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Replay ...
-
莫名其妙的闹剧过后，本内特家对那对偷情男女的裁决都不在意，只是继续准备明天的婚礼。埃尔薇拉踮着脚把妆点过的鲜花挂起，要成为新娘的大姐毫不客气地在她挂歪的时候纠正她。
“埃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两个……”
“不知道。只是去摘花的时候隐约看到两个人影，我也没想去看清楚就走了，大概他们以为我看到他们了，怕我回来说给别人听就想先把我算计了，也就没人听我‘胡说’了吧，不过他们这样做真的好蠢，要不是那个人拿着我的面具走到我面前乱说，我也不会在看见他衣服上的草屑花瓣然后把他们和树林里的人联系起来。”埃尔薇拉漫不经心地说着，“现在的结果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的确活该。可你的面具都掉在树林里了还能被他们捡到，你这次也是真的活该倒霉。”
“……姐姐，能请你说得委婉一点么？”
“不能。”大姐拒绝得果断干脆，“又歪了，往右边一点。”
埃尔薇拉决定不说话了。可她不开口，不代表大姐也会同样沉默：“以后再‘弄丢’了什么东西，别不当回事，就该直接烧掉，生火的咒语总比定位咒简单，也免了今天的麻烦。”
被教训的人一言不发，那时候随口说面具掉在树林里了，埃尔薇拉也没想过妈妈和姐姐会信，她有多认真地装饰那个面具她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会相信她轻易就把它给弄丢了？会定位咒的女巫才不会轻易丢东西，除非是她自己不想要了。大家对此默契地保持沉默，谁都没再多问多说，却没想到这个面具会在这时候被人给翻出来，还是以那么极尽羞辱的方式。
“听到了没有？”姐姐在身后戳她的腰。
“谨记在心！”好痒啊！她可不想站不稳摔下来！
“好了，下一束花。”
“……了解。”
婚礼的筹备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一千年前那并不是一项多么折腾人的事情，反而是埃尔薇拉去一趟树林摘花的精力似乎还更多些。在一切都稍显简陋的那个时代，婚礼的热闹不是形式，而是大家聚在一起由心而生的祝福。
仪式结束后就是年轻人的自由活动时间了，姐姐把埃尔薇拉拉到一旁：“埃尔，丢了的面具被人捡回来当做攻击你的武器，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丢了，否则下一次或许就是你被流放了也说不定。”姐姐拍拍埃尔薇拉的脸颊，又把头上的花摘下插在了她的头发里，“这几天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小伙子们都看着你呢，漂亮点~”
“我不需要他们看啊……”
“你果然是笨蛋。”姐姐一脸看不争气妹妹的表情。
“……”
“埃尔，如果你想离开，我们不会阻止你。”在结婚这样幸福的日子里说这些有关离别的假设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些话一家人里总要有人说的，“但是到那时候，不要和我们告别。就让我们以为，你只是贪玩留在了外面，或许明天就会回来——这样就好。”本内特家经历过最残忍的分别，如果离开，那之后埃尔薇拉会经历什么，他们根本没法去想象，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家合力编织这个谎言，假作各自安心也好。
“好了，你的朋友来找你了，精神点，玩得开心~”姐姐戳了下埃尔薇拉的额头，又和瑞贝卡打了声招呼才走开。
“埃尔，你姐姐把花给你了？很漂亮哦~”
埃尔薇拉抬起手，指尖虚虚触碰到了花瓣，胡乱应了瑞贝卡的话，两个人说了没几句，有小伙子来邀请瑞贝卡跳舞。刚笑着目送瑞贝卡离开，埃尔薇拉自己也受到了邀舞，是已经成为了她姐夫的人的弟弟，不太好拒绝，而且本来她也没拒绝的打算，自然欣然应允。
篝火旁年轻人的热闹仍在继续，埃尔薇拉非常自然地融入其中，然而没过多久，她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树林。在树林里走出的每一步都不能说是漫无目的，可偏偏就因为些微迟疑显得毫无方向。
在已经完全听不见部落里传来的喧闹的地方，埃尔薇拉彻底停下脚步：“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一天你跟在我身后……”她抬头看着穿透不算太过浓密的枝叶洒下的月光，“你不是躲了我好多天了吗，尼克？”
她身后没怎么刻意隐藏自己存在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我没有躲你。”
“好吧你没有。”埃尔薇拉又抬手轻触了发间的花，“为什么跟着我？这样我会误会的，误会你经过这些天的思考觉得自己是喜欢我的，误会你打算接受我的表白并且决定娶我。”
尼克劳斯没有接话，他只是问她：“你打算离开？”知道自己问得突兀，他补充了一句，“抱歉，我听到了你姐姐对你说的话。”
“是吗，我都没发现你。”指尖绕上了自己的发梢，依旧背对着他的埃尔薇拉显得漫不经心，“你听到了，所以呢？”
熟悉的女孩子迥异于平日的冷漠语调令尼克劳斯有短暂的沉默，他看着女孩子又向前走去，依旧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不讨厌你，埃尔，我们相处了十几年，我不可能讨厌你，也不可能不喜欢你。”
指尖的动作微微凝滞，随后埃尔薇拉轻笑：“时间真是伟大的赐予。”
辨不清这短暂话语是咏叹还是嘲讽，尼克劳斯沉默了下来。如果她想要他的回应和承诺，他现在没法给她，如果她想要就这样趁着夜色离开这里，他也没资格阻拦她，他猜不准埃尔薇拉现在的心情如何，他原本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而已，而如果她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情，他至少可以做到沉默，就像一直以来她陪伴他和瑞贝卡的时候一样。
过了好久，埃尔薇拉才回过头来正眼看向尼克劳斯：“你今晚是打算一直跟在我后面了吗？”她有些想叹气，“你们都想太远了，我没考虑离开的事情，”至少这几天没考虑过，“今晚只是夜游而已。”她走向尼克劳斯，“如果你今晚也不打算回家的话，那就和我一起吧？”
提出邀请，然后有人同行，这似乎给了埃尔薇拉一些慰藉，她的脚步变得轻松起来，方向也更明确了。越来越熟悉的环境让尼克劳斯以为她要去的是那天他们呆了一晚的山洞，只是她从洞穴前经过时没有片刻停留，而是向树林更深处走去。
“我做了一个梦——事实上，也不仅是这个梦的缘故，我一直都能感觉到，只是从来没有证实过。”埃尔薇拉讲述得全无逻辑，最终却用那样一句话解释了所有，“我的母亲和妹妹，睡在这里。”
看着埃尔薇拉弯下腰将在来的路上摘下的花放在根本看不出和四周有什么不同的土地上，尼克劳斯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你怎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是妈妈告诉我的？猜错了哦~”埃尔薇拉直起身，“女巫的魔法是在血脉里存在的，即使只剩下一堆骸骨，魔法依旧存在。树林里埋葬过的巫师尸体不止是这里，可是只有这里的魔法是我感到最熟悉的最亲近的。我没法解释那种感觉，但我知道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守护我，带着我那个没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妹妹一起守护我——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直到现在才来确认。”
尼克劳斯伸手揽住了埃尔薇拉的肩膀，亲昵而温暖。
“你知道我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吗？那是个很短暂的梦境，我听到一个声音，很模糊却又特别温柔，我知道的，她在期待我们的降生，比任何人都更期待……”
“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期待孩子的降生的，”这是艾斯特告诉他们家每一个孩子的，尼克劳斯自然也是这样相信的，“你的母亲当然也是。”
“我也相信……但那个声音，不属于我的母亲。”
最后两个人还是决定在山洞里度过树林里寒冷的晚上。这一次火堆生得很容易，不需要埃尔薇拉用上魔法。关于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埃尔薇拉没再解释，尼克劳斯也没有多问。而除此以外，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尴尬地沉默起来。
“你知道了吧，杰夫和沙里的事情？”
“只是流放，太便宜他们了。”尼克劳斯当然听说了埃尔薇拉被污蔑与杰夫偷情的事情，是艾斯特告诉他的，就是因为懊悔这些天一直有意无意避免和埃尔薇拉碰面，才会在他明明可以证明她和杰夫没有半点关系的时候没能在那里帮助她，所以意识到逃避根本没有意义的他今晚一直跟在她身后想要对她说出那些早就可以说出的话语。
“你相信我？”
“为什么不相信？是你说你喜欢我，说你想嫁给我，不可能转头就会和杰夫怎么样吧？不对，就算你没有对我说那些话，也不可能和杰夫有什么关系，他配不上你！”尼克劳斯越说越觉得火大，杰夫那个混蛋还真敢说这种谎！“如果那时候我在，一定狠狠揍杰夫一顿。”
“……都说了，我会误会的。”悄悄说出这句话，为了掩饰脸上的热意，原本抱着腿坐在火堆旁的埃尔薇拉侧过头去枕着双膝，看起来只是有些犯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Replay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