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69、第 169 章

　　“如果要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阿申拼尽全力地运行自己的大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起码，请您先拿出态度来吧？”

　　伊邪那美歪头，松开了攻击性并不强的阿申，停止继续让头发切割龟甲，也不再束缚束在她手腕上的铃铛。

　　“现在呢，”祂将颜色可疑，长满了霉斑的糕点往前抵在了阿申的唇边，“可以吃了吗？”

　　“——”

　　阿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偏头躲开，“……虽然，您可能会觉得我矫情。但是，我果然还是先想了解一下您想要我留下的动机。”

　　“……嗯。”

　　伊邪那美并不是脾气多么好的神明——起码，在被伊邪纳岐背叛抛弃，久居于幽冥中与污秽共生的祂，甚至可以用“邪神”“凶神”来形容。不过，面对感兴趣的猎物，猎手总是会表现出绕有余裕的逗弄的，如同猫与鼠。

　　带着想看看“眼前这个生灵能挣扎多久才会崩溃”的趣味，伊邪那美将阴森黑暗的洞窟幻化成了金碧辉煌的和间，懒洋洋地坐下依靠在了一张锦绣的小几案上了：“因为，好寂寞呀。一直，一直，一直——只有我在这冷冰冰的黄泉比良坂之内。”

　　“……”

　　阿申盘腿坐下，听着伊邪那美的诉说，谨慎地没有去拿龟甲。

　　“为什么呢？我可是日本的创世母神哦？我本应该在云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人间与黄泉，我本应该一呼百应，每次出行都有数不清的神围绕着我、只求我多看祂们一眼……”

　　轻飘飘的美好幻象被伊邪那美拔高的，宛如猫爪抓挠玻璃一般的声音打破，“都是那个人的错！如果祂不违背的誓言的话！……啊啊！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如果能回到当初！无论怎么样！我都一定要生啖祂的血肉、令这黄泉比良坂中的污秽吞噬整个世界、而不是含恨蜗居在这里啊！！”

　　“……我想，也是。为什么伊——那位不愿意相信您呢？”

　　阿申发誓她一辈子做阅读理解都没有想此刻做的这么认真的，甚至能根据眼前女神的脸色及时更换对那位日本最古之渣男的称呼，“您是毫无疑义的日本创世母神，黄泉比良坂之外，所有鲜活的世界，一定都有您对美好生活的寄托才得以降诞的。真是太奇怪了啊！您根本不想，也不愿意破坏外面的世界，为什么那位如此一意孤行地认定您是一位不识大体的女神呢？”

　　阿申的脸上带着的单纯的疑惑，将伊邪那美心中最深的怨憎引诱了出来。

　　无论现在如何被避之不及，还远在云端之上的大女神的确是温柔可亲的美好女性（大多时候），可谓是光与美的化身，作为妻子也好，作为母亲也好，都十分标准。与伊邪纳岐既互为兄妹，后来又结为了夫妇。

　　在伊邪那美心中，伊邪纳岐是世间唯一与祂相配，唯一能全身心信任，唯一能深深了解彼此的存在。

　　……最起码，在生下火神殒命坠入幽冥之后，在祂用黑发饰化成的葡萄引诱开追去的黄泉丑女之后，在祂拔出所佩戴的十拳剑砍杀妖魔军队之后，在祂用坂下的桃树的果实杀尽妖魔之后，在祂用千引石堵塞了黄泉比良坂的出口之后——甚至到了那时！祂仍旧愚蠢地对祂怀抱着一丝希望！

　　明明只隔着一块千引石，祂等来的却不是一句真诚歉疚的“对不起”，而是与祂对抗的“我的妻子啊，你如果每天令国土上死去一千个人，我就每天建立一千五百个产房”！

　　隔着的哪里只是一块石头！分明是祂从来就没有看懂过的狭隘与自私的心呐！

　　啊啊，祂的阿兄哟，祂的夫君哟！难道祂就舍得令污秽外涌、去伤害祂们的孩子们吗！？已经吃下黄泉的饭食，祂也早知强行离开黄泉会给现世带来如何的污染——可是！可是啊！纵然如此，在后退一步作出退让，难道当初就没有祂心甘情愿留在这黑暗中的解吗？！

　　不可、原谅！啊啊！……唯有那个人！唯有祂——背叛了诺言、说尽了谎话的那个人！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绝不原谅啊啊啊————！！

　　但是——

　　“……这么轻松地说着这番话，”

　　伊邪那美冰凉的手指搭在了阿申的脖颈上，她坐起了身，满是如同卵生动物那样阴暗粘稠的杀意沉淀在她幽黑、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瞳中，“弄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呢，你这个半妖啊。”

　　——永生不死的黄泉女王可以独自舔舐那永远好不了的伤疤，可以独自嘲笑在痛苦、冰冷和蚀骨的后悔中翻滚的自己。

　　但这不代表，其他的什么东西就能肆意翻看那些脓与血了。

　　这远比孤独更令祂无法忍受啊。

　　近在咫尺的不止是尸体腐烂的积年恶臭，还有不断逼近、不见消退的杀意；除此之外，柔弱无骨的、缠绕在脖颈之上的双手正在慢条斯理地用力，切实地要将阿申扼杀于此。

　　“——”

　　阿申这时已经没有那个空闲思考身为生灵的她，死在地狱之外的黄泉比良坂中，死在伊邪那美手中会有什么后果了。她的大脑快要被恐惧全盘占山为王了，唯有自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还能让她稍许地保留或许很快就会消逝的清醒。

　　“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话，会令你很得意吗，嗯？”

　　黄泉污秽女神轻缓地叹息着，在哀叹一朵小花的凋零、还有兴致作一首和歌似的。

　　“————呃、咳！——”

　　阿申看不见的角度、她被女神本体扼住的脖颈部位颜色开始变深，并且不断地产生着灼烧的热痛。

　　但此刻的疼痛简直就是在救阿申的命！她努力地抑制自己生理性的颤栗，也没有挣扎，而是分毫不让地凝视着面前恼羞成怒、但是因为实力的差距，仍然可以保持面具处理好她这个意外闯入者的女神。

　　——要赌吗？赌一把？不赌？赌一把？……

　　“呜——！…………”

　　阿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开始恍惚，眼球也要开始往上翻了——就像所有窒息而死的人一样。

　　……——不能在等了！拼一把！

　　“但是……真的很奇怪啊——”

　　阿申压低了声音，小心地消耗着自己最后能够挥霍的空气，努力把眼前的要命的女神想象成被渣男社长渣掉的一般会社千金……啊啊，做不到的话，就放空思维吧……！

　　不过，其实也真的很奇怪嘛……门当户对的千金只是失去了光辉之貌，又身患急性传染病而已啊，为什么要直接抛弃她——这太愚蠢了不是吗？就算怕被传染，也可以和平分手，或者两地分居啊，做什么直接你死我活起来，给自己添加死敌啊。

　　在用符合阿申三观的人道主义去要求一下的话，抛弃白手起家、给自己生儿育女的贤妻，还放下那样的狠话，恨不得对方直接去死，把妻子直接抛在类似巨山精神病院那样的医院里——这样的社长可是上不得全国十佳青年、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呃、不对！有这样刻薄狭隘没远见的社长，职员们居然没有跳槽吗！？……诶，职员都是亲属？而且好像也没有办法跳槽？——难道当初在一起就只是因为联姻？那么这么多年来也该有感情了吧？照顾一下身为病人的妻子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哎呀！就算用小说来套的话，这样的人渣男主角就算是小学生读者都会恨不得女主角在前三章就一脚踢开的啦！——啊啊，所以说，日本的洁净观念还真是没有办法理解啊，伊邪纳岐那个神间之屑抛妻之后居然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说“我曾经到非常丑恶而又极其污秽的地方去过，所以必须清净一下我的身体”，喵喵喵？带哥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心才是最脏最黑的啊？？？

　　“……真的，很奇怪啊——”阿申脑子乱七八糟，咕哒咕哒的，自始至终没有移开的眼神中也是一片纯然的不解之情，“为什么要抛弃你……为什么、不——相信，你——”

　　但是啊，这大概是自古以来心狠手辣的卑劣大猪蹄子们自成一套的三观，被抛弃、被伤害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吧。嗯。

　　因为啊，你看嘛，要是能理解，多半就会是同样的人，那肯定就早早做好预备了嘛，说不定还能反阴一把呢。

　　反正，她是没有办法理解啦：怎么会有人能做得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完全“看到”了阿申想法的伊邪那美：“————”

　　“——咕————”

　　眼见着，再这样下去哪怕一秒，阿申都要当场狗带的，但是伊邪那美却在这危急关头一下子松开了手，阿申得以重获氧气的汲取权力，但是她受损的气管却很不给力地即时抗议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呃、啊……咳！！”

　　有一只手拍了拍急促咳嗽起来，甚至还连锁产生了反胃呕吐感、而干呕的阿申的背部……那样的动作，简直像母亲一般温柔熟悉。脑袋缺氧的阿申便顺手接过了递过来的茶盏，顺便还习惯性地道了声谢。

　　“不用谢哦。”

　　“——咳！！”

　　一听到这个声音，阿申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差点喝下去的是什么，脸色发青地便剧烈咳嗽了起来，但是茶杯她也不敢摔啊，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阿申只好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杯，整个人抖成筛糠。

　　“——”

　　伊邪那美捧着脸，看着阿申五颜六色变换着的脸色，“真遗憾啊，怎么就没有喝下去呢~”

　　祂看着阿申：方才阿申的想法又天真，又幼稚，还带着一丢丢搞怪的好笑，但是，伊邪那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笑出来，甚至难受的，好像有一把锲子，在捣凿着祂早就干涸皲裂的，流不出泪也流不出血的心。

　　真像啊……

　　置身于污秽中的女神稍微清醒了些。

　　真像，又幼稚，又天真，不知疾苦的，毫无保留地奉献上不知会被弃如敝履的信任的祂。

　　……但。

　　从定义上而言，她又像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都发誓要将祂救回去的负心人……不，或许该说，像她想象中的那个，不顾一切，即便是枉顾世界、无论如何也都要将祂救出去的兄长大人。

　　“那、那……”

　　阿申战战兢兢，就像是被华○兄弟提溜着尾巴倒提起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打架受伤了（被迫），是中暑了（被迫），还是忧郁症了（被迫）的倒霉竹鼠，只能勉强讨好欢笑着，“那您、您看，我是喝啊……还、还是不喝啊……？”

　　“……噗。”

　　伊邪那美这下子是真的露出了一个笑来。

　　一个自神代堕入黄泉之后开始算起，就没有再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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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确攻略黑化女神的方法：首先，你得是一个天使
阿申写的，我自己都要爱上了。不过你们要是以为女神从此以后就好了，那一定是还太年轻
沙雕小剧场（捏他来自被B站恶搞迫害的恶魔人）：
女 性 特 攻 人 （×）
伊 邪 纳 岐 转 世 人 （×）
用 命 攻 略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