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未来停滞》郁云华

18、Pause

　　埃尔薇拉虽然说过不确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但在她成行前，她的屋子却迎来了一位不可思议的访客。

　　门铃响起的时候，埃尔薇拉以为是镇上的人又来通知她们有什么活动，毕竟生活中的乐趣都是由人自己创造的，这个小镇上的人们也不例外地享受着自己创造的无穷乐趣。埃尔薇拉专注哄睡睡床里的小姑娘，去开门的是瑞贝卡，可是等霍普睡着，她也没见到瑞贝卡回来，于是轻轻关上婴儿房的门打算出去看看，还没完全走下楼梯，就见到瑞贝卡站在门口和人说话。

　　“瑞贝卡，是你的朋友吗？请人进来坐坐吧，我去准备茶点……”听见声音回头的瑞贝卡微微侧开的身体将门外的人暴露在了埃尔薇拉眼中，她愣了愣，却竟然还能重新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请进，先生。”作为将自己的屋子作为安全屋施下魔法的女巫，埃尔薇拉故作一无所知地邀请了吸血鬼进入。

　　克劳斯颇为绅士地向埃尔薇拉点头致意，目光还是回到了他的妹妹身上，带着几分询问。瑞贝卡有些迟疑地看向埃尔薇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克劳斯于是顺着她的视线重又看向埃尔薇拉，神色渐渐起了些变化。

　　“是打算离开了吗？”埃尔薇拉猜测着他们的互动代表的意义，“是不是我终于有时间享受旅行了？”然后她说着，“那我去把霍普的东西收拾一下。”转身就要重新上楼。

　　刚走上两级台阶，就有人突然挡在了埃尔薇拉面前。瑞贝卡眼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上前并没有阻止，她想她的哥哥是认出这个一千年前的旧识了，但已经知道遥远时光中的真相的她不知道尼克劳斯的“认出”到了怎样的程度，更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只能静观其变。

　　“埃尔？”克劳斯注视了埃尔薇拉好一会儿，才犹疑着试探开口。唤出这亲昵的称谓后，他有那么一瞬的疑惑和尴尬，毕竟于他而言，他和她并没有那么熟悉。

　　而埃尔薇拉也终于收回了低垂躲避的目光，真真正正地对上他，轻笑：“嗨，尼克，好久不见。”

　　“……怎么会？”不可能不诧异的，即使被植入他脑中的关于埃尔薇拉的事情只是片段的记忆，他也知道她已经死去，并且正是被他杀死，跨越千年死而复生般的奇迹当然会令人意外。

　　“虽然已经过了一千年，但是没错，我还活着。”埃尔薇拉笑得调皮，仿佛还是一千多年前那个纯真女孩，“很不可思议是吗？毕竟你很确定，一千年前你失手杀了我……”她歪了歪头，无视克劳斯眼中的戒备与警惕，“可是救我的也是你，你的血留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我能够跨越一千年的时间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我没恨你，也没打算报复你，真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当然，出自各种各样的理由，我也是不可能对你说感激的。不过还是要说，时隔一千年，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尼克。”

　　原本还想讨要一句同样的“好久不见”，最好还能得到一句“很高兴见到你”来祭奠一下千年间的自己，可是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攀上她的感知，令她措手不及。之后的几秒间，仿佛其余的感官都被抽离，脑中的晕眩感像是持续了一个世纪，然后是突然闪现的被分割成片段的模糊画面和渐行渐近的呼唤。回过神时，埃尔薇拉只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那种力道既有不解的询问也有防止她站立不稳的关怀。

　　“埃尔？”瑞贝卡也站在楼梯旁担忧地看着她。

　　伸手扶住扶手，确认自己还能站稳后，埃尔薇拉没有用太大力就挣开了克劳斯的手：“我没事……”她对瑞贝卡宽慰般笑了笑，然后再度看向克劳斯，“我想，没有巫师帮助的话，狼人和巫师的双重监视下被咒语封印了力量的你是离不开新奥尔良的。所以，有个与新奥尔良无关的巫师出现了，你未必信任他，但是他提到了某个女孩的名字让你看到了些许可能。他和你交换了条件，于是施咒伪造并掩藏了你的行踪让新奥尔良的巫师和狼人们以为你还在那里，让你得以在你的兄弟和魔法的掩护下来到这里——而现在，他的魔法引导你来到这里，作为回报你也成功为那个金发男孩指引了道路。”

　　“女孩子的名字？”瑞贝卡不能理解埃尔薇拉是怎么猜到克劳斯是怎么离开新奥尔良然后来到这里的过程的，但她从未对克劳斯甚至任何人透露过她和霍普的所在，唯一的解释也只有魔法了，对于魔法她没有太多发言权，她只是不明白这个过程里又牵扯了哪个女孩。

　　“当然是神秘瀑布镇那位自信美丽的金发女孩。”埃尔薇拉话里有话，但也只是到此为止，没有表露更多情绪，“那么久以前认识的人来拜访的确让人愉快，可是抱歉，我恐怕没有时间招待你了。”她抬头正视克劳斯，“而现在，拜托请让一下，我要回房间拿些东西。”

　　“你今天就要走？”瑞贝卡听出了埃尔薇拉猜测中的那个巫师与她关系匪浅，也意识到了她当下的打算。

　　“他在呼唤我，很近，我能感受到。会这么急着用这种方法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时间紧迫，我得立刻出发。”

　　克劳斯的疑心没有打消，但是显然埃尔薇拉可以在他的妹妹和女儿待着的安全屋里做主，那么她必然是守护她们的女巫。他的女儿和妹妹需要魔法的保护，而他也并没有理清埃尔薇拉那些令他不解的话语，她暂时有利用价值并且没有威胁，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只是侧身让开容她再度上楼的空间。

　　五分钟后，站在二楼楼梯口简单交待完近况并且经由克劳斯亲口证实了埃尔薇拉猜测的瑞贝卡和他一起沉默了下来。他们能听见婴儿房里的动静，说着要离开的人刚刚走了进去。克劳斯下意识要走过去，却被瑞贝卡拦下，她对他摇头，示意他安静。

　　婴儿床上的小姑娘安稳睡着，床边弯腰亲吻她脸颊的女巫低喃着告别的话语：“抱歉了我的小公主，说好了会一直保护你，可我没有时间遵守承诺了。但是不要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平安幸福地长大，我没法想象你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你一定会像你的姑妈一样成为美丽又坚强的存在——但如果你要成为一个巫师，就绝对不要变成‘埃尔薇拉’的样子，和魔法有关的世界里，‘埃尔薇拉’实在不能成为好的榜样，你可千万别被影响到了……”煽情过后就越说越不像话了，“否则你的姑妈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没几个朋友，更不想多一个仇人，所以维系我们友情的艰巨任务就拜托你了~”

　　反而是阻止克劳斯的瑞贝卡先按捺不住了，几步走到婴儿房门口，压低着声音：“埃尔，你别教坏我的小侄女！”

　　埃尔薇拉对她眨眨眼睛，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吸血鬼也好，巫师也好，我们各自的命运都太过多变无法掌控，一千年后的重逢已经是难能可贵，希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也许到那一天，我能让你见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也许我能让你看到我过得有多幸福，也许我能让你知道我不后悔过去也不会放弃未来……”

　　“如果一切能平安结束，我可以去看你，波兰、双子巫师团，我记得的。”瑞贝卡伸手回抱了她的友人，“而且你也可以来探望我们，你的故事还没说完，我还等着听你说那些打发时间。”

　　两个女孩松开彼此后，瑞贝卡意料之中地察觉到埃尔薇拉的目光投向了克劳斯。遥远的故事里他们是相爱的，可是当其中一方遗忘了一切，那些过去就仅仅只是故事了，为此，她不无遗憾，却只能旁观。

　　克劳斯与埃尔薇拉四目相交，他不是会逃避的人，更不会避忌任何人投向他的视线，只是他没法确定，这个记忆里模糊到几乎不存在、突然间又在他的世界里清晰地“死而复生”的女孩眼里都藏着什么。

　　兄妹两在二楼窗边看着埃尔薇拉走出门外，然后和候在门外的金发男孩拥抱——克劳斯认得这个为自己提供了便利的巫师，很快，两个巫师一同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并未远去，只是瞬间没了踪迹。

　　“……她是谁？”

　　瑞贝卡没想到克劳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使得她不由猜想，是不是即使有关埃尔的记忆被从脑海中抹去，埃尔的存在仍能对他造成影响，所以他竟然会在意这样一个明明应该是无足轻重的人。她抿了抿唇，反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克劳斯再没有提起任何与埃尔薇拉有关的话语，那一瞬间，瑞贝卡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毕竟她也无从说起——要怎么才能让克劳斯相信那个他几乎一无所知的人曾是他的爱人？他只会觉得自己是被那个女巫洗脑了吧！

　　看望过睡梦中女儿后，不忍将她吵醒，克劳斯将在新奥尔良发现的一切线索告诉了瑞贝卡，并且给了她一个以防万一的去处，然后忍耐着再度分离的不舍离开。他要为他的公主建造一个安稳的王国温柔的家，现在还不是迎回她的时候，当那一天到来，所有的忍耐都会有所回报。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即使被女巫用魔法掩盖的记忆无法再现，深埋在心底的感情会再度破土而出，终将冲破记忆与时间的阻碍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