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一折 借刀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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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云为难地来回揉搓着衣角道:“姐姐不知道，我本也不想来烦家主，只是这月账房发的份例银子又不够数，我找了管家和珠儿姑娘，皆是油盐不进，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找家主做主……”
岳氏瞪圆了杏眼，诧异道:“就为了这等小事？奴才果真是奴才，没点眼界！偌大一个宅院，哪里能事事都料理顺心？这月银子不足，下月教他补齐就是了，妹妹何必如此小家子气！”
“倒不是我小家子气，自家主抬我为妾室后，账房的供应，不是短这里就是缺那里，我的娘家不比诸位姐姐的富足，遇事少不得要靠我去周济，一来二去的，实在是为难。”依云辩解道。
岳氏听不下去，露了几分鄙夷神色道:“不过是个烧火丫环的出身，还真想给自己娘家光耀门第么？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气哼哼地撇了撇嘴，从宋依云身侧一面绕过去，一面抬了绣鞋，在裙下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
宋依云生生地挨了她一脚，疼得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自知无处申辩，更无人申辩，强忍着道:“姐姐教训的是。”
岳氏哼笑一声，她本意便是想羞辱她一顿，见宋依云软弱可欺，口舌笨拙，戏弄她也不过等同跟个木头人讲话，兴致也渐渐消了，“我是替大夫人和老夫人教训你，再叫我见着你跑到家主跟前挑拨是非，定不轻饶了你！”
婢女望月待那岳氏趾高气昂地走远了，方轻轻地推了推依云，不平道:“例银的事，本就是管家假公济私，刘管家为保自己这个位子，每月给各房管事的夫人送多少东西？他不过一个下人，能有多少银子？还不是从咱们这儿一针一线克扣来的？”
依云道:“刘管家扣咱们例银，也不是一月两月的事了。可恨他是家主的左膀右臂，咱们说不上话……”
望月忧心道:“可若没有银子打点，侯府那边未必肯搭理咱们。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银子的事，我自有安排。”
宋依云死死盯着岳氏越来越小的背影，指甲深深地碾进掌心里，她慢慢道:“这个岳氏……”
却说柳妙人得了晴枝指点，一心只把七房岳氏当成妨碍她们姐妹情谊的眼中钉、肉中刺，回了自己所居的秋蕊阁，便想着寻个什么由头把岳氏叫来。
侍女见她愁闷，出主意道:“夫人不是有一支墨玉镶明珠的步摇么？奴婢记着还是家主送您的呢，当时七夫人在边上，羡慕得不得了，你若说要给她这个，她八成就肯来了。”
那也是柳妙人的心爱之物，她稍有犹豫，旋即一狠心，取过首饰盒推到侍女手里:“罢了罢了，按你说的办！”
侍女正要离去，岳氏却自己掀了丝帘进门来，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妙人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柳妙人不明就里，以为岳氏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吓出一身冷汗来:“妹妹找我？”
岳氏捧出一坛美酒来，道:“我摘了新桃花酿的酒，今日刚开封，特意拿来给姐姐尝尝。”
妙人接了酒，脸上虽挂着笑，心下却狐疑，不知岳氏来这一趟究竟所为何事:“妹妹何必这样客气，我平日里是不饮酒的。”
“姐姐哄别人也就算了，难道还想哄我么？”岳氏哪里肯依，“妹妹准备了几样爽口的小菜，横竖家主不来，咱们两个闲着也是无事，不如自己找点乐子。”
妙人见推辞不过，勉强坐了下来，拿过酒杯抿了一口。
岳氏见状笑道:“姐姐难不成怕我下毒？”说罢取过一杯，仰脖一饮而尽，“姐姐这下该放心了吧。”
妙人不由羞惭道:“倒是我多心了，妹妹本是豁达之人，从前我与你多有龃龉，还望妹妹别放在心上！”
“这话就见外了，我年纪小，不懂得规矩，往往口无遮拦惹姐姐生气，这哪里是姐姐的不是呢？”几杯下去，岳氏执壶又要注满，“姐姐若肯给我面子，今日便与我多饮几杯。”
妙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女忙捧了她的首饰盒到岳氏跟前，堆足了笑脸道:“七夫人还不知道，您来之前啊，夫人还与奴婢商量着要把这支步摇赠与您，说起来，咱们夫人自己都没舍得戴几次，想着您喜欢，就送与夫人了。”
岳氏惊讶道:“这……这太贵重了……”她口中虽是推辞，到底忍不住拿了起来在眼前细细赏玩，“姐姐不计前嫌，还送我这个，我实在……”
“不过一件小玩意罢了，妹妹喜欢，拿去就是了。”妙人说着，顺手从她手里接过青玉酒壶，“既然这酒菜是妹妹带来的，那么合该由我斟酒。”
岳氏正忙着插戴，并未察觉到妙人的异样。
柳妙人眼底精光一现，摸到自己袖里藏着的药粉，一个念头陡然升起。
那是她托晴枝从柳曼曼那里悄悄偷出来的药粉，柳曼曼不知从哪弄来了这样的奇毒，传说一丁点就能致人失去神志，形如癫狂。
妙人拿起她的酒杯，水红色的指尖一抖，那粉末就融进了酒液之中，她想起岳氏往日种种恶状，心怕药力不足，索性着袖子一掩，将晴枝偷来的整包都撒了进去。
岳氏试戴了许久，珍而重之地将那步摇收了起来，对妙人更是信任到无以复加:“其实我这回，是有要紧事同姐姐商量。”
柳妙人眉毛一扬:“什么事？”
岳氏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压低声音道:“姐姐最了解我，我一向安分守己，不敢掺和进妻妾争斗中来，前几日好巧不巧，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我心里实在是怕呀！”
妙人未想到她竟突然唱这么一出，屏退了众人道:“你要信得过我，但说无妨，哪怕出了大事，咱们姐妹两个一同拿主意。”
岳氏更是涕零:“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前几天，我去主屋给大夫人请安，你猜我碰见谁了？”她说得有些急，才察觉到自己口渴，端过手边的小盅一倾，里面的酒液尽数吞下肚去。
妙人看得心惊胆战，问道:“你……你碰着谁了？”
岳氏手一松，酒杯掉落在地上，她缩着身子抽搐了几下，忽然僵直着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你……你怎么了？”妙人颤颤地蹲下身去探她鼻息，手指碰触到岳氏冰冷的皮肤，整个人几乎要跳了起来，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幼红！”
侍女幼红匆匆跑进来，看见岳氏的惨状亦吓得不轻:“夫人，这……这是什么回事？您不是说……”
柳妙人一向胆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晴枝说不会有事的，我……我没想害死她……幼红……”
幼红扶起六神无主的妙人，犹豫了一会道:“七夫人死在咱们这儿，咱们是有嘴也难说清了！要依奴婢说，现下可千万不能声张出去，不然就是三夫人来，也难保咱们！”
柳妙人哪里还说得出话，忙抓着幼红的手道:“可……可岳氏的人还守在外边呢！这可怎么办呀，幼红？”
幼红见主子急得落泪，自己也慌了神，半天才自己的声音:“主子别慌，找个理由把他们先打发回去就是了。”
“对，对，一定要让他们走！”柳妙人有了幼红的扶持，稍稍安心了些，“这样，你去同他们说，就说七夫人一时贪杯，在我这里醉倒了，叫也叫不醒，抬回去又有伤大雅，先让她在我房里将就一晚……”
“可是……他们若明天还来……”幼红犹疑着。
“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快去！”
幼红同岳氏房里的下人如此这般诉说了一通，众人虽觉得奇怪，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得依言回去了。
妙人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旧年的披风，也不敢再看岳氏，闭着眼睛丢到岳氏身上，简单理一理微乱的鬓发，走出去掩上了门。
幼红刚送走岳氏的下人，见柳妙人走出来，忙迎上去问道:“夫人，他们走了，可是……这七夫人，该如何处置？”
妙人低声道:“可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走？”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一折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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