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蛋糕骑士

14、第 14 章

　　相传某个浪荡子，虽家中早有妻室，却整日流连于烟花巷柳，鲜少归家。但他很有文采，后来竟金榜题名。就在他归家省亲的途中，遇到了一个美丽的采茶女，秀艳动人。此人怦怦心跳不能自持，一见倾心，便开口以诗歌调戏之，欲与其共赴巫山。结果女子开口言道，名为罗敷，特地为了迎接久未归家的父亲，再次等候，希望君下勿扰。浪荡子这才明了，此女竟是他的亲身女儿，顿时羞愧难当。

　　“再看什么呢？”女子温婉的声音打破了男子的思绪。他抬头望向床边，温柔地说道：“看到了一则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最近我攒了不少你喜欢的民间读物，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天天说给你听。”
　　“咳咳，我的身体怎样，我心里最清楚了，你不用安慰我。”女子勾起惨白的嘴角，“我大概过不了今年冬天了吧……可惜看不到明年的桂花了。”
　　“你胡说些什么？”男子怒道，“你和我们的宝宝都会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的。我要照顾你们一辈子。”
　　“咿呀——咿”仿佛是呼应父亲的话语，女子怀中的宝宝呀呀——地动起来。不同于此时虚弱的母亲，小婴儿天真地扬着粉嫩粉嫩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父亲咯咯直笑，充满了活力。男子一阵晃神，心底的哀愁中也禁不住涌出少许欢喜。

　　“呵呵，小宝贝也舍不得娘亲吗？”女子将她捧起，亲了亲，随后抬眼看向一旁的丈夫，轻声问道，“夫君想好她的名字了吗？宝宝到现在还没定下个名号，亏她的爹爹还是个大学士。”
　　“罗敷…”男子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猛地清醒过来，慌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说——”

　　“罗敷吗？好名字呢，一听就知道，长大一定是个美人。我喜欢。”

　　“……嗯。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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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快来，我在这边。”
　　飘满桂花香的庭院里，一个小男孩欢快地跑过。

　　“等等我~”后面一个小女孩努力跟着，可是一拐一拐地，步子怎么也迈不大，额头都急出汗来。

　　男孩等了会，不耐地停下来，回头看到女孩跑得这么吃力，担忧地凑过去扶着她，“你的身体还没好些吗？待会儿让我娘看到了，又要骂我了。”

　　“对不起……”女孩子愧疚地低下头，声音软软的。

　　“阿？没事啦。就光我一个人跑，多无聊。咱们别再外面玩了，回屋去。”

　　“可是——”

　　“唔…这样好了。”眼珠一转，想到了好主意，男孩开心地说，“今天我听我娘说，隔壁李叔家新添了一窝小狗狗。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我记得以前李叔说过，我要是听话的话，就送我一只。这样咱们在屋里待着也不会无聊，可以陪它玩。”

　　“小狗？真的？”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咦？那是什么意思？”

　　拍拍胸脯，小男孩倍儿豪情：“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爹说，是男人，就要牢牢记住这个。”

　　“嗯！那说定了哦。”小女孩很是开心，“明天我等你来，不许耍赖。”

　　“好。谁耍赖，谁就是小狗。”

　　隔着纸窗，男子阴沉沉地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笑容。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的世界，说是单纯，对他人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立在他身后，一名红衣女子轻轻说道，吐气如兰，“人间再刻骨的情分，放在幼时，能记得多少？喜欢便笑，讨厌便哭，然后折腾一阵子，便全都忘了。父母亲情再重，遇到新朋友、新鲜事的时候，就推到最后去了。及时欢、及时乐，小孩子真是直率地让人讨厌。”

　　女子每说一句，男子的眉头就紧锁一分。

　　“法子我已经放在你桌上了，用不用就看你了。”瞧着男子的面色，红衣女子一阵娇笑，满意地眯着水眸，“父女之情，男女之意，在我族眼里，有何区别？”轻描淡写地点出男子深藏的心思，不顾他的震惊，女子慢慢化作红雾，消失在了屋里。

　　神情复杂地看着桌边巨大的瓮罐，脑海里充斥着刚刚男孩女孩的欢声笑语，男子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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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敷——罗敷——你在哪里？——罗敷——”

　　不顾父亲的阵阵呼唤，小女孩赌气地按紧耳朵，蹲在草丛里，嘟着粉嫩的小嘴，生气地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呼喊声渐渐远去，小女孩松开双手，站了起来。瞅瞅周围没有一个人，她落寞地揪着野草，嘟囔着：“死爹爹、烂爹爹，哼！”为什么不让她去找厨娘？为什么不准她去学武？一点都不理解她的心情……
　　想着再见不到计采，想着父亲凶她，种种委屈，逼得泪水在罗敷眼里直打转，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呀，这是哪家的小美女躲在这里哭？不怕被野狼衔去？”突然头顶上响起清脆的声音，罗敷吓得胡乱用袖子擦掉眼泪，抬头望过去。只见树枝上站着一个特别好看的哥哥，正笑嘻嘻地看着她，“野狼最喜欢粉嫩的娃娃肉了。”

　　“你乱讲。我爹说这里没有狼。”红着张小脸，罗敷反驳。随后又快速小声地说道，“我叫罗敷。”
　　那个哥哥倒是一愣，随即浅笑开来，漫天的星光好像都融碎进了他璀璨的双眸，闪闪地，像娘亲留下的亮石头，“怎么就回答了呢？这么老实。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办？”
　　“才不会。”小罗敷很肯定地回答道，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又补充道，“哥哥长得比谁都好看，一定不是坏人。”
　　“哈哈哈哈，真和小师妹一样鬼机灵。”

　　小师妹？隐约记得计采跟他提过李叔家的小狗狗是什么“师子狗”，是那个“师”吗？罗敷歪歪头，软软问道：“小师妹？那是什么？也是小狗吗？”

　　“噗嗤——”
　　漂亮哥哥开心地跳下树，瞬间来到她面前蹲下，细细看着她，“嗯嗯，越看越像，真可爱。”

　　原来不是狗噢，是和自己很像的“东西”。小罗敷失望地耷拉着小脑袋。
　　又想到计采了，他最终也没带她去看狗狗……鼻头一酸，罗敷又想哭了。

　　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漂亮哥哥揪了揪她的小辫子，“怎么？说你可爱，你不开心？”
　　小罗敷闷闷地摇了摇头，委委屈屈，“计采被鬼吃了，我好难过。”
　　“鬼？”闻言，漂亮哥哥的眼神变得不太一样。他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开始小声念叨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片刻，他停下来，神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哎，麻烦啊麻烦，早知道就让小师弟下山买调料了，何必让我亲自撞上？”随即又蹲了下来，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放心吧，将来时机到了，我一定会来帮你的。”

　　“什么？”捂住额头，小罗敷愣愣问道，“为什么要等将来才来帮我？什么是时机？”

　　“无聊的东西，偏偏有好多人管着。”漂亮哥哥耸了耸肩，“不过我知道，如果是小师妹遇到麻烦，我不能不管。”

　　“你很喜欢她？”在小罗敷心中，小师妹对于漂亮哥哥，是不是就像小狗狗对于她一样？所有的小孩都喜欢小狗狗。

　　“……呵呵，说不准是讨厌呢。”

　　“那为什么要笑?”

　　僵住，看着小罗敷清澈无辜的眼神，漂亮哥哥无奈地抿起薄唇， “小孩子都是这般难缠吗？”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小罗敷有些时候非常执拗，例如想要学武当捕快的时候，例如现在。

　　“罗敷——罗敷——”
　　远处又传来父亲的呼唤，漂亮哥哥的五官渐渐变得模糊，“因为，那人只教会我这一种表情阿……”

　　“罗敷——罗敷——”

　　“罗敷————”

　　躺在床上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清晨的阳光笔直地从窗户的缝隙射下来，照亮了整个房间。父亲还在屋外持续地喊着：“罗敷，起来，吃饭了。”

　　“哦！”少女轻快地应了一声，匆匆翻身起来穿衣服。脑袋有点沉沉的，好像刚做了一个什么梦，可惜一点都记不起来。不管了，还是办好今天的事情吧。她记得先要帮米店的老板找回走丢的猫，要不就没人帮他抓老鼠了。中午顺便去趟茶楼，听说那边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讲故事讲得可好了。

　　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