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二折 黄雀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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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里到处都是眼睛，又不是猫儿狗儿的，这么大一个人，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幼红为难道，“眼下也只能请三夫人出面救咱们了……”
妙人想起柳曼曼之前对她的申斥，连忙摇头道:“不，不能让姐姐知道……这样，我去找晴枝姑娘帮忙，你留在这儿看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茶烟缭绕，宋依云闲闲地啜了一口清茶，唤过望月问道:“那岳氏的人可回去了？”
“是，都回房了，只不知为什么，七夫人没有一起回去……”望月道。
“想来我让晴枝偷给她的药，现在已经进了岳氏的肚了。”宋依云微微一笑，“柳妙人这回可真是发了狠要讨回她长姐的信任，连人命之事都敢沾。”
“人命？不是说那药是叫人发疯的么？”望月不解道，“咱们有这么好的药，为何还要用那西南骨香对付大夫人，平白添许多麻烦？”
“发疯？”依云嗤笑一声，“那是断肠草，捻上一粒都足够送她上黄泉路了。不过我猜，柳妙人那么恨她，定是把整包都洒了进去。”
望月想到那包药是经了自己的手递给晴枝的，不由后怕道:“主子，那岂不是咱们……杀了她？岳氏她，是不是犯了您什么忌讳？”
依云瞟她一眼:“没出息！又不是你动的手，你慌什么？人证物证都在柳妙人那儿，她不当替死鬼谁当？”
“奴婢知道，哪怕家主要查，查到三夫人身上，那也与咱们断无干系！”望月到底不及她主子老辣，人命当前难免缩手缩脚，“那主子为何不告诉晴枝实情？就算是防着她在三夫人那边做事，有诸多不方便，也合该告诉奴婢啊。”
“晴枝那丫头，心气可高着呢！待我将那几房妻妾收拾干净，她难保不会起旁的心思。”依云道，“我若告诉了你，你三言两语便被她套出了话，岂不是更麻烦？”
望月嗫嚅着:“奴婢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主子不惜瞒着我们，也要非杀岳氏不可呢？”
宋依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望月不敢怠慢，无声地上前为她揉着肩。
她闭上眼，回想起那日岳氏叫住她的情景——
“八妹妹这是不愿意同我说话么？怎么走得这样急，我都快追不上你了。”岳氏紧赶两步拦在宋依云面前，似笑非笑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宋依云避无可避，只得看着她的眼睛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妹妹愚笨，拐弯抹角的话听不懂。”
岳氏摇着扇子好整以暇:“妹妹可别气，一生气，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一双上挑飞扬的眼眸将宋依云浑身上下都搜了个遍，忽而伸手抓过她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在手里掂了掂道:“这玉佩水色真不错，依八妹妹的家底，怕是没有这样的陪嫁吧？这是家主赏的罢？还是大夫人赏的？”
宋依云眼神闪烁了一下，向前挺了挺身子道:“自然是……”
她话尚未说完，就又被岳氏打断了，岳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了绢子掩唇娇笑道:“这……该不会是妹妹，偷的罢？”
依云一怔，脸庞涨得通红，分辨道:“我怎会做那种事？姐姐没凭没据的，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岳氏自是得理不饶人，见依云不认，便要存心将事情闹大，扬声道:“依云妹妹，我本是好心规劝你，上大夫人那儿把东西一还，认个错，大夫人菩萨心肠，顾念多年主仆情谊，也不会轻易罚你的。谁知你却如此执拗，不明事理，姐姐也帮不了你了！”她扳着手指算道，“三四天前我去大夫人那吃茶，夫人急得跟什么似的，说是一块心爱的玉佩丢失了，满院都在找呢。今日就见了你的这一块，安知不是你起了贪心，顺手牵羊拿走了呢？府上的姐妹谁不知道，你从前是大夫人的烧水丫头，因着这个，大夫人格外优待你，你呀你，怎能吃里扒外，做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来！”
宋依云本是极冷淡地听她说着，不知怎的，那句“吃里扒外”忽而触动了她的心弦，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言之凿凿，独孤府上什么好东西没有，单是玉佩，库房也合该有几百上千块，你如何就知道我的这块是大夫人的？”
岳氏犹疑了一下，她倒当真没记住夫人丢的玉佩是什么模样，想到此节，不由心虚道:“那我便把大夫人请来，与你对质便是！妹妹的手脚到底清不清白，妹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说罢，她转身就要往大夫人的院子里去。
“姐姐留步！”依云忙喊住她，神色诚恳道，“我昨儿往那边去，大夫人房里的丫头才告诉我，大夫人这几天身子不好，不见人的，姐姐即便去了，恐怕夫人也是不见的。”她握住岳氏的手，温婉道，“姐姐还不知道我么？我无宠、无子，又没有家世，不过家主惦念几分旧情，让我留在身边洒扫侍奉罢了。哪里比得上姐姐您，家主一天到晚惦记着您，妹妹听说，家主还要在皇贵妃省亲的别院里单给妹妹留一座楼呢。连大夫人、三夫人都没有这等体面！”
岳氏颇为自矜道:“那是自然了！家主喜欢我，谁不知道呢？便是纳兰佩那只孔雀，见了我也得多给三分面子。”
依云眼波一转:“可我怎么听闻，五夫人今日频频往家主那边去，仿佛对姐姐您有极大的不满呢。家主又喜欢她，就怕这枕头风吹多了，没影儿的事都能扣到姐姐头上来！”
岳氏秀丽的眉毛一挑，面上现了几分阴鸷，上前挑起依云尖尖的下巴，冷冷道，“想不到，妹妹还肯当真替我筹谋！妹妹大可放心，她纳兰佩有多少本事，我岳拂绫又岂是任人欺负的！至于妹妹你么……”她忽然松了手，轻蔑地拿出帕子来拭了拭葱指，“待大夫人养好了病，我再和你这小蹄子清清旧账！”
“夫人，您……”望月见宋依云久久望着岳拂绫离开的地方出神，有些害怕又不安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这天瞧着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府罢……”
“我没事。”依云推开了望月想要搀扶的手，“今日本就是我大意了，竟把这块玉佩带了出门……”
望月小心翼翼问道:“夫人，这玉佩，难不成真有什么来历？”
“岳拂绫说得没错。”宋依云突然道。
“啊？”
“她说的对，这块玉佩的确是大夫人的。”宋依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天开始下起小雨来。
“是大夫人的？夫人方才该与七夫人说清楚的，她若是以为您……”
“是我偷的。”依云打断她的话，“慕容晴柔是宅心仁厚，可她断断不会赏这个给我，因为……”
她的目光缥缈，望向可望不可即的远方，“因为那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赠与她的聘礼。”
望月听得好奇，却并不敢再追问下去:“那……”
宋依云微笑着看向她道:“你是想问，慕容郡主的未婚夫是谁，还是，我为什么要偷那块玉佩？”
望月怯怯道:“奴婢不敢……”
主仆二人渐渐消失在淅沥的雨幕中。
“先陪我去看一场好戏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二折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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