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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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的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他这一声冷喝，让傻傻看热闹的服务生们醍醐灌顶，纷纷调头时突然看到他，还有站在他旁边汉斯集团的总经理，一个个神色瞬间就变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叫保安！”汉斯副总黄彧指了指乔楚那边，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们帮忙拽住李斌。
几个服务生会意，立刻涌上去拽住李斌，又有人用对讲机呼叫保安。
这个李斌并没看清当前形势，一边挣扎一边冲乔楚这边嚷：“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老子教训自己老婆也不行？”
此言一出，乔楚何迟皆是一惊，乔楚不明所以的看向何迟，何迟瞪着李斌气得嘴唇直颤：“……你胡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何迟的否认李斌充耳不闻，嬉皮笑脸对她亲昵的说：“老婆，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咱不闹了，咱回家？”说着还在挣扎，冲乔楚耀武扬威的说：“我们夫妻俩的事，你一个陌生人掺和什么……”
“我去你大爷！”
乔楚没等他说完，上去直接照着他嘴角狠狠给了一拳。
他还要再揍，一旁的黄彧害怕事情闹大，一边拦在他前面，一边使眼色让人把李斌往外拽：“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您的家事还请您回家处理，不要在这里撒泼耍赖，影响他人用餐，要再纠缠不休我们可报警处理了？”
“报警报啊，他妈的让警察来评评理。”李斌挨了一拳，双手又被人控制住，觉得自己吃了亏，两脚乱蹬，跳得老高。
他蛮横无理，黄彧也有些怒了，掏出手机作势拨号：“好啊，让警察来评理，问问就算是自己老婆看能不能随便打！”
旁边有个服务生义愤填膺的插嘴：“黄总，他们根本不是夫妻，这人就是一无赖，欺负人姑娘势单力薄，他们是来相亲的，刚刚他自己亲口说的。”
“相亲？”乔楚看了那个服务生一眼，忽而转头盯着何迟，遇见她躲闪怯懦的眼神，眸光渐渐凌厉。
其实李斌这样的老无赖乔楚见得多了，根本用不着解释，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他以为是何迟无故被这老无赖缠上，产生冲突之后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倒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来相亲的？
呵，相亲？
他打量了下何迟的穿着，脸上的妆容，真是和之前大不相同，很明显精心细致的打扮过。
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烧着了，也没心思再去管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转头跟黄彧告辞，然后从助理手中拿过车钥匙，拽着何迟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她说：“跟我走！”
他有些粗鲁的拉着何迟一直走到停车场的车跟前，打开副驾驶的门，简洁明了的命令：“上车！”
何迟想起他之前的种种冷淡，如今又是在这种尴尬难堪的情况下帮她解围，再一眼瞥到他那身做工精良，连一条褶皱都没有的黑色西装，还有刚才那群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自己与他的贵贱差别一下子清晰鲜明的摆在眼前……
她内心陡然升起一阵阵心灰意冷的羞耻感，仿佛有上百道针芒戳着她的脸皮。
当他还是一无所有的少年就不屑她的喜欢，如今这样渺小卑微的自己竟对他还抱有幻想，如果他知道自己觊觎的心思，会不会再一次嘲笑她不知廉耻？
何迟没有上车，无动于衷的站着，清了清嗓子，才冷着脸小声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乔楚看了看她，眼神愈加晦暗，也没坚持的点点头：“那就在这里说。”
结果一走到何迟面前站定，却又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这种感觉太熟悉太深刻，许多年前，他就是被这样的情绪折磨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不可否认，那时候，他其实早就对何迟动了心思。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信笺，可怀着欢喜与期待的心情确确实实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她的信很特别，皆是用各种花草标本粘贴出意境各异的画作，明明通篇没有一个字，可他偏偏就能从中读出最情意缠绵的诗句！
其实何迟有些耍赖，明明是那种意思，却狡猾的用标本来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挑明，他也只好装作有无尽的耐心，日复一日的等着，即便是翘首以盼的心情，也非得演绎出心无波澜的淡定。
直到某一天，有人告诉他，标本情书是她惯用的伎俩，自己不过是她众多猎物中的一个，不具有特殊性，更不具有唯一性！
他自然不肯相信，想去找她问个明白，结果远远就撞见她拿着封信含羞带怯的递给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生……
后来，她终于跟他表白，脸上的表情和那天递信给别人时一模一样，那个表情就是一把火，把他心里所有的萋萋芳草燃烧殆尽，余下一片荒凉，于是他的答案就再没说出口……
有风拂乱了他额前的短发，在他眼前飘来荡去，他收回飘忽的思绪，望一眼远处的天空，浓重的乌云一朵朵的垂在天际蓄势待发，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最近总是这样的阴雨天气，连带着人的心情都跟着潮湿氤氲，多愁善感起来！
“你来k市，就是为了相亲？”半晌，他开口，语气里带着质问。
何迟面无表情，回答：“是！”
“你……”没想到她会承认得这般坦然，乔楚咬咬牙，气急败坏的沉声问：“你跑来这里相亲，那你和沈寒杨算怎么回事儿？”
何迟一愣，不明白他怎么就扯到了沈寒杨：“这关沈师兄什么事儿？”
“和他无关吗，何迟你装什么傻？”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心心念念梦里都在跟他告白吗？
乔楚怒极反笑，脑袋一热，想也不想就脱口说道：“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还真是不假。十几岁就广撒渔网的给人写情书表白，现在又……”他抬手指着西餐厅的方向，勾起嘴角，言辞轻浮的奚落：“我看刚才那位的年纪，生一个你都绰绰有余了，就算是相亲，你好歹也挑一挑吧？”
“乔楚！”何迟气极，愤然推了他一把，奈何他俩身型悬殊太大，即使她使出浑身力气，也只堪堪让乔楚后退一步。
何迟羞愤难当，又气又心痛，她知道乔楚瞧不上她，可是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定位。
她心里一片绝望，无力的垂下头，静默不语的在乔楚面前站着，双肩微微耸动，不一会儿，幅度越来越大，她双手捧着脸覆住眼睛，终于遏制不住的小声啜泣。
乔楚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也僭越了，事实上，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只是，他收不回来！
他乔楚在人前一直是个有修养的谦谦君子模样，面对任何人与事都能淡定从容，进退有度，可怎么在她这里一切都推翻了？他的涵养，他的分寸统统都见鬼去了，那样刻薄毒辣的话，他偏偏说得鄙夷张狂。
“何迟……”他想道歉，可这会儿舌头又跟打了结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何迟放下覆在脸上的手，泪流满面的看着乔楚，眼神灰败黯淡，满腹委屈：“学长，我们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见了，相对而言，也算得上是陌生人。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前因后果，你一个局外人，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训我？”
她赌气说完，心道他和乔楚只怕此生也就仅此而已了，想到这里，依旧会不争气的难过。她讨厌鄙视这样没有骨气的自己，更是泪如雨下，控制不了情绪，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于是转身落荒而逃。
乔楚没有去追，坐进车里点了根烟，颓然不语的抽着。
他胃不好，其实早就在戒烟了，抽了几口难受得很，于是又将烟头粗暴的掐灭在烟灰盒里，心情郁闷至极，终是忍不住握拳砸了一下方向盘。
与此同时，一滴豆大的雨水从高空坠下，啪嗒一声，砸在挡风玻璃上，四分五裂。紧接着又是啪嗒，啪嗒，一声快过一声，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的砸下来，顷刻间玻璃上就模糊一片。
乔楚看着车外来势凶猛的雨幕若有所思，隐忍着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朝何迟跑的方向驶去。
他开得很慢，怕一个不留神没看到她直接开过去了，可同时心里又有点着急，雨越下越大，她很有可能已经坐出租车走了。
他恼自己，也不知道把她气跑，又忍不住追上来是个什么心态？
所幸，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何迟，低着头，失魂落魄的坐在公交站牌下面，不知道是躲雨还是等车。
他在不远的地方将车靠边停下，然后撑着伞默默走到她面前，冷峻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俯瞰着眼前娇小可怜的她。
何迟察觉到眼前的阴影，仰起头，看到乔楚时瞳孔微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有了起伏，眼眶瞬间就湿了。
她眼眶鼻头都红红的，眼里泪光闪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乔楚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妥协更像是放弃挣扎，在何迟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
这一平视，猝不及防的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其实已经湿透了，胸前的衣服粘在皮肤上，从现在的角度看去，一片大好春光在他眼前若隐若现，甚至连粉色内衣上的蕾丝边边都能看出七八分。
滚到嘴边的抱歉又没能说出口……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春光一眼，再别开目光站起来，脱下西装外套，一把将她裹住。
“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将何迟塞进车子里，他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何迟听到‘回去’二字，想起李斌的话，稍稍恢复点神采的眸光瞬间又暗淡下去，低着头，盯着裙摆上的酒渍，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能陪我去买件衣服吗？”
说完，她攥紧裙角，觉得自己有些放任，得寸进尺。
乔楚诧异的看她，正好她也侧目过来，怀着退缩的心思解释：“我这衣服是借我表妹的，现在弄成这样得赔她一件，你把我送到商场楼下就可以了。”
乔楚抿唇没说话，方向盘拐了个弯，去了附近的商场。
何迟买了身上这件一模一样的，一件衣服抵得上她小半月的工资，哪有不心疼的，但是此时最深刻的想法却是再也不要欠谁人情了，人情债还起来实在太累！
她刷完卡，直接给店员写了个地址电话和收件人让发了快递。放下笔的时候，她瞥一眼坐在外间沙发上低头翻着杂志等她的乔楚，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放进身上的西装口袋里……
她办妥这一切，心情略微轻松了点，出去跟乔楚道了谢，将身上的西装脱下还给他，并打算就此告别。
乔楚接过西装搭在臂弯里，看到她身上依旧是那件半湿不干的裙子，皱眉不悦道：“你的呢？”
“嗯？”何迟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乔楚指了指她，干脆直接的说：“你这衣服没法儿穿！”
何迟哪里舍得买这样的衣服，再说卡里的钱已经刷掉一大半，这个月生活费都成问题，哪有心思考虑别的。于是刻意大咧咧的搓了搓双肩，不以为意的笑：“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
乔楚不等她说完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手疾眼快的挑了另一款连衣裙，径直走到收银台刷卡付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何迟哪能依他，追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刷卡，急得脸都红了：“学长，不用你给我买！”
他斜眼睨着她，不留情面的回：“谁说给你买？”
“啊？”何迟愣住，意识到自己又自作多情了，脸唰的一下红到耳后根，按着他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快速弹开。
乔楚抿直的唇线不易察觉的弯了弯，不慌不忙的付好钱，将衣服往她面前一送：“她身材和你差不多，帮我试一下？”
“呃……”何迟眨眨眼，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不帮忙就算了！”他阴沉着脸，提着袋子转身就走。
何迟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左右为难：“真的……只是帮你试试？”
乔楚瞬间弯了眉眼，笑得狡猾，转身时又恰到好处的收了笑容：“那你还想怎样？”
“没没没！”何迟尴尬的拽过袋子，窜进了试衣间。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开了门，没看到乔楚，只看到导购员笑容可掬的站在外面。
何迟心知上当，立即问：“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呢？”
“哦，他说有事，出去了。”
何迟咬牙切齿，这个骗子！
她啧了一声，想也不想就拔腿往外追，连换下的脏衣服都忘了拿，乘了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此时悠哉坐在车里的乔楚，远远看着一路狂奔过来的何迟，裙摆飞扬，清丽耀眼，淡蓝色的衣裙比之前的那件更显气质，他忽而扬起嘴角，一扫之前的阴郁，心情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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