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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守望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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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后,轮到李书眉说自己如何毅力不凡的练成剑法时,杜轻舟和元集真一听,虽然也觉得他练得好费劲,但这才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该有的方式:持之以恒地,循序渐进地,有计划有目标,勤学苦练,日益精进,在对战中获得更深的领悟,在领悟后步入更深的境界中去……如此才不失为一个正常人的毅力表现方式嘛。
但李书眉不仅说了他如何充满了毅力在练剑,还说了他更有毅力的铸剑过程……
因为杜轻舟对铸剑之术没什么兴趣,所以听得不过尔尔,而且她突然更加想起一件事来:他临剑乡剑宗一门有个古怪的规矩,若是佩剑被毁则本人要以身殉剑!
就算李书眉的佩剑先霁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但再是神兵利器却也保不齐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啊,而且那翁泽莲显然就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他做出什么事来常人很难判定……万一他今晚对战没冲着李书眉的人去,而是冲着李书眉的先霁剑去,这可如何了得!
若是李书眉的先霁剑在比武过程中折断,则即便李书眉获胜,最后也会在战胜之后自刎殉剑!
唉,所以说临剑乡剑宗一脉是有好些陈规陋习啊……之前说给商繁胥听他还不觉得有个什么……
不过现在就算再次说个商繁胥听,只怕他依旧不觉得有什么……既然生为人,你就要有自己的坚持,即便那坚持会害你送命,但既然坚持了,就该为自己的坚持负责……商繁胥一定会说这些鬼话来劝她的……
反正他昨晚就表态了不在意两连败,所以李书眉的死活,或许他也是不会太上心的吧!
若非能叫他真的痛到身上去,他本就对很多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见人家苦苦挣扎,他倒是会嘲笑对方作茧自缚!
唉,一想起他,自己就来气!
算了,还是想想李书眉……
回头又想想李书眉,对她而言,李书眉今晚死或不死这其实于她看来并不打紧,就算李书眉在断剑之后当场殉剑,也就是死个人在面前,她并不会被吓到……可就怕他纵使殉剑了却没有取胜,这不就亏大了!
又吃了败仗,人又没了,这于正道这边打击多大呀!
一旦放任邪道的气焰嚣张起来,往后不是更难约束了,就算后面几战邪道那方都打输了,但是人啊,一旦狂起来是刹不住脚的,更何况还是一伙孔武有力外加三观如此扭曲的人,他们一旦猖狂起来,还不得闹出许多事……一旦正邪之间壁垒不再森严,那她爹和商繁胥往后可是要有得操心了……
杜轻舟心里想的这些事都是在说给元集真听的,元集真觉得她想的也算是全面,基本上刨开了表面窥见了本质!
他也认为李书眉死活如何不重要,赢下比武才重要,可要如何才能确保李书眉赢得比武且佩剑不被折断呢?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不用不就不会被折断了!傻呀,非得举着佩剑出去被人砍断了才甘心,就不知道别拿先霁剑出去招摇过市啊!
枢机库里又不缺宝剑,李书眉只要别带着先霁剑出战,其余宝剑多的是可以任他挑选。
所以,上午论证结束后,杜轻舟跑去问大师兄,说不知这次枢机库是打算借什么宝剑让李书眉出战。
叶全摇头说,原本昨晚师父也说要带李书眉去选一柄趁手宝剑好对战翁泽莲,但李书眉表示,他此行随身携带的宝剑就有五柄,他原先是不想用佩剑出阵的,但一日一战战到此刻,他觉得也只有偕先霁剑出阵,才能表达出他对对手的敬重,以及他对此战志在必得的决心了。
杜轻舟听得头疼,心想,你那对手不需要你这样敬重,若是你真有获胜的决心,就更不应该用上你的佩剑了!
元集真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啊,若是那么想取胜,干嘛拿着自己佩剑去比,打赢对手和以命相搏,在他心里这是一回事吗?”
杜轻舟也纳闷:是啊,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拿着如同身家性命一般的佩剑出去以死相拼,他是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啊?
元集真难免得出这样的结论:“大概他那脑子也并非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
杜轻舟点头本是在赞同元集真的话,但叶全见她默然良久后总算点头,也是生出些许感慨:“我还以为以小师妹的个性无法认同李师叔这样一意孤行的做法,没想到,你竟是打心底里赞同他的!”
“啊?”杜轻舟听得一惊!大师兄,你是哪只眼睛看我是赞同他了,我怎么可能赞同人家干这等傻事!
叶全只当她是为李书眉的安危在担忧,于是心怀坦荡的对她劝慰道:“好了,我们也知道李师叔做出此等决意实属冒险,然而人生在世,总是有一些冒险是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身为名门正派,自然行事光明磊落,无论胜负如何皆要做到堂堂正正!”
杜轻舟很想说,堂堂正正和死给你看,这应该不是一回事吧!可这次李书眉硬是要带着先霁剑去比武,不就是把这二者变成一回事了?
只是在大师兄的一腔正气下,她觉得此话说来太贬低人家了,便暂时留了口德。
好吧,果然大师兄是枢机库的大师兄,说出来的话这么义正言辞有富说服力,杜轻舟正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小家子气,配不上枢机库的浩然正气时,却听得大师兄又说:“当然,人各有志,昨晚师父在听了李师叔这番义正言辞的表态后,虽然没有多劝他,说尊重他的决心。但转头出来后,师父就对我们几个弟子说,李师叔果然是年纪大了,这么想不开,居然想拿命去赌,这犯得着吗?”
“我爹是这么说的?”这听上去才叫真知灼见,就算为了取胜甘心冒险,可绝不是什么险都有必要去冒啊!
但她爹这话虽然是有道理,可这么明目张胆就把想法透露给弟子们了,竟也不装装样子,做做表率,说些场面话之后再含蓄的说一句: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你们切不可向他去学!如此婉约的表达出来,不是更合适一些?
“是啊,师父不仅告诫了我们,说遇事该稳重些,命只得一条,不该太乱来……”杜轻舟正思忖着,冯南烟也走过来,把昨晚师父的话传达给杜轻舟,“而且师父昨晚见你没有在,便特意嘱咐我们告诉小师妹……”
听到冯南烟说到此刻,覃冈顺理成章把下面的话接着说出:“不要意气用事,别一遇到什么就摆出一副非死不可的架势,多动动脑子比什么都强!”
虽然话是不够中听,但这话倒是挺复合她爹的个性,虽然不排斥人家置生死于度外的大气,也能欣赏为求胜利甘冒一死的悲壮,但我们就是不会向这种犯傻的人学!
是啊,我们也能大气,也会悲壮,但绝非是遇到什么事都要与生死挂钩,我们还有脑子,可以另外想办法!
“轻舟受教了。”杜轻舟对着各位师兄们抱拳一笑,自己从前表示如此,但凡遇到艰难险阻就想着我死也要如何如何,那时自己也是太不惜命了。
试想,若是身为枢机库弟子就只会动辄以死相拼,岂止是被邪道看轻,正道中人也会看不起他们吧!
见她总算不像刚才一日一论时那般一脸的忧心忡忡,几位师兄们也才松了口气,好怕她被那些脑子不好使又热血狂热的人带偏了啊,还好她不是傻不愣登的什么话都听,总算是有些自己的认知。
以上对话是在广鸿堂上没外人之后发生的,而实际上,这里除了枢机库的几个师兄妹,商繁胥也还待着。
在确定了杜轻舟尚且没被人带坑里后,叶全笑了笑,带着几位师弟就先行离开了,杜轻舟正打算跟着他们身后走出去,商繁胥伸手把她拉住:“轻舟妹妹,你这是打算不再理我了吗?”
杜轻舟将他的手打开,一见他就心情不好:“就你昨晚说的那些疯话,你让我怎么理你?”
“为什么?”分明之前她还和人有说有笑的,怎么他趁着她心情不错就靠过来,她立马就翻脸了,“你对他们不是也……”
杜轻舟心想,就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哪有资格和人家比,立马冷起脸来数落他:“我师兄们个个磊落坦荡,哪像你,总是不知所谓!”
听闻这话,他的神色中带着些许凄凉哀怨,颤抖着又伸出手去拉她,却在她冷厉的表情下缩回了手,十分委屈的对她道:“轻舟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一贯这样喜欢装出一副备受欺凌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把她盯着,要不是她知道他心肠有多歹毒,光看他这弱弱的样子,是得被他蒙混过关的。
正当商繁胥以为她会就这样拂袖而去时,他心底的恶意本已开始酝酿,但凡得到她喜爱与信赖的,除了他自己,其余都要不得好死……正当他心里这么发狠的想时,向前已然跨出一步的杜轻舟又折返回来,然后,在他无措的眼神中,她伸手摸上他的脸:“为什么要那样说,昨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是诚心要气我呀?”这是一种相当细腻的触感,这商家贵公子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倒是挺好摸。
她居然回头过来摸他的脸,她居然肯摸他的脸!原本绷紧的心绪瞬间软化不少,他微眯起眼,很享受她给予的片刻温情:“那就是我的心里话,因为是轻舟妹妹,所以我不想瞒你……”
见他此刻是十分陶醉享受的表情,杜轻舟挑眉,料想他回答的或许是心里话:“啊,竟然是心里话……”
原来不是故意和她闹着玩吓唬她的,他是真的疯了呀!
一个枢机库掌印,居然不在乎两连败,人家李书眉都拼上一死的要去比武了,他却依然没改口,他还是不在乎两连败……
唉,他以为这正邪大会是开着玩呢!
他就没想过这样之后的后果呀?
若是一个永无宁日的江湖,他就只能是一个永无宁日的枢机库掌印……若是那样,她这个掌印夫人做得该多艰难啊!
如果他这枢机库掌印已然无所事事得可以发疯了,如果他都没替他自己考虑到这一层的话,想必也不会为她考虑许多……若他真是没考虑,那就让她自己来考虑吧!
若是她不要他这个人,兴许是有法子对他避之不见的,可若她打算要他这个人……他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完全不行的!
“是啊,我只想对你说我的心里话。”为防她抽手,他沉醉的握住她的手,就是想偷得她片刻的温柔。
杜轻舟虽然没有急着抽手,却也是好心提醒他:“商繁胥,我们该出去吃饭了……”
难得她和自己有商有量的,他自然要抓紧机会讨价还价:“不嘛,再待一会儿……”
“不行!”她想,万一等一下好菜都给人挑走了怎么办。
“那就一小会儿……”察觉她有抽手的意思,他赶忙哀求。
她动了一下手指,照实对他说:“你这样我手都酸了。”所以,要是他不松开,她可就要修理他了。
他一听得她手酸了,赶忙拉起她的手细细揉捏起来,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她没能再多摸摸自己的脸,但还是不想她难受:“喔,那我错了……”她要是难受了,她就不会给他下一次了。
“商繁胥,我发现你很喜欢被人摸一摸揉一揉啊?”这次自己就是摸摸他的脸就把他陶醉成这样,上次在回来的马车上他也是那么热衷于让她用煮熟的鸡蛋给他揉一下。
他这么喜欢被人碰触,是如何守身如玉到今天的?
她才心里如此一想,他竟是能猜中一般的回答她:“我只喜欢你碰我,其他人都不行。”
“是吗?那你不早说……”既然知道你喜欢,那不就是可以拿来提条件。
这也不能怪她小人之心,毕竟他也就是个寡廉鲜耻的卑鄙小人,自己以小人之心对待他,这才是最为妥当的。
“轻舟妹妹,你这是……”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实在是惊喜交加,“你是肯多碰我一下吗?”当然,他也知道这必然是有交换条件的。但他自认有足够的筹码和她去交换,也乐意见她对自己耍花样。
杜轻舟觉得他的眼神变得居心不良起来,本想抽出那支被他依旧揉捏着的手,可他却先一步连她手臂都给逮住了。
他这样得寸进尺,她也没急着生气,反而回身一步将他手挽起来,带他一同往外面走:“这有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多来摸摸你的脸,往后你哪里痛着了我也可以给你揉一揉,守望相助嘛,我现在手酸了你不是也帮我在揉。”
“嗯,这么说,那你今晚就是可以过来替我好好揉揉肩膀的,是吧?毕竟连着参加了好几天的一日一论,我真是有些腰酸背痛的。”走了几步后,他立马厚脸皮的提了要求,然后为防她不答应,他赶紧又说,“守望相助嘛,你先帮我揉,我也可以给你揉一揉啊。”
就知道他会提些无理要求,不过他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吧!
她横他一眼,见他对自己眉开眼笑着,她回以淡淡一笑:“我不用你揉,才坐了几天你就腰酸背痛,你这身子骨也太娇弱了点!”先挖苦他一句,见他并未动怒,她又开始恶意揣测他,“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每晚都出去偷人了,所以……”
“人家没有!”他还是没生气,却是变本加厉的在对她撒娇,“你要是不信,人家证明给你看啊!”
“你能怎么证明?”他肯定是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证明的。而且,无稽之谈本就无法证明。
“你来看就知道了。”若是能把她拐过来,哪怕就是多一刻能拉拉她的手也好啊!虽然现在自己想得挺淳朴,但到那一刻,自己想要的肯定更多。
杜轻舟一笑,总算可以和他说到重点了:“我若是今晚心情还行,勉为其难可以给你揉一下肩膀。”
“那要我如何哄你你才能心情好呀?”有得讨价还价就是有得谈了,她特意摸摸他的脸,要和他说的本来就是这个,她如今能这么聪明的和他谈条件,他挺高兴的。
在商繁胥期待的目光中,她说出自己的要求:“若是李师叔今晚可以获胜,我应该心情会挺好。”
“那为夫就尽全力让轻舟妹妹心情好起来吧。”她会计较这正邪大会上一日一战的胜负,一来是好胜心使然,二来也是因这胜负与他相关。想到她即便和他讲条件,可到头来也是在替他打算,他不禁心里更甜蜜了一些。
说这话时,他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虽然盯着她看的眼神是越发能溺死人了,她脸上镇定自若道:“我很期待商掌印一旦尽了全力,会让我看到怎样的结果。”
只要能让他用心在正当上,她不在乎采取如何的手段,也不在乎这手段是否会让他太过想入非非……反正爱怎么胡思乱想是他的事,只要他不做得太过分,她暂以大局为重都可以包容。
所以,当老天爷想要锻炼什么人时,绝对就会让她想什么来什么,正当杜轻舟才想到自己要对人包容,这边来到饭桌后,就真的要发生一些事来检验一下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包容!
这中午饭桌上姗姗来迟的枢机库掌印与掌印夫人,是又一次引来了好事之徒的嘘声,尤其是大家见到了掌印脸上那心满意足的喜悦神色,就更是浮想联翩了……
听着那些好事之徒的风言风语,杜轻舟自是想着自己该多一些包容,若是现在就对人掀桌子翻脸,这些桌子、椅子、饭碗、筷子可是自己家的家当,她虽不介意把那些多嘴多舌的人伤到了,但十分介意把自家的家当给弄坏了。
于是,杜轻舟就端起一碗饭,默默的吃了起来,也不理会旁边人投来如何不怀好意的目光了,吃饭要紧……这时先不去计较,往后大家江湖好相见,自有清算之日!
眼见杜重瑕听着那些风言风语是气得都快把手里的筷子折断了,唐嘉山赶忙劝慰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这岳父大人就不该大气一些吗?”
杜重瑕瞪他一眼,正要开口,却听长歌山掌门殷秀风幽幽一句:“唐掌门有脸让人家大气一些,怎么不见你自己大气一些。小词已经很久没回师门来看看了,这次难得能与为师见上一面,你却不让她过来!”
听殷秀风为许久不曾见到甘小词一面而在饭桌上大为关火,唐嘉山一面笑言下次定会让她们一见,一面对杜重瑕使个颜色:果然,她们应该就是母女,不然哪个师父能惦念弟子惦念到她这份上!
杜重瑕也回他一眼:我早就这么给你说过了,她们就该是母女!
不过,这么多邪门歪道在场,他们也不好敞开了去聊,毕竟长歌山掌门殷秀风竟然有私生女的事,并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佳话,而且还是算得上有辱门风的劣迹,所以还是得低调点,不能把这事宣扬到人尽皆知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守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