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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舍你其谁 ...

  •   这如何了得!

      顾不上面前的谭新雅又出狠招,此刻,柳兆衡满心只怕自己来不及去救商繁胥,先摸出一枚柳叶镖飞射向严士明,接着,纵然察觉到谭新雅的剑招袭来,依旧是挡也不挡,直接背对他奔向了商繁胥的方向。这一剑硬生生受在她的背上,当即裂出一道很深的血痕,可她哪里有空去管背上的伤痛,先赶去解了商繁胥的危局才是要紧!

      严士明为躲开那柳叶镖后退了两步,商繁胥眼睁睁看着她即便被人所伤也要扑向自己,心痛与心喜一下在他心底交织,除了将迎面而来的她抱紧,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是做什么?”商繁胥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怕你着了人家得道!”柳兆衡说着,把他直接拉到自己身后:“严公子,原以为你好歹是个世家公子,不会使这些阴险伎俩,没想到,你这般经不起高看!”

      待站在她身后,商繁胥方才看清,她此刻是真的伤得不轻,整个后背全让鲜血染红了,他急忙上前,想对她说点什么,却见她伸手一拦,丝毫不让他与严士明再靠近。

      她竟有如此护着自己?

      而自己,竟是打心底里希望她更顾及她自己!

      她这一系列举动,证实了她江湖经验确实尚浅,眼下并非正经在与人比武,而是围困他们打群架,打群架是不存在公平不公平的,打赢才是硬道理。

      所以在她与人交手时严士明对他下手,也没什么不应该的,既然人家强行留人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可她却如此与人计较,唯恐他被人害到,以至于,她枉顾了自身安稳……

      如此,甚好,每每她做出让自己惊讶之举,都只会更让自己为她心痛……

      如此心痛……

      “看如今姑娘的伤势,还与本公子呈口舌之快,这样有意思吗?”

      严士明见她受了重创自是胜券在握,自己人手众多,本来也没把她当一回事:“商公子,现下你义妹受了重伤,最好不要挪动她了,你们便一并留下来做客吧。”

      商繁胥的手放在柳兆衡腰上,给她以支撑,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动怒的样子:“谢严公子美意,只是在下的义妹伤重,最好还是别叨扰了严公子,在下这就带她离开。”

      严士明笑问:“你们走得了吗?”

      柳兆衡抬眼便看见严士明的笑容,只觉他笑得如此嚣张,实在可恶至极,自己不过受了这点伤,难道还能死在这里不成?

      就算要死,也要在场这群不怀好意的人统统先死,自己才能甘心,她是断然不会就这般受了欺负还忍气吞声的:“我们……如何走不了?”

      此刻的痛并没比上次中箭来得轻了,但就是如此痛得咬牙切齿,才是更恨得咬牙切齿!

      严士明看她如此不识时务,叹道:“姑娘受了伤还是不肯消停,如此也好,本公子就当为商公子免除后患吧,有你这样的义妹,早晚也会给他添更大祸端。”

      商繁胥道:“在下不敢劳烦严公子大驾。”

      看他如此礼数周全,此时还在和人家客气,柳兆衡笑了起来:“好了,别酸了,自己乖乖站一边去躲好,待会若是有事一定出声叫我,我怕自己等会顾不上照看你。”

      商繁胥点点头,轻轻把手从她腰上抽走:“让兆衡费心了。”

      看他走回房内站好,眼巴巴望着自己,柳兆衡笑了笑,持剑在自己食指和中指上划出伤口,指尖血缓缓流出,借此处的暗器阵法,正好,可以做一个暂保他平安的屏障。

      她以血入令,在空中写出许多密文,她的如此举动,写的这些文字,在场无人能懂,也不知她是何用意。

      此乃刑天令,不同于刑天之境是密闭环境内不让外人听见看见里面在做什么事,刑天令是暂困他人在境中,虽然能听见看见境中人,但外面任何人若想闯入,必遭与此令一并关联的暗器、机关惩处。除非本人破令而出,外人基本上就是冲不进去的。

      本来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下这刑天令是绝对要不得的,但事急从权,她背上的伤太痛,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是学艺未精,从前也不曾有机会使出此令,但今时今日,她是非用不可!

      密文完成,她手画术式打向商繁胥,霎时,一道无形无影的气墙围绕在商繁胥四周。看她做了这么多行为,周遭人不明就里,却见她留下商繁胥在那里,自己飞身又回到庭院中。

      正好在手执流星锤的那人面前落步,对方看她伤得严重,正要一锤击向她,却被她闪身躲过。她伸手去摘下一片树叶,以气相助,将树叶如飞镖般掷出,直往商繁胥那方向去。

      商繁胥寸步不动,只看着那树叶射来,深信眼下的她不会伤自己分毫,果然,不等在那树叶碰触到气墙,此处相应的暗器早已被触发,一支飞箭从楼台上飞驰而来,将树叶射落在地。

      “你这妖女!”

      见到如此情景,在场人人都是惊讶非凡!

      这下,这帮人对她既有好奇又有恐惧,是齐心协力,无论如何都得将她拿下!

      看着些人,流星锤呀,□□呀,刀呀,剑呀,都向她招呼来,人这么多,喊打喊杀就对付她一个,难免人多手杂有误伤的,她一面接招、躲闪,一面看这些人如何一团混乱,真是热闹非凡。

      只是这么多人一起和自己动手,这得打杀到什么时候,她心下一横,索性指尖血迹未干,便又画下一道术式,御神令。

      御神令,便是统御四周意志薄弱之人为己所用,以自己的意志驱使这些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本来这是需要平心静气坐在一方去控制他人的,但现在的情况,她怎么可能有空坐在哪里,更别说平心静气了,背上的伤这么痛,谁能做得到平心静气?也只好对敌的同时驱使正与自己交手的人,让对方意志为自己控制,让他掉过头去对付旁边的人。

      这般同时使用两道令术,加之身上本来还有伤,柳兆衡很是吃不消,但现在吃不消也得咬咬牙挺着,若是放任自己精神松懈,便是真的要玩完了!

      从动用了御神令起,一个,两个,三个,倒戈向柳兆衡的人渐渐变多,但控制的人越多,对她的负荷也就越重,上次对阮舒窕用缚魂令时她并没有用血,这次为了保全商繁胥万无一失,她以血入令,事后的自己……不知会如何惨不忍睹……

      不久,谭新雅在眼见自己三个弟子自相残杀后,也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听使唤了,先前弟子们相互打斗,自己如何呵斥,他们都听不进去,而现在,自己竟也鬼使神差地剑指严士明……

      柳兆衡看周围或倒地,或匍匐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还能站着动手的,除了自己,严士明,还有正受自己驱使与严士明打得不相上下的谭新雅,外加之前那个想用流星锤砸自己的小哥……

      柳兆衡一个眼神过去,那个小哥立即听从了命令,把流星锤往他自己脑门上一砸,便昏过去了。

      这下,她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心了。

      靠手中剑支撑,她一瘸一拐走回商繁胥那边,商繁胥看她走来,赶忙想要出来接住她,却被她以眼神制止,此刻的她,神志不清,思维涣散,绝不能因为他而分心。

      一旦分心,他又破令而出,那严士明和谭新雅联手攻来,自己要如何保全他?

      就在商繁胥的门前慢慢坐好,她一边呕血一边看着斗得分外惨烈的严、谭二人,二人都是心性坚毅之辈,尽管身负重伤却还缠斗不下,不过接下来一招,就要分胜负了……

      她闭上眼,已无心再看那接下来一招如何的雷霆万钧,她凝神蓄力着,准备在那一招过后,让那取胜一方的心智为自己所控制。

      再次睁眼时,她口中鲜血直往外涌,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灼烧,谭新雅已然倒地不起,她看向站立着的那胜利之人——严士明,他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糟糕……自己现在状态太差,无法用御神令控制住严士明,眼看他向自己逼近,自己却无法拦阻他,这是要死在他手上了吗?

      此刻柳兆衡看上去痛苦不堪,想要闪躲却已经无力逃开,严士明看她这样子,心想,这个妖女,因她之故,自己上次大失颜面,今天又伤亡惨重,说什么这次也要取她性命,以消心头之恨!

      正要一剑把她给杀了,却听身后突然传来疾风之声,他回头看时,身体猛地被一柄利刃穿透,这利器竟是谭新雅的佩剑!

      原来,柳兆衡眼见自己即将命丧他手,不得已之下又以血入令,默默画出术式,控制一旁的剑刺中严士明的要害。

      能唤起天下兵器之灵,让兵器为己控制,任意使役,此乃唤灵令。

      看严士明中剑到地,挣扎了几许后,终于是把眼睛闭上了,此刻,柳兆衡才安心了,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商繁胥,对他笑了。

      之前,不到十拿九稳,她不敢让商繁胥破令而出,现在,他是可以出来了。

      在闭眼时,她已感觉自己落入了商繁胥温暖的怀抱中,如此便好了……自己可以妥妥当当地歇一会了。

      此役,虽她并没亲自与人过上几招,但天干十大秘术,竟被她一人之力同时施行了三道,做出如此疯狂自损举动,也纯属找死!

      为什么要这样做……

      陷入昏迷中,她听到一个声音不断问自己为什么……

      这声音……是族兄吗?

      怎么又听到了族兄的声音……不同于上次提点自己阮舒窕的事时那样内敛沉稳,这一次,族兄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愤怒……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为了立功呀……

      不是得通过商繁胥去枢机库拿到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吗?若是让商繁胥困在这里,那么重要的东西不就拿不到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话虽如此答了,她却觉得自己未免回答得太过冠冕堂皇,自己面对的是族兄啊,怎么就是不能回答得更诚实一些呢?对族兄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居然说这些听上去挺有道理,实则漏洞百出的话……这不就是骗人吗?

      其实,她也不想骗人,尤其是不想骗了族兄,只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奋不顾身?

      为什么这个原本自己只是想要利用的人,到那一刻,却成了最为重要的、舍命都要护的人……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竟让他变得如此重要?

      她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那一刻,分明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自己只能想到那样做……

      当族兄的声音渐渐远去,独留下她在梦境中茫然失措……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感觉这次是真的该好好反省了,居然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自己这个脑子总是被自己当个摆设,就是喜欢做些简单粗暴的事,怎么痛快怎么来,还想不清个为什么,不就是懒吗?不就是图省事吗?不就是做不到对人低眉顺眼、低声下气,就只能拼上一条性命去和人硬碰硬吗?

      哎,这么没脑子,也难怪要惹族兄生气了……

      她闭眼时,便已是半死不活,至此,任凭斗转星移,任凭沿途周转,都再和她无关了。她知道自己会睡去很久,自己的外伤较重,内伤则是因为以血入令的反噬,更是重得惨不忍睹……

      即便是立即回族里调理,有师父心疼她拿出内功辅助,也是须得至少半年才能将养回来的,更何况现下身在外界,不会有那舍得内功修为来助她疗伤的人!若按常规方式来救治她,这下她要醒过来……不知是要等多久了……

      越是这样想,她不禁越是心慌,自己要等那么久才能醒,那商繁胥呢?

      自己在那里眼一闭就什么也指望不上了,他一个人面对那种血淋淋的场面,他一个文弱书生,会不会害怕……带着自己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要怎么走出去……

      哎,果然是考虑事情不周全啊,早知道……就该撑着一口气,把商繁胥带出去找到他那些兄弟再昏的,留他一个人在那地方,他该如何应付……

      他该如何应对自己如今都是帮不上忙了……哎,帮不上他,他该怎么办……

      越是这样想着,越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变得清晰,呼吸都是痛的,可自己若已经昏死过去,如何能感觉到痛苦?

      她正纳闷,突然耳边传来很尖锐的叫声:“你们快来看,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动了一下怎么,自己又不是真的死了……

      咦,怎么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上去,是……

      是蒋芝素!

      确定自己能分辨出那人声音的瞬间,柳兆衡睁开了眼,果然,眼前守着自己的就是那药王庄的千金蒋大小姐!

      看到蒋芝素,柳兆衡有些愣,蒋芝素同样也是一愣,然后就无比欢喜地冲出房门外,很大声地叫嚷:“你们快过来呀,她醒了!”

      是啊,醒了,看蒋芝素惊喜的模样,她本人的惊喜也是不亚于人家的,没想到,自己这次醒过来,居然是被人给吵醒的!

      不得不佩服药王庄的人才辈出,连救人的方式也是这样让人大开眼界、防不胜防的!

      奇怪了?怎么是蒋芝素守着自己?

      商繁胥跑哪里去了?

      莫非,他又有什么危险了?

      一想到这里,没来由的恐慌,但自己现在的景况,就算是恐慌到死又能如何?还能下了床去救他吗?

      是啊,该如何救他……

      要是再用一道令术,自己只怕,就是神仙也难救回来了……

      那商繁胥,他要怎么办……

      心中越想越是凄然,突然竟有些想哭,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外闯入,那光影交叠的瞬间,柳兆衡几乎看不清那人模样,却见那人対直向自己床边扑来,直跪在自己跟前,抓着自己的手,用颤抖的声音道:“兆衡,你总算是醒了……”

      呵,是商繁胥来了!

      原来,他一切安好,是自己多虑了。

      还没看清他的面貌,柳兆衡已感觉自己的视线越发模糊起来,果然,仅仅是被人吵醒,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又会晕过去,幸好他没事,自己便可以安心的闭上眼了……

      “兆衡……”商繁胥叫了她一声,却见她闭上眼没多久,便像是又睡过去了。

      这时,蒋芝素也带着人从门外进来:“商公子,我说你义妹醒了,你也不至于撇下杜掌印就跑过来吧,也不怕被人笑话!”

      商繁胥回头对她一笑,轻声道:“嘘,兆衡睡着了。”

      “怎么又睡了……”蒋芝素大步迈上来,要查看个究竟。

      商繁胥嫌她动作太大,怕她吵到柳兆衡,将她手拦了一下,示意她动作轻一些:“蒋小姐,兆衡现在的身体,受不住的。”

      蒋芝素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药王庄妙手回春,她那时候快断气了都被救回来了,你还怕我现在把她怎么了?”

      话是如此说,可当着商繁胥的面,蒋芝素的动作还是足够轻柔的,把脉查看后,她道:“没事,让她睡到明早就会醒了。”

      “多谢。”商繁胥对她点了点头,便就着跪坐的姿态,将柳兆衡一直守着。

      蒋芝素身后跟来的有灵兰和宣明,此刻身在兴国枢机库最南端据点,天音城-朝霞山庄,比不得在药王庄自在,灵兰上前劝说蒋芝素跟自己和宣明先出去。

      走到门边时,宣明还是对商繁胥轻唤了一声:“商公子,你如此守着她她也不知道,不如随我们一道先出去,杜掌印那边你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

      “不急,杜掌印能体谅的。”答完这句,商繁胥拉起柳兆衡的手,轻放在自己面颊上,也不再去理会旁人,旁人也只好叹了一声,关上房门,留他二人独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舍你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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