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未来停滞》郁云华

15、Replay

　　“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尼克竟然相爱过！我完全不知道，尼克也从来没提过，他这一千年都没有提过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瑞贝卡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相信这一切，可她也知道埃尔薇拉没有说谎，因为现在的她除了自称要作为人类活到最后根本没有梦也没有渴望，这样的人不会虚构故事自我满足。

　　埃尔薇拉不做解释，那些原因都在之后的故事里，瑞贝卡迟早都会明白，也不急在一时，她只是为那些过往感到些微的遗憾：“你能明白吗，对我来说，那曾经是一个多美的故事——故事的最后是大团圆的结局，我得以终此一生幸福圆满，像那些骗小孩的童话一样。”她的语调瞬间冰冷，“可是艾斯特扼杀了全部属于我的幸福。”

　　“迈克尔和艾斯特毁了我们的家，也毁了我们所有人，迈克尔以吸血鬼的血为生追杀了我们一千年，艾斯特更是在一千年之后说着要‘挽回错误’让我们彻底死去，对我们来说他们是同罪，可为什么你对迈克尔毫无恐惧厌恶，只恨着艾斯特？”

　　“你应该可以想象，在迈克森一家成了吸血鬼之后，我的妈妈对待我和尼克劳斯的事情会从随我心意去做转变成什么样的态度——排斥、厌恶和完全的否定。在那之前的十七年里，我以为得不到尼克劳斯的青睐已经足够让我难堪痛苦了，可直到我在十七岁那一年失去了朋友和爱人、和亲人之间无法互相妥协、然后失去了生命和一切，我才学习到，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完全可以承受着更多更多的痛苦活下去……”

　　埃尔薇拉看向瑞贝卡：“当我从死亡中睁开双眼重新呼吸，你们的母亲把我变成了吸血鬼。在艾斯特看来，我勾引了她最特殊的儿子，她为此很不高兴，所以罪大恶极的我应该受到她的惩罚然后下地狱。”

　　“所以你和尼克……在那之后、在我们成为吸血鬼之后依旧在一起？然后，艾斯特发现了你们的事才会那么愤怒地对待你，是不是？”

　　埃尔薇拉沉默了几秒，只是继续讲述那个所有的幸福美好都被停留在当时的故事：“我们相爱，瑞贝卡。属于他的成为吸血鬼后被放大的情感和欲望，属于我的不顾一切贪恋爱情和温度的愚昧，那时候的我们看不清未来也预料不到结局，我们根本没法分开——虽然有过那么短暂的片刻我们想过彼此放手，但是做不到，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做不到。他想过分开，是我挽回了他，我想过离开，是他挽留了我。最终，直到我死我们都没能舍得分开。”

　　“所以，就算过了一千年，我还是会……”终于还是说不出那些清晰无比又让人无奈的事实——她很清楚，一千年前她无论生死都爱着尼克劳斯，一千年后的她依旧如此，语言可以骗人，心却做不到。她只是稍微成熟了一点、清醒了一点，明白了自己的爱情没必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包括尼克劳斯。她会爱屋及乌地照顾并保护他的女儿，可是她绝不会再奢望自己可以重新进入他的世界，一千年过去了，他不可能再想起她，记忆和感情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一切都已经根深蒂固。

　　而一千年的埃尔薇拉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尼克劳斯忘记，即使是在迈克森家成为了非人的物种之后尼克劳斯很多天都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过也不曾。艾安娜的明令禁止、兄弟姐妹们的好言相劝、部落里因迈克森家而起的恐慌，还有尼克劳斯明显的避而不见，埃尔薇拉决定最后一次在那个守护着他们爱情全部故事的山洞里等他，如果他真的决定远离她，那么她就会离开这里。的确，她舍不得家、舍不得他，根本打算要生在这里死在这里，可是她就是想任性地和自己、想和他赌这一次。

　　那一夜星月都被云层遮蔽，她从家里溜出来，在山洞里生起火，毫不吝啬地把他们一起积攒下来的干柴一根一根加入火堆。当所有木柴都被丢进火里，手边空无一物的埃尔薇拉注视着燃烧的火焰逐渐减弱，直到最后一丝火星跳跃着熄灭，她猛地站起朝山洞外走去。

　　赌输了？那就离开吧……他可以不再遵守他们的约定，她至少得遵守自己做的约定。

　　漆黑的树林里没有任何光线照亮路途，可是她熟悉这里，所以她知道哪个方向可以让自己从此远离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她裹紧了自己厚厚的袍子，踏出的每一步都认准了方向，着地时偏偏恍惚得没有实感。树林里满是寂静，明明没有风，树叶却沙沙作响，仿佛和她脚下枯枝落叶的碎裂声互为唱和，然后，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裹挟着林间夜色的凉意，没有温度的拥抱强势地禁锢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你要去哪里？”隐藏不住的怒意发泄在禁锢着他的女孩的力度中，可又小心翼翼得不舍得弄痛她。尼克劳斯知道自己不应该拦住她，他被变成了这种东西，他变得控制不住自己变得渴望血管里流动的鲜活血液，变得更深的是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渴求。他爱她，所以仅剩的理智克制着他发自身心的渴望，他压抑着自己不去找她不去见她，即使知道她好几个晚上都守在那里等他也仍是狠下心让她一个人呆坐到天亮，然后悄悄在她身后看着她安全回到部落里。

　　“离开这里……”埃尔薇拉当然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她都以为自己赌输了，结果他还是让她反败为胜了，“在你出现之前我是这样的打算的。”

　　尼克劳斯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非人的物种已经无法理解自己和普通人类之间力量的差距，她却没有喊痛，反而很开心，掌心覆上他的手背：“现在你来了，我就不走了，你说我们要结婚的，我要和你在一起，到死都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我现在……”

　　“我知道。妈妈说过了，部落里的人也说过了。可是，你会想要咬破我的喉咙吸我的血吗？就算你真的那样做，我也不介意，我愿意成为你赖以为生又无法狠心伤害的食物，我要你离不开我。”

　　“我当然想，我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想吸食你的血，可我更想见你想拥抱你亲吻你想要感受你，我想要人血，我对你的渴望也更深，一切都变得强烈难以掌控——我会伤害你，埃尔，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我永远没法原谅自己。”

　　情不自禁地想要彼此靠近彼此相依，可理智在提醒着他们现在一切都有了改变。于是他们做下了又一个看似完美，实际却破绽百出的愚昧约定，终于将他们的故事导向最破碎不堪的结局。他们决定彼此交换血液，他以她的血液为食，而同时他将自己的血液作为补偿赠还给她，似乎这样就可以没有亏欠也没有伤害。

　　那一晚他们就发现了如尼克劳斯这种物种的血液能带来的力量，他在她身上造成的全部印记，无论是利齿撕裂的伤口还是情人间的温存痕迹，一一消退仿佛不曾存在。自身的血液在彼此体内流淌，身心在各种意义上都更为紧密地融为一体的奇妙感受让他们更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难舍难分。

　　最开始的那些时候，尼克劳斯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杀戮冲动，他爱着埃尔薇拉，他拥有她的全部，也将疼爱她守护她视为自己的使命。所以他以为从她身上吸食血液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对此心怀愧疚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有更多品尝苦痛的机会。但他不知道，那之后他杀死了她遗忘了她，将她丢弃在连他自己都一无所知的过去里整整一千年，她近千年的寂寞苦痛都与他有关，他做下的全部约定都被留在了千年前，不曾兑现，而她的全部也被留在了千年前，时光荏苒，她的时光却始终停滞，看不见未来。

　　<<<

　　“他留下了你，之后你们开始交换血液？”瑞贝卡对故事的发展方向表示了惊奇，“真是疯狂，你们也真敢做！”

　　“的确疯狂，我甚至想过血液的味道我可以忍受我也已经习惯，我可以和他变成一样，我还偷偷准备了日光首饰，设想着某种未来。”埃尔薇拉笑得无奈，为当初天真愚昧的自己感到无奈，“所以疯狂的下场就是我的死亡——在那个满月，我明明已经喊痛了，我明明已经让他停下了，可在我最后的记忆里，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唇贴在我颈边，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我的伤口，贪婪地吸走了我的血。”指尖触及了千年前那个致死的伤口所在的位置，那里皮肤光滑没有一丝痕迹，可她清楚记得那年那时的痛和绝望。

　　“等我再次醒来，伤口消失了，我只摸到自己干涸的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周都是石壁，我站起来想走出去，却在山洞口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出口，同一时间，我接触到阳光的脸上烧灼般剧烈地痛了起来。我害怕地立刻后退，却发现自己一瞬间就退回了山洞最里侧，没控制好速度和力度的我后背狠狠撞在石壁上——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我有了某种猜测，可不敢证实，更不知道怎么证实。”

　　“然后，女巫出现了，她告诉我，我犯下了罪，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