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万点灯

23、第二十三章：合计

　　这边玉珠跟着面皮隐隐发紫的下人进了荷风院，她身后一直颤颤巍巍等在门外的丫头小渠终于猛松口气。塞了一把铜子给那领门的下人总算把她打发走，小渠一关好内室的门，回头对灯下床上坐着的玉珠露出个哭也似的笑。
　　“我的……唉，我的姨娘啊，您这究竟是闹哪番啊？小渠真的不懂，原本在令府咱不是呆的好好的吗？令府高门大户，您好不容易被令大人从教坊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救回来了，不好好寻思报答令大人，您听见令大人说要送下属一个小妾，不上赶着避免落到那穷酸地方去回避，反倒打通了令大人身边最近正得意的侍妾，让他送你去，这没门没路的做法，到底是为哪般啊？”
　　玉珠坐在床榻上冷笑一番，半晌悠闲打了打扇，“渠儿，所以说你还年纪尚小，看不懂我此番决定的用意与决心。”
　　小渠蓦地一愣，擦了擦脸，“还请主子明示。”
　　玉珠勾起一抹几分讥讽的笑，“令大人那是高门大户锦衣玉食不愁，但是令大人这个人呢？他是把我从教坊司里买回来，我也从心眼里感激他，但他也不过在我屋子里贪新鲜停留了几天，便又去寻新欢去了。令府上下七十多人，光姬妾就快要占到一半。与其在令府每天等着令光昀那不知猴年马月才想起我来的宠幸，还不如去到别人家，好歹搏个出路。”
　　小渠用帕子擦擦眼，也终于有几分醒悟，走到玉珠身边蹲下，就有几分担心的神色望着她，“那这个向家……”
　　“向家自不必说，我早已打听过了，这个向家……”玉珠竟不知想起什么来，捂着嘴自口中发出一阵银铃儿似的笑，“实在是有趣。”
　　看小渠皱眉疑惑望她的样，玉珠所幸也不卖关子了。
　　“这向家人丁单薄，向老爷自己就是三代单传，谁知到了他这一代，没成想给自己娶了个悍妇母老虎，自己在向家二十多余年未曾生下嫡子不说，还不许自己丈夫纳妾。所以令大人知道了，这才兴起了给他送个妾室的念头。”
　　“母老虎!那还了得，我们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被她生吃了啊！”小渠顿时大感危机，满脸大汗地就跳了起来。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玉珠缓缓吐出一句，狭长的眸子里隐隐流光一闪而现，“那可不一定，没看到今晚向老爷看见我进府，最后还是妥协了的样子一来，我是他上峰指名道姓送来的妾，二来，估计也是为自家子嗣的事早已头痛日久，所以才兴起收下我的念头。”
　　话锋一转，玉珠定定地看着小渠，眼里透出了几分真心实意，像是要和她说些体己话，“渠儿，你别看这向府贫门窄户，乍看上去没有令府富贵，但它胜在人口简单，向母只有三个姑娘。只要我一举得了个哥儿，这往后的三年，再不说十年，就都是我的天下了，没有嫡子的向母不就只是个摆设了吗？要再能笼络得到向老爷的心，这向府就算是翻了天了。”
　　小渠听到玉珠对她掰着手指细数其中的厉害，半晌也终于懂了其中弯弯绕绕的门道。
　　几分赞叹，几分迟疑，“那姨娘，我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啊。”
　　玉珠闻言掠过窗外一眼，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服侍我休息吧，明早还要一场硬仗要打呢，到时候你看着自然会明白。”
　　小渠懵懂地把头点点，终于是应了一声，兀自怀揣着重重心思向外去提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