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折 拨云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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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枝见推却不过，只得明说道:“奴婢不敢瞒六夫人，夫人虽不许，可奴婢见她偷偷拭泪，实是心疼！六夫人还不知道罢，这七房岳氏啊，快欺到咱们头上来了！”
“岳氏？她哪来这样大的本事？”妙人似是不信。
“这岳氏恃宠生娇，硬是跟家主要了翠扶楼去住，那翠扶楼是皇贵妃娘娘省亲的寓所，连三夫人都不敢开一句口，她屋里统共两个小丫鬟，哪里住得了那么大的地方？枕头风吹吹也就罢了，府上的规矩，妾室晨昏要去跟老夫人、大夫人请安，如今她竟连这一礼数都免了！”晴枝将那七房岳氏素日情状一一诉说，犹有不平，“连老夫人和郡主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跟咱们夫人好脸色看呢？”
柳妙人与岳氏同年进府，年岁相仿，又都是新宠的姬妾，早看不惯岳氏的轻狂样子，便道，“她竟这样大胆，姐姐若一味放任她不管，岂不是教她翻了天去？我与岳氏时常不和，姐姐偏向着她，难不成也是因着怕了她？”
晴枝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切切道:“三夫人之意，原不在偏袒谁，您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吵架拌嘴没什么用处，若赶上岳氏颠倒黑白一通说辞，反教家主觉着您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咱们若存了心对付她，还得从别处下手才是。”
妙人听得她一席话，恍若洞天贯通，豁然开朗，忙忙谢道:“姑娘的提点，妙人谨记在心。但请姑娘放心，姐姐宅心仁厚，我却不是那般好性儿的人！此番道理，我必定与那岳氏分辩明白！”
她说罢，也无心再与晴枝多言，匆匆甩着绢子便要去找那岳氏算账。
晴枝立在回廊，也不去追，只轻轻笑了一声，问道:“方才的说话，主子都听清楚了，不知道晴枝此番言语可还合主子心意么？”
一清秀女子从暗处款款走出，赞许地向着她道:“你做的极好。”
晴枝却似是极忌讳那女子，没等她说完便急着开口道:“奴婢能懂什么呢？无非主子蕙心兰质，主子吩咐什么，奴婢照着去办就是了。”
女子面上浅浅一笑，辨不出喜怒，缓声道:“柳妙人也真是条忠心的狗呵，方才还受了主人一顿申饬，经你挑拨几句，却又吠着去给人当枪使了。”
晴枝轻蔑道:“那也是主子的智谋，料到她生怕失了柳曼曼做靠山，正愁找不到妙计来重获她姐姐的信任，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主子这不就给她送痛快来了么？说起来，总归她一条贱命，送与主子借用一用，也算全了她的福气！”
“这里头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女子将一只纤手搭在侍女晴枝肩上，声音有些缥缈，“也亏得你在柳三夫人跟前得力，她倚重你，不然你的话，柳妙人怎会深信不疑？”
女子本是温容褒扬之辞，晴枝却不由得颤了一颤，掉转身子，也顾不得是否有左右耳目，急急地表忠心道:“奴婢有幸与主子一同在大夫人房里做事，主子的提携，奴婢没齿难忘！在三夫人手下几年，奴婢没有一日忘记主子的大恩大德！”
女子看着她畏惧的模样，只是不说话，越发引得她更做出些求恳乞怜的不堪情态来:“主子不知道，奴婢却是看得真真儿的，家主不过是拿三夫人做个持家的工具罢了，哪里有什么情意呢？咱们腾出手来慢慢料理她也不迟。那七房岳氏也是有眼无珠，竟敢欺到主子头上来！就是六夫人不肯出手，奴婢也必得另寻他法教训一下这个贱人！”
“好了好了，你的忠心，我怎会不知道？”女子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痕，忽然问道:“我要你假意帮柳妙人偷去的那包药，她可拿去了？”
晴枝点一点头:“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不用心办。”又不解道，“她与咱们没甚干系，主子何必费这么大周折帮她？”
那女子站在风口，长廊上的冷风吹进来，把她的面纱掀起一角，她自恃月黑风高无人可见，并不避讳，谁知悬月偷移，悄悄在檐角露了一牙，竟将她一张芙蓉蘸水的脸庞如数照亮。
宋依云并不作答，沉静一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却说岳氏刚从独孤容的书房里出来，一张秀气面孔上正满带愠色，见了姚澄月携女儿澜香过来也懒得见礼，只微微哼了一声:“这天气可真够热的，四夫人领大小姐出来，不怕晒坏了她么？”
姚澄月不愿与她逞口舌之快，只谦和道:“妹妹说的是，只是香儿闹着一定要见家主，我只好带她出来了。”
岳氏正一肚子怨气没处发作，见姚澄月竟肯与她闲话，少不了尖酸道:“我倒觉得是姐姐你自己想见家主罢，正好拿着孩子做个说辞，哪里顾得上天寒地热，孩子冷暖呢？”
姚澄月一向谨小慎微，凡事多让他人几分，却最听不得旁人说她不贤惠，旋即反击道:“我对香儿如何，满府你尽管去问，便是邻家孩童我也常嘘寒问暖、缝衣送食，更何况香儿是我亲生骨肉呢？你休要满口胡说！”
岳氏年少气盛，哪里肯让:“那是自然。不过四夫人想必也时常恨自己不争气，拼死拼活也就生养了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岂不更有了机会在家主跟前抓乖卖俏？”
姚澄月气极，刚要发作，独孤容的贴身小厮出来请道:“四夫人小心在外边沾了暑气，家主还在里面等着您说话呢。”
姚澄月这才悻悻地抛了她转身往书房里去，临走不忘嘲讽一句:“我劝你还是守些本分！不然不光我容不得你，连老夫人、大夫人也未必赏你脸面！”
岳氏身边的侍女到底担心，想着自家主子入府几日，到底根基不稳，不免劝道:“夫人也收敛些性子罢，那四夫人毕竟有个孩子在侧，身份与一般妾室不同，也别太伤了与她的和气。”
岳氏亦心知姚澄月不可轻易开罪，只不愿在面上露出丝毫，摇了扇子轻嗤道:“我往后不与她闲话便罢了，这等开不起玩笑，真是没趣儿。”
她这几日反复磨着独孤容要那翠扶楼去住，独孤容只是不允，次次铩羽而归，又不知房里哪个多嘴的丫头小厮将此事传了出去，惹得一府妻妾茶余饭后拿她做消遣，本就气不平，在姚澄月那里不仅没讨着便宜反惹了一身灰，只气哼哼地要拿几个奴婢小子出气:“你这些没眼力见的奴才，天这样热，也不知道替我扇着扇子点！”
侍女哪敢与她顶嘴，只诺诺称是。
岳氏正说得起劲，一转头瞧见青衣褐裙的宋依云怯怯地贴着墙根走过来，眉毛一挑，扬声唤她道:“哟，八妹妹这是上哪去？”
宋依云见了她，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掩藏起来，岳氏虽不饶人，可资历到底比她深，依云只得见礼道:“原来七姐姐也在这里啊。”
岳氏与侍女对视一笑:“如今倒是来了个更有趣的。”她轻移曼步，围着宋依云转了一圈，打量道:“依云妹妹的礼数倒周全，想必私下练了不少时辰罢？我还以为，你是惯了奴才对着主子的那一套，家主一抬举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依云被她说得没脸，克制着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脑子笨，让姐姐笑话了。”
岳氏不屑地一笑:“家主又不找你，这样巴巴儿地跑来这里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折 拨云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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