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十九折 绵里藏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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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同她们素日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恩怨，怎会有人乔装来搜我房间？”小宛轻蹙了烟眉，不解道，“就因着得宠？这群人也太小心眼了些。”
阿佩拿起一块她带回来的糕点，咬了一口道:“恐怕是有人瞧见我了，还以为我是五夫人养的情郎呢。”
小宛一点不笑，板着脸道:“纳兰佩本就是照着你的模样刻出来的，我跟你讲了多少遍，若是一定要出门就换上五夫人的衣裳，你偏不听！”
阿佩不屑地哼了声:“我为何一定要扮成女子？还偏偏是那种酒囊饭袋的妾室？”
小宛恼道:“你不许那样说他！”
阿佩笑了，抱着双臂往榻上一仰，瞥了一眼冷冷清清立在一旁的人偶:“你说独孤容这么宠她，该不会真是那天在马上对我一见钟情吧？啧啧啧，宛儿，你可当心别惹急了我，我要是出门往他跟前一站，恐怕那家主你是终生都指望不上了！”
小宛呸了一口:“你少臭美了！说起来，你可有看清那女子是谁？”
阿佩耸肩:“上回有人把自己的孩子都赌上了还害你不成，自然要从其他地方寻你的错处了。”
小宛一凛:“你是说……宋依云！”
第五面墙。
阿佩慢慢地拿一把象牙篦子替人偶梳理着垂至膝侧的头发，有条不紊地将她发间的繁复的头饰一件件取下，指腹偶然间碰触到人偶颈项处干枯的皮肤，他微微一叹:“宛儿？”
没有人回答他。
他知道她定然是又去杀人取皮了。
“该想个什么法子……让独孤容不再那么宠爱她才好……”
他俯下身去为她更换寝衣，却无端感觉有一股凉意自后背升腾而起。
他本能的抬起头，对上铜镜里人偶呆滞的眼眸。
一滴血泪自她干涸的眼窝里缓缓流出，蜿蜒直下，将她洁白面庞上精致的妆容撕裂成两半。
活在别人的操纵下，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纵使花团锦绣满身，到底意难平。
阿佩犹豫了一下，伸手想擦去她眼角的血，谁料那张人皮早已绵薄脆弱，不堪碰触，在他手里稀皱成一团。
想着小宛也合该带着新鲜的皮囊回来了，他懒得再做掩饰，索性将整张人皮揭下随手丢在一旁。
于此同时，他听到房外一声压抑的惊呼。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虽然没怎么听过独孤容的声音，可这宅院里能够随意走动的男子，大约也就只有独孤容一个了。
一时间来不及细想，他匆匆把那张人皮重新披到傀儡身上。
那只傀儡猛地挣开了他的控制，霍然从杨花梨木椅上站起身来。
柳妙人自姐姐房里出来，自觉内心又是羞惭又是气恼，一壁走，一壁竟落下泪来。她也顾不得许多，取了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恨恨道:“想不到那纳兰佩这般诡计多端，我竟是被她摆了一道！连累得姐姐也训斥了我一通……”
她正叨咕着，身后一个侍婢赶将上来，向她见礼道:“六夫人这是怎么了？怎得眼睛哭的跟桃儿一般？”
妙人抬眼看她，只见是柳曼曼房里伺候的大丫头，平日里帮衬着柳曼曼做些杂务，也算得上是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她心道家姐到底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派了大丫环晴枝来瞧她，不由感泣道:“我是恨自己没用，帮不上姐姐，反倒给姐姐添了乱子，可……可姐姐，当着下人的面这样责怪我，我真是……”
晴枝忙道:“六夫人最是善解人意，咱们夫人又怎会怪罪您呢？方才您赌气走了以后，夫人连连懊悔自己说了气话，错伤了您，这不，赶忙派奴婢追上来……”她顿了顿脚，叹气道，“您和夫人到底是同胞的姊妹，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咱们府上上到家眷下至奴才，哪一个没受过她的轻话重话？可奴婢冷眼瞧着，夫人是真疼您，所以她那些话啊，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妙人出身本是柳家一个地位低下的姨娘所生，纵使柳大夫人收了她为养女，每每虑及自己身份，总是不足。如今这丫环说的没边儿，竟将她捧得同嫡女出身的柳曼曼平起平坐。妙人最喜听奉承话儿，听到此节，自然也乐得接话道:“姑娘所言极是，都是一家的姊妹，我怎会小心眼到生姐姐的气？只不过妙人愚钝，姑娘是姐姐身边的人，不知姑娘可否指点指点我，怎么做才能重得姐姐欢心？”
晴枝犹豫了一下:“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怎敢妄自揣测夫人的心意呢？”
“我也不过随便问一问罢了，姑娘若知道，说与一二给我，我便感激不尽了，姑娘若不知，同我闲话几句也是好的。”妙人说着，褪下腕上一只荷花咏蝉的芙蓉玉钏，轻轻推到晴枝手上，“姑娘聪明机敏，最得姐姐重用，怕什么呢？”
晴枝笑道:“六夫人真是个知心人！怪不得咱们夫人总牵挂着您这个左膀右臂呢！其实，要奴婢说啊，您大可不必只对着五夫人，她虽是得家主宠爱，到底身份不明不白的，一辈子也就是个妾室的命了。且这么多年，她连个子嗣也未诞下，谁知不是不能生了？”
“那依姑娘所见，谁该是姐姐最大的敌人？”妙人问道。
晴枝闻言，忙把妙人拉到无人之处，愈加推心置腹道:“当年二夫人李氏与四夫人姚氏同时生产，您可知为何姚氏母女平安无虞，李氏却是母子俱殒，死得凄惨么？”
妙人心里微微一凛，人人皆道李氏之死与专横跋扈的三夫人不无关系，她深知家姐手段严酷，却也不至于伤了人命，如此看来，此事八成当真与柳曼曼脱不了干系，“这……李氏自己无福，累及孩子，和咱们可没什么关系！至于姚氏么，整日吃斋念佛，学着大夫人的样子，郎中又早说了她怀的是个女胎，算什么呢？”
晴枝见她表情有变，便已知她猜到了其中关节，也不点破:“自然没甚干系！可咱们夫人有一句道理，不知您可听过没有？”
“什么道理？”
“夫人说啊，那小鱼小虾虽不起眼，可若一旦放松懈怠，教它不小心跃到龙门里头，也会成了大气候！”晴枝意有所指道，“夫人掌一府之事，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受多少委屈呢！只是夫人性子要强，不肯同六夫人您诉苦罢了。”
柳妙人忙不迭道:“姐姐正是这样的性子！可惜我愚钝至此，姐姐不言，我竟浑若不知！真是可恼！姑娘还请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二十九折 绵里藏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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