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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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丽！]
[到！]
[出来！]
[是！]曼丽把手里的荷包揣进口袋，马上跟着教官出去了
周边几个宿舍的人在门后看着人走远，一个个都走出来
[教官找她能有什么事儿？说什么好苗子，呵！不就一个杀人犯么，还在这儿呆了一年，别人三个月就走了]
[对啊对啊，不就长的勾人了点儿么，就仗着自己有张长的不错的脸]
[每天装的那么清高给谁看呢]
学校里的人很多平时就看不惯她那样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知道傲个什么劲儿。但她什么成绩都好，人也有一股子狠劲儿。刚开始来的学员里总有不长眼的，看她长得漂亮，不动手也要口头调戏一下，她也不忍，只要有欺负到头上的，倒不至于打残，但总有办法让人吃点苦头。只要不过分，教官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你的生死搭档要来了，做好准备]
曼丽跟着教官走到一处拐角，刚站好就听到生死搭档
明台？是了，她的生死搭档，有且仅有的那一个，终于来了
那……他，应该也已经回来了吧
曼丽默默不语，教官也不是来征询她的，只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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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坐在车里，看汪曼春像一只活泼的小鸟，一路小跑出来，看大哥与汪曼春你来我往，看她笑得很甜美，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美丽娇俏的女人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他突然想到曼丽，那个笑得也很甜的女孩子……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口袋
当初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学院一别，连他们离开莫斯科都不是一起，离别时多了一分寂寥，他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要一人离开（陆仁嘉：ok, fine.我们都不是人。坚强！）
明诚回到巴黎，又回到学校，过了几个月，他甚至觉得以前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幻想了一个叫于曼丽的女生出来。直到他收到一封信，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明家香！
当初调出了这个香，明诚第一个就想要送给她。给明堂当牛做马，跑腿了好几天，才磨到了一小瓶小样。他有些遗憾，但曼丽很高兴。不过也幸好是小瓶，去莫斯科的时候，要是大瓶都带不进去，而且他们也不能用太特别的味道，做任务时是大忌
明诚拿信的手有些颤抖，是她吗，是她吧，一定是她！
她在信中只说了要随兄长四处走走看看，日后不便相见，但只要方便必定写信寄与他，如要回信就送去六哥府上的邮筒，会有人帮忙送给她。剩下的都是她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虽然琐碎，却也都是在与明诚分享自己的生活点滴
明诚看着这些文字，眼前好像真的看到她指着远处的雪山，惊叹着转身跟他说话……信的最后还有一枚浅浅的唇印，明诚的耳朵一点点红起来，手指却不由自主的不停抚着那两片红唇，最后连脖子也红了个彻底
轻轻的把脸埋在信纸上，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我都还没……]明诚小声呢喃，又赶紧住嘴。赶紧把信折好，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不过几十秒，又忍不住掏出来再读一次
这一晚，明诚房里的灯亮了一宿……
明大教授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回来后，三魂丢了一魂，平日做事也还好，只不过动不动就犯呆病，两眼发直。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也慢慢缓过来了。他就当是离开太久，水土不服吧。唉弟弟也长大了，早就管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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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第一次见到于曼丽，是在一片空明静谧的青草地上，王天风说这里是一处秘密坟茔，同时也是战时刑场
明台很认真的听，曼丽始终平视着前方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这一世的第一次。说来也巧，在巴黎的时候她从明诚嘴里，从其他中国同学嘴里，甚至从六哥嘴里都听过明台，但他们竟一次也没碰上过。她刚“回来”时，一直坚信自己能记得与明台的点点滴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里的那个明台慢慢走远了，现在自己总也想不起一些具体的事情
①明台落落大方地转身，伸出手来，说[我叫明台。明月的明，楼台的台]
[于曼丽]她声音很轻，细语游丝般微弱，气韵缓送，眉目却渐渐清丽起来[于是的于，曼妙的曼，美丽的丽]
二人礼貌地握手后，彼此松开，二人都象征性回以点头、微笑
明台不知为何总觉得于曼丽的眼神里带了点他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是笑意？她在笑什么？感觉她对自己有一种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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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丽看着明台穿着一身少校军装，扎在学生堆里鹤立鸡群。不过半月，他的门门成绩都挂“优”。显而易见，明台表现优异，不负所望
不过，这在不同人眼里，含义大不相同。比如王天风，他隐约觉得，这只是表面文章，明台不会安分守已到“毕业”的。比如于曼丽，在她眼里，这可是自家孩子（你说从哪儿论的嘻嘻），他优秀当然是家里教的好啊，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比如同学，果然是于曼丽的生死搭档，一样的优秀啊，再嫉妒有什么用。再一看自己身边的搭档，这就是条咸鱼啊，要你何用？啧啧啧
果然，明台也的确如王天风所料，他很快就对军校里的生活感到枯燥，也与曼丽从陌生到熟络
他会从于曼丽的窗前走过，用小瓷杯给于曼丽装一杯草莓；他会靠着于曼丽楼下的柱子吹口哨；他会时不时叫于曼丽一起去学校的图书馆，美其名曰：借书
而曼丽则会教他洗衣服，看他一开始用了半块的肥皂换了一桶桶清水洗那一件外套，到后来自己换洗被褥、床单。有时也会主动要求明台教她一些希伯来语
休息日，曼丽在明台的寝室里坐着，替他绣一个类似荷包的钱袋②，明台喜欢看她做针线的样子，虽然他对钱袋不感兴趣，但对湘绣倒是情有独钟，而且于曼丽的绣样也不是那些传统的梅兰竹菊，看着倒是新颖
[你绣工不错，原来是做什么的]明台问
[不是说好了，彼此不打听的吗]于曼丽声音很轻，很柔和
[我不打听，我就猜猜]明台笑着说
[人生实难，大道多岐]曼丽叹了口气[你能猜到什么呢]
明台心底略有些欢喜起来，这个搭档绝非风花雪月下淫浸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受过高等文化教育的人
明台知道它的出处，确实博学。曼丽此时还说这句话，却是另一层意思。追求革命，道阻且长，多少人迷失在岔路上
她不知道那一世她死后，明台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单从汪曼春那次与她说的明楼所历之事，她希望明台不会……他们现在名义上都是国民d的，以后内战结果尚不知。明楼可能是因为汪精卫政府，那明台？若是国民d胜了，明台应当无事；若是共产d胜了，那程锦云是否能保得住他？不知明台有没有加入共产d？
明台与曼丽抱怨，他说本欲带她一起去维也纳休假，可惜王天风不批假，真是坐牢一般。曼丽目瞪口呆，才发现明台已经搞了一波事
一天下午，行动科目的学员们环立在草坪上，接受王天风的训话兼授课
明台站在她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圆口状香水，手悄悄伸到背后递给她，低声说[法国货]
曼丽从他手里接过香水，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瓶时时拿出抚摸的明家香，那年接过时他手心的温度……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明台的眼睛虽然平视前方，余光却扫在曼丽的眉宇间，他看见曼丽笑了
明台很开心
明台和曼丽的小动作一一无误地落入王天风的眼帘里
[“情”字是不朽的，所以，它不会绝种。但是，它是人性中的一根软肋。特别是我们这一行，有了情，不会成事]王天风的眼光锁定在明台身上，明台很镇定
王天风走到曼丽跟前，说[有些人看上去很纯洁，其实，不是他征服了纯洁，而是纯洁在他面前屈服了。这就是我要教你们的重点，外在条件重于内心的保护色]
曼丽脸色苍白，她被吓到了。任谁发呆时突然眼前多了个说话的人脸，都会吓到。她浑身一抖，握在手掌心的那瓶小香水，瞬间落地
哐啷一声，香水四溢，清馨的香味顺着学员们的鞋底向上攀升
王天风已经站在了曼丽的跟前，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曼丽听完他说的外在条件、内心的保护色什么的，心里还有点懵。香水的味道终于有点散了，才略微舒了一口气
王天风敏锐的眼光终于略过了曼丽
这节课安安静静地上完了
那天之后曼丽就病倒了
毫无缘由，先是低烧，缠绵数天，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没有食欲，每天只能略略吃点饭，几乎是数着颗粒吃，仿佛连咽都咽不下
曼丽记起，是了，之前也是。她病了，却是被王天风戳穿了心事，觉得自己不该对明台有那种心思，又无法说断就断，心下痛苦万分又无处释放，身体上的疼痛也是缓解心灵疼痛的一种方式。最后是她，是她激发了明台和王天风最后的矛盾爆发。明台走了，却又为了她……放弃一切，放弃自由，放弃自尊，回到军校
可这次，她明明没有，是什么冥冥之中还在按着原来的轨迹发生
于曼丽又想到当她接到回国潜伏的任务时，她当时不知怎的，又想到那群水匪，托人去查了，发现竟和那世一样—他们劫杀了一个过路商人，不仅杀人劫货，还能若无其事的拿着那些货发家致富，娶妻生子，有一个甚至还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善人。呵！曼丽心下一阵发冷
什么都没变，都没变
明台走了
于曼丽和王天风都知道，他会回来的
明台还是赶回来了。风雨中他的歇斯底里，终于，还是败倒在王天风的军靴前
他的自尊和自负被一脚一脚踢得粉碎。他终于懂了，一旦妥协，别无退路。这八个字，字字千钧
曼丽不心疼，这是明台必须迈出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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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带上直升机起，曼丽就很开心。她和明台不一样，她是对外面的世界向往，但更多的是她知道这次执行任务后，明台终于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更重要的是，她又可以寄信给明诚了！
距离上次，已经快要两年了，从她回国开始，不敢给他写信，她知道如果要进军校，肯定会被调查，她不能把明诚暴露出去。这一次，她虽然还是杀了那几个人，却没有在新婚夜大卸八块，当然也没有嫁给他们，形式上也不行。曼丽对于这一方面无比固执，可能是那一世的流莺③身份让她吃的苦，她甚至不愿做戏，她真的怕，她怕明诚知道，会觉得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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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十二分，明台与曼丽乘坐英航飞机由重庆抵达香港
曼丽提前下车，为明台争取时间
明镜刚准备进门，一个“女学生”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一阵风似的擦过她。明镜被撞的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体，她皱着眉，就听到风中传来的“对不起”。明镜心下暗道，声音倒是清脆悦耳，也挺有礼貌，怎么人这么莽撞
一错眼，又看见地上“掉”了一个荷包。明镜赶紧转身喊住她[小同学，你东西掉了]
曼丽跑回到明镜身前，拿着她已经捡起的荷包，掏出里面的小瓶子仔细看，没碎，幸好幸好。又赶紧道谢，刚刚差点儿撞到人家，还帮她“捡”东西，曼丽自然很感谢
明镜有些愣了，那个小瓶子上有一个“明”字。可他们家的香水向来没有卖出过这么小瓶子装的。不，还有一个例外！之前明楼和明诚还在巴黎，明堂有回回国办事给她说，阿诚这小子估计是有心仪的姑娘了。那么努力的调出了明家香，居然还死乞白赖的要拿一瓶送人，当时才研制出来，论理是决不能流传出去的，但他看阿诚那么想要，就给了一小瓶，只不过是实验室里最小的瓶子，阿诚拿到时就笑的眼睛都没了，平时那么稳重一个小伙子突然喜形于色，明堂一回来就把他卖了，明镜也一直在等阿诚什么时候开口，让她可以喝上一杯弟媳奉上的茶。这等啊等的，也就等到这两个老光棍儿自己回来，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了，那她这是一次性来看了两个家人了？
曼丽说[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撞着您了……]
明镜一下子缓过神来，本就觉得这姑娘声音好听，人也礼貌，现在看更是哪哪儿都好了，长的多好啊，长得好看的还跟自己是一家人，那真是怎么夸都不过，一激动就上手握住曼丽的手
[好孩子，我没事儿，你怎么样了，有什么急事儿啊跑的这样慌，下次可要小心些，慢慢走不急的]
曼丽笑得甜美，果然大姐（跟着明诚叫）知道[嗯嗯下次一定小心，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您一样这么温柔]
明镜看着她笑，左看右看，哎呦，明诚这小子看人眼光真是随了她明家了，回去可得好好夸夸
[姐姐你来学校有什么事儿啊，要没事儿我请您去喝咖啡吧。我一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想跟您多呆一会儿]曼丽也是深谙撒娇诀窍，拉长的尾音好似都带着蜜糖，若不是明镜还记着自己这回来是为了明台，她真恨不得立时就手挽手的跟曼丽走了
想着明台，明镜还是拒绝了曼丽的约会邀请
明台走完一节走廊，走下台阶
明镜却没按时出现
明台放缓脚步，顺便调整下急促的呼吸，又往校门方向走
等明台看见明镜，曼丽正好与她告别，转身离开
明镜转身看见了明台，他欢快得一气从远处奔来，直扑到明镜怀中。明镜不由自主向后蹭蹭蹭退了三四步，才得以站稳了。连着两次，腰真的差点闪了
曼丽藏在远处，看明台与大姐撒娇，突然想到现在不知在何处的阿兄和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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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丝带系在半卷的窗帘上，在微风中簌簌飘动，分外醒目
曼丽很快离开房间。等她井然有序的交班，换好衣服，拎着小手包走出换衣室，外面已经有些乱了，她马上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混在往外走的人里
首战告捷
明台在409睡的昏天黑地，曼丽也拒绝了马上回去。好久没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怎么能让明台自个儿享受呢
曼丽悠然得沿街边踱步，看见一家人不是很多的咖啡厅，那必然是要进去坐坐的
点一份多奶多糖的咖啡，再来几份精致的小点心。居然还有明信片！曼丽眼睛一亮，这不是巧了么，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买了几张，给了一个大圆，侍者都看傻了，这玩意儿再贵也不至于……曼丽不等他说话，就拿起托盘朝空位去了。她还能不知道给多了，不过不想让他注意拿了几张，到时候就算自己送出去几张，也不打眼
曼丽先是喝了口咖啡，又尝了两口点心。齁得慌，这要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也就算了。曼丽抬手要了只笔，随手抽了一张明信片，只随便记了些今天天气，所见所闻之类的小事
任谁来看都是一张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重要信息的明信片。曼丽就是这么打算的，王天风可没有多信任她，不管写什么都可能被监视，还不如随便写写，就当是个女生看见好看新奇的明信片的心血来潮好了
招手让打包起来，她吃不了这甜腻腻的东西，总有人喜欢，花的是她的钱，她高兴就好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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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与大姐又呆了一天，曼丽不愿意坐在车里蜗牛似的在后面跟着。睡了一个懒觉，又出去吃了当地的早茶，随后面的人跟着，她也不走远，就在附近找几家店随便逛逛。进了一家糕点铺子，买了几样，曼丽在钱包里掏出一大把纸币，混着一张不起眼的印着香榭丽舍的明信片
最后捧着一杯咖啡，提着几盒点心晃悠悠上了那辆小轿车，随司机怎么看，曼丽都不放在心上。凭什么明台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她就要在车上啃干粮啊，都出来了，这几顿总要吃点好的吧
明台按照事先规定好的接头地点，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街来福巷
曼丽换了一身青布旗袍，见明台穿了一身锦绣缎褂，笑出声来
两人笑着闹了一阵儿。曼丽却突然瞪大了眼，她的脸一下贴在车窗玻璃上
[怎么了]明台见她神态反常
曼丽推开车门就往前走
车上的人都看见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上，瞬间亮出一把雪亮的尖刀
曼丽逆着风往小巷深处走着，刀光闪闪，脚底生风
明台一下拦住了她，看见随行的人已经来了，却劝不住她。曼丽明目张胆地执刀向前，明台知道走不了了，那就[我去]明台近于蛮横地夺下她手上的尖刀
直到曼丽看清他的脸
[错了，不是他]
明台气的，气得直想踹曼丽一脚
[不是他]
在开往机场的汽车上，明台塞了钱只为了让那个人闭嘴。曼丽不说话，脸阴沉得厉害，厉害到人见了都发憷
授予了勋章，明台还沉在立功了的激动兴奋里，曼丽虽然还是失望没杀了那个人，却已经隐隐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
二人很快顺利登机
明台招呼曼丽找好位置坐下来，把行李放好，他拨开帷帘看着外面的飞机场
曼丽上了飞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便起来了，她的心惴惴不安。看到王天风带着几名随行教官走来，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吗
曼丽用手拍明台的肩，一抬头，唬了一跳，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立正、敬礼
王天风说什么放马来追，曼丽不知何意，但她知道此人此时出现在这里，就很不对劲
飞机开始震荡，轰隆隆的声响传来。随着机翼的旋转，飞机拉伸起来，很快直入蓝天
明台接过服务员端的茶来，替王天风斟了一杯
[听说你跟有本事，居然拿钱去贿赂甲室的人。谁教你的？我教的吗]王天风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直逼明台的脉门
一句话像刀片刮过明台与曼丽的心尖，两人的心里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明台想想，把自己刚佩戴上的军衔肩章和胸前挂的五等云麾励章都取下，规规矩矩地放到王天风的小餐桌上
王天风能确切地猜出明台的心思，愈加冷笑得厉害。他说[你是立了功，你立军功、立大功的前提是‘万马齐喑’！”王天风声色俱厉，“有多少人替你担着死亡的风险，替你铺路，替你打探，替你掩护，替你善后，替你遮风挡雨，甚至替你永远消失。这是一次经过精密策划的刺杀行动，也是一次‘被注定’要成功的行动。原本不必派你去！派一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也能完胜]他盯着明台的眼睛。明台被训得难受，虽不敢辩，双眸里隐约透着不服气。
[你是踩着无数兄弟的肩膀攀登上去的！投机取巧，不知感恩回报，一味沾沾自喜。居然敢公然违抗军令！你有几颗脑袋]
空气凝固了。
[说话！你哑巴了？！]
[事出突然]明台说[……我们看见了……她养父]
[谁的养父]
[我……]于曼丽要答
[我还没问你呢]王天风断喝了一声，继续质问明台[谁的养父]
[她，于曼丽的养父]明台也豁出去了[她养父是人渣！是祸害！能把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卖到、卖到青楼里去的人，不是畜生是什么]
[于是呢]
[我要杀他，是出于正义感！替天行道]
[你很有正义感啊，替天行道。你懂什么是天道吗？！”他的声音愈来愈阴，脸带了凶相，“世界万物皆有规则，是为天道！军人的天道就是服从！阵前抗命，就是死罪！天道？我看，不如说是你的黄泉道]
于曼丽震惊了！
明台懵了，他有些不清楚了，王天风难道是来要自己的性命的吗？
[老师]明台的眼睛睁大了，呼吸急促了。于曼丽的脸上也顿时笼罩起一股恐惧的神情。
—— 以上为原著
他又让一个人站起来，背对着他们，穿一身破棉袄，戴着礼帽
曼丽的脸霎时扭曲起来，明台清晰地看到她最为恐怖、狰狞的神态。她气息不稳，凶相毕露
于曼丽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是一名外形有几分与自己养父相似的中年人，但绝非自己的养父。
[他是军校饭堂里负责烧开水的刘伯]王天风说。他一挥手，刘伯就坐了回去。
[于曼丽，你看你的脸]王天风一声怒喝，站起身来[拿面镜子来！让她看看自己的脸]没有人动，没有人敢吱声。
[我时时刻刻都在警醒你，你是党国的军人，你是一把即将插入敌人心脏的利刃，你是优秀的特工，你叫于曼丽！可是，你骨子里淌的却是纯纯粹粹那个叫做锦瑟的、下贱的、肮脏的、婊子的血！]
于曼丽嘴角咬住下唇，她觉得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足以让你乱了方寸，足以让你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背影，你就马上换了一副心肝]王天风忽然失笑。他于这种暴怒情形下的一声笑，足以摧毁对手的心。王天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于曼丽小时候与养父的合影，泛黄的照片，上面有一个穿破棉袍缩着肩的猥琐男人。照片刺激着于曼丽的感官神经，她再次咬住自己的双唇，握紧自己的双拳。[这张照片很难弄到，我托人从旧档案里找出来的，好给你找一个能够刺激你回忆底线的背影]他把那张照片狠狠地扔到了于曼丽脸上，犹如扔垃圾一般轻蔑无情。
[真是立竿见影]王天风的眉峰耸动，有讥讽，有猫戏老鼠的刺激，亦有悲悯的情绪[你们知不知道，纤毫之差，判若陌路？一个身不知在何方的‘养父’，就能毁掉一局精心布置的好棋。我承认，你养父是造成你‘邪恶’的根源，也是直接制造了‘黑寡妇’血泪史的罪魁祸首！我不否认，你的痛苦，你的痛苦几乎吞噬掉你所有美好的人生愿望]
他停顿下来，慢慢地说[这是复仇者的本能。毫无所思，气血所致。我现在想问的是……]他锐利的目光转移到明台脸上，厉声质问[你的本能到哪里去了？你敏锐的观察力到哪里去了？人家设好了圈套，你就老老实实往里钻。如果我把第一战区、第二战区的秘密情报工作交给你这种冲动、愚昧、无知的人，你告诉我，战场上要死多少人]
明台明白了，自己已经站在火山口了。猛烈的岩浆即将把自己冲毁，直至掩埋。
王天风站在了两人中间。他对于曼丽说[你痛苦，他就会产生同情、怜悯。你给了他错误的判断，就给他带来了生存的危险。你就恨不能杀尽、害过你的所有的男人！你杀得尽吗？你杀得完吗？你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认识自己]他指着明台，对于曼丽清清楚楚地说[他的死，就是你直接造成的！]
明台眼前一片漆黑。
于曼丽惊恐无比，她一下跪在王天风脚下，哭起来[是我该死，是我犯了军规，该死的是我，不是他！]
王天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大声怒喝[站起来！你是党国的军人！不是人尽可夫的婊子！你就算是要死，你也要体体面面地站着去死！]
于曼丽泣不成声。
[站直了，曼丽！]明台终于说话了[站直了。死也要死得像一个军人！]
于曼丽满脸都是泪水。
飞机上鸦雀无声。王天风的情绪反而冷却了几分，他坐了下来。
—— 以上为原著
他确实是一个洞悉人心的老狐狸，字字句句都直戳人心
曼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从她在车里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没有，她没有忘。即使再来一次，她的恨也并不会少一分半点。她仍然觉得自己的骨子里还有风尘气，她还是那个得过花柳的流莺，她不配
两个人看着他放在小餐桌上的枪，倏地，几乎同时以旋风般的速度扑向小餐桌
明台手快一步，曼丽奋力来夺，明台一拳击中她的脸，曼丽仰面倒地，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哭都哭不出来。明台脸色煞白，却坚定刚毅的拿起枪
他才刚答应过大姐，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姐姐就不会恨自己。所以要努力，奋勇杀敌，在枪火硝烟中求生于死地。可是现在，他要死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死法，不是悲壮、激烈、勇猛、豪迈、飞扬的任何一种，而是屈辱的殉法
曼丽倒在地上，伸出手来，她的手显得苍白无力
[曼丽，记住，报仇容易释仇难。记住，你叫于曼丽]明台嘱咐她
王天风说[你还有什么未尽之遗言，尽管开口。看在我们师生一场，我一定替你把‘后事’料理得妥妥当当]他稳稳当当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茉莉花茶。
明台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以标准军姿立正。
[姐姐、大哥，对不起！]他说第一句话时，已心胆俱碎，痛楚难当。
[于曼丽，替我多杀几个鬼子！]他扯着喉咙喊出第二句，情绪悲壮，视死如归。
[姆妈，不孝孩儿来见您了！]第三句，两行清泪落下，毅然决然地扣动扳机。
—— 以上为原著
曼丽心中大恸，一声凄厉的惨叫甚至盖过了扣响扳机瞬间的声音
是空枪！
曼丽的心再一次向明台靠拢，这一次没有爱慕，只有纯粹的生死搭档情
我愿意！
愿意一辈子将后背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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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树林里一片寂静，隐约有铁镐声和树叶的簌簌声，王天风的军靴踏着落叶和泥土，顺着铁镐声走来。
明台正在帮于曼丽挖泥坑埋东西，什么绣鞋、手帕、青布衫，凡沾了过去锦瑟痕迹的物件、首饰，全被二人一镐一镐铲进泥坑里，狠狠地敲打平了。
再没有锦瑟这个人，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了。
于曼丽下了决心，永远与锦瑟决裂，因为锦瑟死了；永远都不再记得什么养父，因为养父在她心底也死了！统统去死吧！
王天风依旧觉得明台与于曼丽实在可爱。经过了这么大一场生死洗礼，稚心不改，当真埋了旧痕迹，就能忘旧吗？
但愿能吧，他想。两个孩子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
于曼丽看见了王天风，吓得往后一哆嗦。明台发觉有异，回头看到教官，扔下铁镐，小跑过来，立正，敬礼。
—— 以上为原著
曼丽见明台给她打手势，就顺势回去休息。毕竟马上就要奔赴战场，以后还能睡得这么安稳的觉可不多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