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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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迟起得很早，习惯性的起来给大家做早餐。
肖容最近忙得像个陀螺，好不容易通过面试的公司，试用期还没过，为了最后不被刷下来，不得不学习加班勤表现，结果总是累得倒头就睡。
昨晚何迟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早上又一直睡到早饭端上了桌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吃饭的时候，蒋淑芬再次提到相亲的事，何迟无奈的点头说会去。蒋淑芬听了很高兴，往何迟碗里不停的夹菜，肖爱国无声的叹了口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肖容瞥到何迟一身寡淡暗沉的衣着，不禁有些鄙夷：“何迟，你不会就穿这身去吧？”
何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觉得有欠妥的地方，但还是迟疑的问肖容：“不可以吗？”
肖容冷冷的哼了哼，意味不明的看了蒋淑芬一眼，阴阳怪气的笑：“真让人惆怅啊！”
蒋淑芬不悦的敲了下饭碗，难得瞪了肖容一眼：“你姐一直这么朴素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有心帮忙就借你姐一套颜色亮点的衣服，再给她化个淡妆什么的，你要没心思帮忙，就哪凉快哪待着，别捣乱！”
肖容不屑的勾了下嘴角，然后拽住何迟往房间里拉，一面走一面瞥一眼蒋淑芬，吊儿郎当的说：“走，给你换衣服，化淡妆，变天仙！”
尽管何迟一再拒绝，却终究拗不过肖容。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当何迟被肖容往穿衣镜前一推，看到里面明艳照人的自己时，心里竟也忍不住有些欢欣雀跃。
她总以为脸上只要干干净净，没坑没痘就很得体，但是现在这情形突然让她觉得，偶尔在脸上涂涂画画也不全是坏事。
肖容给她穿了一件浅色碎花连衣裙，她肤色本来就白，这样简单淡雅的衣服她穿着更显清新。腰部有松紧收腰的设计，凸显腰身的同时又能掐出整个身体的比例，裙摆只到膝盖以上两寸左右的地方，不显轻浮也不显腿短，款款倩兮，落落大方！
肖容陡然面对这样的何迟，开始对于这是出自自己之手感到很骄傲，但随之意识到，其实绝大多数要归功于何迟本身的底子，于是又酸溜溜的不痛快。
“啧啧，看把你美的！”她朝何迟翻了个白眼，对何迟的傻样嗤之以鼻。
何迟尴尬的转身，不敢再去看镜子，冲肖容笑着道谢：“肖容，谢谢你，等我回来就把衣服还你。”
肖容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要还，这是今年刚出的新款，贵着呢，记得别弄脏了啊！”
何迟点头，这个衣服的牌子她熟悉，上大学那会儿她出去做兼职，还在这个品牌店里打过工，随随便便一件旧款都要大几百，更别提当季流行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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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西餐厅是k市顶有名的高档餐厅，地点在k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区。
何迟九点钟就被蒋淑芬催促着出了门，到了这边时间还很早，她漫无目的在附近商场里逛了逛，并且搜索了一下吃西餐的基本礼仪。
她没吃过西餐，更没去过这种高档消费点，心里有些忐忑，害怕自己会有什么欠妥的行为闹出笑话。想到这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立刻低头翻开钱包数了数里面的现金，一共一千二，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还好，这钱应该足够她为自己买单了。
十一点二十的时候，何迟进了汉斯，跟服务生报了下订好的座位号，被告知目前还没有人来，她略微宽心，自己先到不算失礼。
何迟坐在座位上耐心等待，并趁着这个空暇打量起这家店里的规模，装修以及员工的服务，档次的高低通常也就体现在这些方面。
所以，越是打量越是心慌，开始怀疑自己包里那一千二到底够不够了，她有点后悔答应蒋淑芬，这钱花的冤枉，怎么可能不心疼？
何迟一直等到快一点的时候，对方才姗姗来迟……
一个看上去四十大几的男人，突然坐到她对面，开口直接一句：“何迟吧？”没有为自己的迟到做任何解释并表示歉意的意思。
何迟出于礼貌站起身，打量着面前西装革履，身形瘦高的男人，迟疑的问：“您好，您是……李先生？”
“对，我是李斌。”对面的男人懒散的靠进椅子里，对何迟招手示意让她坐下，十足的领导范儿。一双眼睛窄小细长却透着犀利与精明，皮肤保养极佳，只是笑起来眼角的褶皱还是会泄露岁月的一视同仁。
何迟愣了愣，才缓缓坐下。她还以为对面是某个坐错了位子的人，结果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她脑海里闪过昨晚蒋淑芬说这人条件好得不得了时的表情，恍然一笑，就说嘛，好得不得了的条件不经肖容过一遍，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有了个跟蒋淑芬推脱的说辞。
李斌显然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人，菜单只随意扫了一眼，便招来服务生报了几个菜名，从头至尾也没问何迟喜爱的口味或是否有忌口。
点完菜，他双手抱胸又靠进椅子里，肆无忌惮的眼神在何迟身上来回游离，最后满意的摩挲着下巴评价：“本人比照片好看。”
何迟礼貌性的勾了勾嘴角，默不作声的捧着杯子喝水。
对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而她又有个一紧张一尴尬很容易脸红的坏毛病，她也深知自己这个毛病，于是低头猛灌水，恨不得茶杯再大一点能遮住她整张脸。
不过李斌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别人不自在，反倒看她满脸飞霞垂首含羞的样子有点心猿意马，洋洋得意。
他对自身的条件从来都很自信，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地位。
胜券在握，因此更加大胆加以言语挑逗：“何小姐倒是个腼腆的人，欲语三分羞，这小脸蛋白里透红的，我见犹怜。”
不等何迟回应，他又自来熟的絮叨：“你皮肤这么白，当老师可惜了，应该当护士或者医生。”他微眯起眼睛，双手凭空比划了一个一看就懂的曲线，感慨：“你穿护士服肯定又性感又漂亮。”
何迟很讨厌他这样没有礼貌的肖想，蹙紧了眉，把抵触的情绪很直白的摆在脸上，提醒他：“李先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很熟，我觉得……”
“一回生二回熟嘛！”他打断她，抿了口红酒，笑得眼角满是鱼尾纹：“我们今天的约会不就是为了相互了解吗？”
何迟轻轻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努力的保持微笑，隐忍的点了点头。
李斌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狭窄细长的眼里漫过志得意满的笑。忽而眼神飘到茶杯旁边那双莹白纤细的手，赞赏的啧了一声，问：“何小姐属什么的？”
何迟言简意赅的答：“羊。”
“属羊好啊，温柔贤惠又听话。”他扬了扬眉，眼神不由自主又往她的双手瞟，“我对手相颇有研究，如果联系上属相就更准了，我帮你看看怎么样？”说着也不等何迟同意，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李先生！”
何迟用力从他手中挣脱，也没料到他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脸都吓白了，一时情急嗓门有点大。
安静优雅的环境里，这样的动静引人注目。
可能李斌也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尴尬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才不悦的责备道：“不过开个玩笑，你没必要一惊一乍的吧？”
何迟本来要发火的心思，在想到他是肖爱国重要客户的时候又忍了下来，但是，她脾气再好，也实在没了耐性继续忍受与这种轻浮没涵养的人吃饭，于是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才平静的说：“我舅妈说李先生年轻有为，身价不俗，为人修养与内涵并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我自惭形秽高攀不上，所以这饭也不敢再吃。”
她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说：“这是我那份的餐费，李先生日理万机，我就不多加叨扰了！”说完挎上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方才的动静已然引起旁边几桌客人的注意，她一番话说得又是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此时已有不少异样的目光投向这边。李斌左右一看，脸上挂不住，觉得自己颜面受损，一时间就恼羞成怒了。
“给我站住！”他怒吼。
何迟没想到这人脾气这么差，心里跳了一下，在几步之外停下脚步，淡然转身。
她言语里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来，李斌气得窜出座位，将一杯红酒直直摔碎在何迟脚边，溅得她裙摆上满是点点酒渍，何迟下意识退了一步，眉头紧蹙。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也引来了几个服务生过来婉言警告。
李斌无视服务生的劝告依旧不肯罢休，为了挽回尊严，抬手气急败坏的指着何迟骂：“你一个没爹没妈的私生女，跟我傲什么傲？你他妈装什么清高？”
何迟被这话气得不轻，咬咬牙尽量控制自己紊乱的呼吸，颤着声音警告他：“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李斌鄙夷的勾了下嘴角：“干净？一个十几万就能把自己卖了的人在这里跟我谈干净，你不觉得讽刺？”
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何迟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斌窥探出何迟眼中的无措，得意的冷哼：“你不是欠了你表舅的钱么，你表舅又仰仗着我做生意，我跟他们承诺，倘若你跟了我，那之后的合作协议我就多签几年，你们之间的账呢也就一笔勾销，就当我替你还了。别说你不知道这事儿，不是为了钱，以咱俩这年龄差距，你怎么可能来跟我相亲？”
他这话言之凿凿，句句在理，周围的议论之声四起，谣言纷乱，围观的人开始对何迟指指点点。
可是何迟却浑不在意这些了，仿佛是被一记闷雷劈中，脑子里嗡嗡炸响。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蒋淑芬那莫名其妙的关心，以及早上肖容那暧昧不清的眼神。
所以说，他们拿她当什么？
可以交换的工具，亦或是可以买卖的货物？
最可悲的是她自己居然还傻呵呵的跟着配合，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她忽觉自己活着真够卑微可笑的！
心头一阵阵悲凉袭上来，推着她无所畏惧的走到李斌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字字铿锵的说道：“李叔叔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这些勾当，我来之前也没有询问您的年龄这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是……”她突然抬起头，冷冷的眼神透着阴森与绝望，瞪得李斌也怔了一下，“叔叔这么大年纪，明知道这里面的龌龊还助纣为虐，就是您的不对了！”说完，淡定的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将里面的红酒狠狠朝李斌迎面泼去。
她一口一个叔叔，还当众泼他的酒，这种侮辱李斌哪能忍受。他暴喝一声，举起手掌，一个蓄足力道的耳光眼看着就要扇下来。
何迟消极的想，也罢，她的生活已经糟糕彻底了，即使往前走又能改变什么？已经没有任何能让她感到喜悦的希望了，那她干嘛还要坚持？
她觉得累得慌，也懒得挣扎，不管不顾的闭上眼！
掌风的冲击力很大，她甚至能感觉到鬓角的发丝都飘了起来，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迎难而上的倔劲，仿佛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痛快！
可事与愿违，她并没等到耳光扇在脸上，却突然有一把清冽沉稳的嗓音在她耳边说：“欺负女人都无动于衷，不会报警难道连保安都不会叫？”
她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乔楚棱角分明却冷若寒霜的侧脸，他紧紧抓住李斌挥过来的手臂，不容对方挣扎。
何迟有些恍惚，感觉像在做梦，以为又是自己臆想而来，可偏偏又被那人推了推，将她完全护在身后，回头紧张的问她：“没怎么样吧？”
她呆呆的摇了下头，想起年少时某个午后的天台上，少年飞扬不羁的眉梢，嚣张桀骜的笑容，渐渐与眼前这人重叠融合，恍恍惚惚熟悉陌生，叫人欢喜又惆怅！
乔楚公司最近和汉斯集团有个美食城的合作项目在接洽，这边的负责人约了饭局，应酬完从雅间出来，看到外面围着一圈人，出于好奇才从旁多瞥了一眼，这一瞥，就瞥到了何迟那张苍白的脸和对方来势汹汹的手掌。
他当时就红了眼，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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