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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以此求生 ...

  •   “哥哥,师兄……”身边一只小黑狗跟着,她却在追寻另一个走得极快的身影,可任凭她怎么去唤对方,他还是走得好快,根本不理她,“你怎么总是不理我。”

      察觉她快跟不上了,他才回头:“我不是你哥哥,别乱认。你更不是师父的弟子,不许叫我师兄。”

      那时候她太小了,什么本事都不会,被师父带回族里时,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眼前这个小哥哥,师父还没让她接触过族里的其他人。

      师父的性格阴晴不定,时而拿她当个宝贝,时而对她又凶又骂,哎,她那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到族里来,年纪小嘛,也没什么高要求,别饿着肚子就行了。可师父一生气就飞走了,只留下她和这个小哥哥还有一只小黑狗一起相依为命,为了混口饭吃,自己只能死赖着小哥哥了:“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就……”兴许是同情作祟,兴许是被她缠得心烦想要敷衍一下她,他说:“叫我族兄。”

      族兄,是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这个族兄了,谁也不会及得上他的。

      虽然碍于师父威严,族里人闭口不提,也绝不敢告诉她缘由,但活到现在这年岁,柳兆衡用猜的也是知道了,自己这种并非出生于族里,却又带回族里的孩子,必定或父或母是叛族之人,她才被带回问刑抵过。

      仰仗师父的倾力牺牲,不惜消耗功力,给她强生续命,又用尽毕生所学苦研药物,直到她快满十岁才给她的身体调理得能适应族里生存,可偏偏那时候,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没过多久就跟着族兄出来外界,遇到了商繁胥……

      有关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她已不想再追究,既然父母中有人叛族,那自她落到师父手里那刻起,生死变数就不再是父母能决定的。

      按照族规,她是个该死之人,是师父可怜她,将她养活大,让她深受族人宽待,她就该粉身碎骨,回报他们的恩情。

      所以,她才会跟着商繁胥走这么远的路,非得去枢机库里拿到那钥匙……

      醒来时已经又过去一天,原来自己已经被商繁胥找到了。

      一醒过来,才想说话又呕出一大滩血,关虔和李高义在一旁看着又是皱眉又是跳脚的,纷纷表示要去把阮舒窕抓回来给她解气,反而是商繁胥表现得极为淡定。

      非但没有半句疼惜她的话,还不阴不阳来了一句:“这样你就痛快了,是吧?”

      柳兆衡很想说点什么,哪知一开口又是几口血吐出来,一阵咳嗽过后,只好先闭眼调理内息,不和他说话。

      关虔看商繁胥如此不知谅解人,倒是帮着柳兆衡怪罪起他来:“繁胥,你看弟妹这样受伤了,就不能心疼一下吗,说话气人家做什么”

      李高义也帮着她说:“是啊,小嫂子都这样了,你就别和她怄气了。”

      “是啊,你们说的对,我怎么能气她,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好,我是气自己。”

      自找到昏迷的柳兆衡,他们便在栗丰城外停驻,商繁胥不眠不休守着柳兆衡,心疼得慌,生怕她出个好歹。这会儿她醒过来,自己若是怨怪她,她会更不知错,继续不顾身体状况,和他对着干。

      不能怪她,他只能怪自己:“若非我现在这废人之身,让兆衡感觉没个依靠,兆衡又何必事事自己强出头,屡遭凶险。现在兆衡伤成这样,都是我造成的,兆衡,你是什么错都没有,错都在我啊。”

      这话说得自怨自艾,他那两个兄弟又忙着来哄他高兴,让他宽心。柳兆衡闭眼调理许久,好容易平复了体内躁动的气息,这才睁开眼去看他们。

      关虔和李高义也感觉为难,这一对儿,女的受着伤又是个倔脾气,吼不得,怨不得,只能有话好好说,可她却不见得听劝;男的聪明绝顶自视甚高,常把别人当傻子耍弄,却总能一副无辜表情,弄不懂他到底哪句话真心哪句话假意。这两个人若是斗气,自己要来劝,是真的在试炼自己脑力心力……

      “小嫂子,你醒来就好。”考虑到前情经过,李高义左思右想,决定先把柳兆衡哄住:“你昏迷这段时间,我们可是被吓得不轻,你现在醒过来,接下来我们是继续上路呢,还是……”

      李高义看了关虔一眼,关虔硬着头皮也轻言细语地对柳兆衡道:“还是你有别的想法,弟妹,之前你因为那个阮姑娘的事,说要我们一起去青祥城来着,现在阮姑娘跑了,我们还去吗?”

      商繁胥似笑非笑看他们对着柳兆衡赔小心,不错嘛,这两个,知道这事自己不管怎么决定,最后也会由着柳兆衡来做主,直接就越过自己,去问她的意思了。

      聪明人,长进就是快啊!

      他们两个平日里也都是嚣张角色,如此客客气气来问她,她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望向了商繁胥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昏过去这段时间,是又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这带着疑惑的一眼,让商繁胥受用极了,之前心中还带着那么一点委屈、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微笑出现在他脸上:“兆衡怎么想的,尽管说来听,我们都照办就是了。”

      刚才他还在埋怨自己,故意说自责的话,无非是要和她过不去,这转眼的,他就对自己笑了?!

      这人性格,果然是莫测难料!

      思及此,柳兆衡心中对他的厌烦更增加一分,奈何自己身体有伤又气息不稳,所以厌烦归厌烦,开口说话却比平日要柔许多:“我们哪里都不用去,她跑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不出三日,她必来见我!”

      看到商繁胥脸上有了笑容,柳兆衡说话也温柔了,关虔和李高义互看一眼,都是一阵窃喜,感觉通过自己的勇于尝试,找到了和他们相处的捷径了。

      之前总是和商繁胥一唱一和,办法用了不少,但到了柳兆衡这里就是此路不通,就算苦口婆心的对她劝说,她却是反正听不进去,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谁敢阻拦她给谁好看!

      这下,找到了相处的最佳方式,凡事只要哄好了柳兆衡,至于商繁胥那边一切都好说。

      既然柳兆衡说在原地等着不走,那他们就哪里都不去。说是等着,可也不能干等着,或是给柳兆衡熬药,或是陪商繁胥下棋,各自找了事情做,时间打发起来也快。

      不觉入夜,这通天相处下来,柳兆衡竟感觉突然和关虔及李高义的关系融洽愉快了许多,之前也是如此相处的,怎么从未看他们如现在这样顺眼?

      柳兆衡不解,不觉又去看了商繁胥一眼……

      商繁胥见今日关虔和李高义都在对她轮番试验,给她大讲各国美食风光,和她谈论武艺剑术,总之天南地北都有说到,只要发觉她稍感兴趣,就对她说个不停,直到看她笑得灿烂才满意。

      看她被这二人缠着耽搁了养伤,他本来还要说两句的,哪知自己一往她身边走近,就给她撵开了,好样的,她果然是心思单纯的孩子,又好哄又好骗!

      这下她的目光才往自己身上来,被她忽略了一天,自己生了闷气她也不知道,本来不想给她好脸,但看她投来的目光茫然无邪,引得他心不由自主地一动,不觉又对她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柳兆衡确定自己都还正常,就算没来由地生出了要和关虔、李高义做朋友的想法,但看到这人,到底还是讨厌的!

      她的表情总是无法藏住心中的想法,自己的笑脸让她表情一滞,匆匆撇过头去,她还是讨厌他的,是吧?

      为什么可以和别人友好相处,谈笑风生,对他就是这么抗拒?

      她接受不了他,到底是因为当初的阴影,还是因为有那人的存在?

      那人,在她心之根本,永远无法拔出,而自己,同样也得留在她心里,让她无法抹去……

      第二天中午时,用过午饭,李高义又要拉着关虔去打些猎物,经过昨天的相处,柳兆衡已感觉到和他们一起有许多好玩之处,本想和他们一起去,商繁胥却提醒她:“兆衡,你不是还要等阮姑娘来找你吗?你静不下心养伤,就算她找来了,你能拿她怎么办?”

      “你说的对。”虽然人是讨厌,但脑子转得确实够快。

      自己不能因为贪玩误了要事!

      趁着那两人走了,商济又被他支开了,商繁胥总算能挨她近一些说话:“兆衡,现在伤处还疼不疼了?”

      “我说疼,你又有什么办法让我不疼?大不了就是劝我多喝几碗药……”人家出于关心的问候,在柳兆衡听来就是在讽刺挖苦,她没好气道:“别和我说这些虚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自己对她而言,果然是特别的,特别讨厌,特别不怀好意……反正,她现在多是不愿领受他的好,无妨,他不急:“兆衡,我就是看现在你和关兄、高义相处融洽,心里高兴。关兄现在整天叫你弟妹,高义也一口一声小嫂子的叫,我身边最要好的朋友都承认了你,你从来都不反驳,我想你定是承认……”

      柳兆衡横他一眼:“我承认什么承认?随便他们怎么叫我,我答应就是了,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是谁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和你这高贵公子从不是一路人,以后把你送到枢机库,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我会识趣走开的。”

      商繁胥眉眼低垂,哀哀叹息:“是,我知道兆衡从来都很有主见,是我不够好,你才动不动就说要走的话,也不管我有多伤心。”

      “你自己没话找话和我说,我真实想法不瞒你,你又这副表情。”虽然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在哀怨,但看他愁眉苦脸太触霉头,柳兆衡改口道:“行行行,你商繁胥的义妹,在你没找到合适人选之前,我先把位置占着,以后你遇上什么故交好友,不等你来介绍,我自己先跳出来说我是你义妹,要是人家敢说三道四的,我就打得他亲爹亲妈都不认识他,这样你就欢喜了是吧?”

      她自认是给出个爽利态度,商繁胥却更哭笑不得:“哎,总把我说的话当个笑话,也罢,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早晚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承认的。”

      柳兆衡冷脸反问:“你说这个话,听上去不就是笑话吗?”

      虽然她表情是绷得严肃,商繁胥却从她眼里看出点要戏弄自己的意味。他即刻笑道:“兆衡,你……”

      不等他把话说出,柳兆衡的眼神变为冷厉:“嘘,不要闹,我等的人来了。”

      顺着她目光所去的方向,商繁胥抬眼看去,确实是阮舒窕回来了,且带回来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玉机。

      药王庄的玉机。

      杀药王庄四大总管之首,是得掂量一下分量,但对柳兆衡而言,以后自己回去族里,这凡世的一切都将和自己无关,即便现在杀个把人根本不算得事。

      但对商繁胥,只怕会有影响的吧。

      药王庄虽然比不得枢机库,但两家万一交恶,也将对他未来行事带来负累。

      那么,只好……毁尸灭迹了!

      就算自己身上有伤在,而且看着玉机是面带肃杀之气前来,远没有之前一面那样平和面相,可柳兆衡心无惧意,只觉得自己要取他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他表情再凶又如何,本事及不上自己,只有受死的份。

      而且,她拿捏着阮舒窕,让他们彼此厮杀,岂不比自己亲自动手来得好。

      这二人一前一后靠近自己十步之距时,柳兆衡已然把商繁胥拉到了身后。商繁胥看柳兆衡表情严肃,玉机也带着杀气而来,他对玉机拱手一拜:“玉机兄别来无恙。”

      玉机见他和柳兆衡在此,心中本没有起疑,匆匆对他回礼一拜,便道:“不用客套,既然商公子在此,可看到这附近有什么可疑男子经过,我未过门的妻子中了他的魔障,我须得赶快找到他。”

      一面说着,玉机一面用目光四下找寻……

      看来他并没意识到是她柳兆衡对阮舒窕施了缚魂令,而是认定有另外男子用了魔障,那就意味着,这不是阮舒窕第一次中了缚魂令去找玉机。

      之前,到底是哪个男子对阮舒窕施术?既然施术,为何没有解决掉叛徒?莫非施术人是族外的人?

      绝不可能,族里不外传的秘术,何况只有天干十部才能学,别的人就算想学也没有那资质!

      “带他来见我,带他来见我……”只要缚魂令不除,阮舒窕就一直痴了般重复着这句话。

      玉机看柳兆衡在看阮舒窕,又对柳兆衡拜了一下:“柳姑娘有礼,姑娘所见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是被人魔障所困她才会如此,姑娘刚才可看到附近有可疑男子经过,按道理,那人必定是在这附近才对。”

      柳兆衡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玉机回想上次交手,“说来惭愧,上次见面他是黑巾蒙面,我虽和他交手,却仅仅五招就被他打倒在地,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苦苦哀求……”

      五招就能打得玉机倒地,自己尚且做不到,那个人的身手,看来比自己高出许多。“那他有什么特征是你记得的?”

      “这个……”玉机正要细细回想,却因一直听到阮舒窕的那句“带他来见我”而心神难定。

      “是什么?”到底是族中哪个人做过此事,柳兆衡急于知晓!

      玉机十分无奈:“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如今这样,在下实在无法去回想更多细节,只是那次,她重复的是‘无用之人,死不足惜’。”

      听到这句,柳兆衡立时已知道了那人是谁,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那人竟是他!

      恍然大悟一刻,柳兆衡也不再隐藏:“那你为救她,付出过什么?”

      玉机正想回答,却觉得这个问题不对:“你怎么……”

      “跪下!”柳兆衡命令一出,阮舒窕立时下跪在地。

      玉机怒视向她:“你为何……”

      见此情景,本无需再多言,但柳兆衡还是谨守义务,把话挑明:“因为这次让阮舒窕中了‘魔障’的人,是我。”

      眼见他带着杀气向自己急速冲来,柳兆衡道:“不知上次那人是否告诉过你,这‘魔障’只有施术者本人可解,一旦你杀了我,阮舒窕这辈子都会是这痴傻模样。”

      哪知,依旧玉机脚步不停地冲上来,柳兆衡把商繁胥推向一边去,本已做好了应对准备,玉机却是对她一跪:“不知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如何冲撞了柳姑娘,但在下还求姑娘开恩救她。”

      柳兆衡也是傻眼了,难道就不反抗一下?过都不过几招就老实了,这玉机的骨头也太软了吧?

      她看向商繁胥,商繁胥只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由着性子来。她清了清喉咙,昂首俯视玉机:“你一口一声未过门的妻子,我告诉你,阮舒窕不是冲撞了我,而是你和她之间,这有违道义的关系,犯了我……”还好自己反应快,差点说漏嘴了。柳兆衡整理了一下语言:“我同村大哥本已经和她定亲,你们却要在一起,我那大哥伤心,我当然要拿你们是问!”

      上次自己的反抗,却换得那人操控阮舒窕与自己拔剑相向,不想事态重演,玉机选择了妥协:“错全在我一人身上,求柳姑娘放过舒窕。”

      柳兆衡冷哼:“如何放过?你看我这左臂的伤,就是为了救她受的,可我受伤救她,她却一心只想和你一起,对我没半点顾念,她忘恩负义,我又何必顾及她。”

      看到她确实左臂有伤,玉机道:“这恩情,在下来还。”

      柳兆衡以为他是仗着自己药王庄的背景,随意要打发自己:“你能怎么还?别以为谁都稀罕你药王庄的药!”

      没曾想,玉机如此回答:“在下知道,在下这就自废一臂来还你。”

      “说什么大话!”怎会有人如此果断要自残?他真对阮舒窕已经看重到如此地步了?

      见柳兆衡不信自己,玉机拔出佩剑是真要动手,被柳兆衡制住:“我拿你手臂有什么用?”

      “那要如何才行?”耳旁的阮舒窕一刻不停的“带他来见我”,玉机越听越揪心。

      “你去死好了。”他不在了,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自己只需要带着阮舒窕回去请罪,事情就能过去。柳兆衡这样想着,却又觉得,他一死,阮舒窕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玉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在下甘愿受死,只要能救回舒窕。”

      “那好,我今天就杀了你这无耻之徒!”话是这么说,柳兆衡心里却犹豫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以此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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