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蛋糕骑士

13、第 13 章

　　看穿了罗敷心里的挣扎，罗父终于开口。多年来的忍受，和那些苦苦隐瞒的心思，都在这一刻被生生挖出来，连着心肺血肉，“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已经祈求上天，来延续你的生命，你离不开我的。你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们相互陪伴，根本再不需要任何人。”

　　“我——”
　　被他的这一番话镇住，罗敷突然觉得不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参杂了 太多她不想看懂的东西。心底那个冷漠严肃的父亲在崩塌……

　　占有欲，本来就是人类的原罪。

　　眸光一闪，晓凌挥手解除了对罗父的禁制，“现在瓮鬼的阵我已经破了，他不会再吃人了。但是，几年压下来的病祸，将会反回到罗敷的身上。不出意料的话，她的内脏已经开始腐化了。”
　　闻言，罗敷恍惚地低喃：“是啊…我本来早已是具尸体。”

　　扑通——罗父竟朝晓凌直直跪下：“求求你，救救罗敷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的错啊！我愿意承担一切！只求你能救她！”内脏腐化…他的罗敷，不可以这样死去！这些年来，唯一的希望，他的、罗敷……

　　爹爹！罗敷捂着嘴，心里一片仓皇。

　　皱起英眉，晓凌止住心念的颤动。这件事已经发展至此，不是他可以管下去的。改天命，要付出的，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响起：天命不过是仙界玩弄人界所设下的，你不也比谁都明白？修改又有何难？你有这个能力的。只要——
　　神识刚刚动摇，左臂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扯着脑部，硬生生将混乱的思绪统统打散。晓凌的黑眸瞬间涣散，恍惚中向后倒去。就在他的脑袋即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波动，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撕开，一双手臂凭空伸出来，搂住了他。然后，在罗氏父女诧异的目光中，一名清俊淡雅的男子显现出来。白玉似的肌肤，乌黑的一头长发，姿容空灵出尘，如月一般。

　　完全不看一眼他们，男子环住晓凌结实紧致的腰身。细细体味着怀中的温软，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贴着晓凌的脸颊，蹭了蹭，轻笑中带着丝丝引诱，“现在就想出鞘吗？不乖就是要受到惩罚。”
　　挥手召唤道：“风。”
　　房内猛地刮起一阵狂风，风停后，一个透明的人影已经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

　　将昏迷的晓凌递给他，男子吩咐道：“带他离开。这里太污浊了，会损到他的。”那个透明的人影温婉地朝他点了点头，忽地化作无数条透明的丝线，将晓凌缠绕起来，然后慢慢消散在空中。
　　男子这才转身，看向罗氏父女。不似刚才的温柔，那一眼凌厉寒冷，如同修罗。
　　踱步走到床头，单指抬起罗敷的下巴，没用力道，她却激不起丝毫反抗的意识。这究竟是——罗敷眼中蒙上羞恼。

　　“哼，只不过有些相似，就值得他动了心思。你们应该庆幸，我若没有千里赶来，日后定让你们体会万鬼噬身的感受。不过，法阵已经打开，很快就会有修仙之人发现此地的异处，你们好好享受最后的安宁吧。”语毕，不待二人做出回应，男子便消失了。

　　霎时，屋内恢复一片寂静。刚才发生的种种巨变，就好像一场荒唐的大梦。

　　“罗敷。”

　　沉默半晌，罗父嘶哑颤抖的声音响起来，“可以、可以最后让我抱一下吗？作为一个父亲，最后的拥抱。”

　　罗敷看着父亲眼中深深的绝望，恍惚中点了点头。于是，罗父慢慢地靠近，双手略带迟疑，然后小心翼翼地拢上她的肩头，如同捧着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
　　“我们，会怎样呢？父亲……”闭眼轻靠过去，罗敷小声地啜泣。心肺好像有无数条小虫在啃咬，好疼。虽然问出口，她早已明白结局。等不痛了，她大概就死了。可父亲怎么办？他会死在那些修道之人的手里吗？
　　“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我的，罗敷。”罗父抬头直视她的明眸，“对不起，最后，还是要骗你一次……”松手，一把刀已经同时贯穿了两个人重叠的身体，鲜血慢慢地从衣服里渗出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罗敷诧异地瞪大双眸。咬牙忍住剧痛，她托着父亲嘶喊：“不！我不要你死！爹爹！爹爹！”最终，她茫然的视线对上了依旧站在角落的鬼孩。

　　“对——不起——”

　　用光攒上的最后一丝力气，罗敷慢慢坠入黑暗……

　　麻木空洞的眼眶对着这一切，随着罗父渐渐没了生气，计采的魂魄也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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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嗒——”

　　梳妆台前的红衣女子回头看去，角落里一排排的罐瓮，其中的一个突然崩碎了。

　　“怎么了，鬼姬？”坐在一旁的男子轻声问道。

　　“没什么。”红衣女子掩嘴媚笑，“少了一个瓮鬼而已。只可惜了，我还以为，这个可以多吸收点的。”
　　一招手，一颗淡蓝色的珠子从裂掉的瓮中飞出，落到了女子的手上，“人类真是脆弱。不过灵魂的结晶还是这么漂亮。这颗就把它镶在桌角吧，原来的那颗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