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药丸》白渊操

155、第155章

　　“我之前——”

　　胸腔中燃烧着怒不可遏的火焰的时候，她一时被那火焰掌控，“——在那种时刻，想要用那种方式来使用你——”

　　“——主人、大人……”

　　“完全没有顾忌到、伤害生者的你，会被反噬伤害——”

　　不？真的没有顾忌到？像破坏生命这种被她抗拒厌恶的事，像真的那样做之后刀剑自身会被瘴气侵蚀的事情，她真的没有想到过吗？就算她真的没有想到过，难道潜意识不会有过思索吗？

　　“——也没有提前征询你的意见——”

　　所以，强行忍耐着羞躁与歉疚，在众人面前对龟甲的道歉，正是阿申对自己的惩罚与警戒。

　　“主人大人——！”

　　龟甲的脸上出现了强行抑制的浮躁，他虽然看向了审神者，然而空虚的眼瞳中却并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影，“您在说什么！？……我本就归您所有、况且杀人这种事情、我等刀剑——！”

　　“你、不……你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只能被人操控的刀剑了。”

　　阿申用湿润的眼瞳看着露出了仿佛看见鱼儿在天上飞翔、鸟儿在海里遨游的荒诞景象表情的龟甲，“刀剑、并不会跑，并不会跳……也并不会因为开心露出微笑，不是吗？”

　　“……啊啊，我明白了——”

　　龟甲急不可耐地笑道，“您是、不喜欢我人形的姿态——对吧！”

　　他倏地拔出了自己的本体刀，可是还未等刀剑们对他的举动加以阻止、或者出言训斥，那把秀美又危险的刀便转向了自己。

　　“——龟甲！！”

　　“喂！你这家伙！？”

　　千言万语无法说出，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审神者却快速地握住了龟甲的刀刃——她完全是被吓了一跳地便出手阻止，连灵力都未覆盖，于是，与龟甲的本体兵刃相接触的手指，自然霎时流出了鲜红的血！

　　“——”

　　也就是在阿申的鲜血流淌出来的时候，无论是名家贵公子的蜂须贺虎彻，还是天真烂漫，总是如天狗一般蹦蹦跳跳的今剑，抑或是青春少年感满满的浦岛虎彻——大家统统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抬起了避讳而下垂的眼睫，露出了凶器的锋芒，将自己的本体架在了龟甲身上致命的部位。

　　审神者也迅速反应过来——她也来不及为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了——立刻抑制自己与其他刀剑付丧神的灵力链接，不让刀剑噬主产生的瘴气顺着自己蔓延到他们身上；而后对龟甲即刻输出灵力，拔除自他身上产生的污秽。

　　“——”

　　饶是阿申已经反映的足够快，但是那种同步的同感（污染）还是让她的眉头因为灼烧感而跳动了好几下。

　　“休得在主君面前无礼！”

　　而刀剑们实在也不好开口。虽然他们的确很想放下几句狠话——但是一来。审神者已经不再是当日初来本丸、对一切异常都手无足措、也拒绝承担责任的无知小姑娘了，平日里打闹便也罢了，这种严肃关头便不好逾越；二来，他们说出的话未免会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要是挑动了龟甲的某根神经，让他疯起来，那可就罪过了。

　　便只能咽下。

　　“——为、为什么啊……！？”

　　但是即使刀剑们不说什么，龟甲看起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了，“我……我明明是那么的……最不想伤害的、就是您了……！！如果您不喜欢我的人形的话——”

　　“不是这个意思啊，龟甲，”

　　阿申小心地从龟甲那儿拿出了他根本无力拿稳的本体刀，放在了自己的身旁，本来就因为喜欢小孩子而锻炼出了照顾人的技能的岩融快速拿来了绷带和伤药，娴熟地帮她包扎，“我并不是厌恶你的人形。”

　　她顿了一下，笑道：“大家、刀剑付丧神的人形，都像你们的本体一样锋利，我怎么会讨厌呢。我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工具了。”

　　“您大可以把我当成您的工具！！”

　　龟甲的上半身激动地前倾，任由自己的脖子被今剑的刀刃划出了一条浅浅的伤口，“如果是您……如果是主人大人、不——只要是主人大人的话——您的所有命令（爱），我都——！！……”

　　“不可以哦。”

　　“…………诶……？”

　　这样的发展实在是出乎龟甲的意料：这个在他的关注之下，温和（怯懦）又柔软（依赖）的主君，对他脖子上的伤口视而不见，并且此刻坚决地、无慈悲地拒绝了他的顺从（爱）。

　　“既没有办法单纯的当成刀剑（工具），也没有办法单纯的当做人类（朋友），”

　　审神者说，“最好的定位，应该……不，就是部下吧。光论才能的部下。实在是抱歉呢，以我的资质，磨蹭了很久，如今才想到这个方法。不是光针对你，而是对于大家，我都是这么想的。”

　　龟甲无法理解：“——……诶？”

　　“没有办法全全地认识到你们喜爱、擅长的反面，最大化的利用你们，是我身为主君不够完成的原因，是以，也希望诸君能够不计前嫌地继续辅佐我。”

　　岩融包扎的手法常巧妙——即使他的外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像个莽夫，也还好阿申的伤没有伤到骨头——既没有弄痛阿申，甚至连绷带包扎最后的结的都十分结实精致，虽然浦岛还担心地想要留下了，但是长曾祢和蜂须贺还是在应下了阿申的请求之后，便很有眼色力地告退了，蜂须贺还因为这异口同声而瞪了长曾祢一眼，不过还是没有在这时吵起来。

　　“……那么，”

　　房间里，只剩了阿申和龟甲，如菊一般秀致的青年面色发白，摇摇晃晃地燃烧的烛火映照着他的影子一起动摇了起来，“……——我呢？……难道、我不是一直辅佐着您吗？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您不选择砍下去呢！明明想砍得不得了的吧？一瞬间下去的话什么痛苦悲伤就都结束了！！然后，带着您的友人一起走……啊……呵呵，您、不信任我的锋利吗？担心会生出后患吗？我对您的爱接受不误——为什么您就感受不到我的爱呢？明明、只要是为了您的话——我什么都能斩的啊！就算要斩的是我——只要这份疼痛（爱）是主人您赐予的话————！！”

　　阿申只是注视着龟甲，一言不发，房间内只有龟甲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她站了起来，走到龟甲身侧，坐下，把龟甲的本体刀放到了龟甲面前的桌子上。

　　“……”阿申侧身，将冰凉的手指抚在了他白皙脖颈上横陈的血色疤痕上，“……疼吗？”

　　“……”龟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银鼠色的眼眸着迷一般地盯着那两根抵着自己伤口的手指，“……还、好……”

　　……按下去。

　　按下去。

　　将血液按得四溅，将皮肉按得翻绽……哈、啊啊……哈哈……！！

　　“龟甲贞宗——！”

　　阿申紧盯着龟甲逐渐失去高光的眼珠，喝了一声——名字是最短、也是极其有效的咒，由身为审神者的她发出的话——

　　“！”

　　“回答我，疼吗？！”

　　龟甲的脸色又出现了生者的些许鲜活色彩，回过神的同时“嘶”了一声：“……呃！……自然是疼的——”

　　“那为什么不砍我？”阿申逼近他，“今剑划伤你的时候——不用否认——你，是想砍他的吧？”

　　“那怎么能一样！”龟甲急急地反驳，“主君大人是不一样的……我怎么能把您的赐予与伤害混为一谈……！”

　　“那为什么流泪？”

　　“……诶？”

　　龟甲下意识地一摸眼角，才发现脸上有湿漉漉的痕迹，“这、这是……！”

　　“你以为，”阿申穷追不舍，语气严厉，“我不会按下去——我故意伤害你的伤口，你只是想想——但是我真的按下去了——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你的笨蛋程度了！生气的怒火冲天啊！而且本来我现在就很生气！你算是撞到枪口上了但是也没办法你就自认倒霉吧！！”

　　“主——”

　　“住口！”龟甲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是阿申现在不想听他说话，“不是说好了会接受我的一切命令的吗那就住口！”

　　“……”

　　龟甲选择住口。

　　“你听着！虽然那个时候我真的想砍下去砍的不得了，但是我不会真的砍下去！而且砍下去也斩不断什么、什么都解决不了！要是有什么一刀下去就能解决、而且也不会再产生新的问题的话，那么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和你吵而是会干脆给你一刀直接让你清醒一点我已经很烦了！！”

　　阿申扯着龟甲的衣领，狠狠地磨牙，“至于你说的——带铃铛一起走……”

　　她沉默了下来，身上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疲靡了下去：“铃铛……不管红枫木铃铛也好，黑泽铃铛也好，铃铛对我而言就只是铃铛，是我的朋友……啊，按你的说法，就是我爱着她吧。但是，爱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因为爱，或许会产生迷茫，痛苦，嫉妒……但是那是暂时的。如果爱会让人永久痛苦，或者爱等同于痛苦的话，那么爱绝不是爱。正是因为我看重我和她的友情，所以我才不会枉顾她的意愿。”

　　“……即使，您会因为您这个选择而痛苦、后悔吗？”

　　“……我不知道。至少我现在不后悔，只是很伤心。后悔的大概是以后的我吧，但那就是之后的我该苦恼的事情了，”

　　阿申松开了龟甲的衣领，扯了一下嘴角，“你这家伙，不是指痛为爱吗？居然还会问我这个问题？”

　　“……可是，我仍然认为我爱着您，”

　　龟甲已经了解到了现在的审神者的确不爱他，“我很了解您，您对英语苦手，着急兴奋的时候语速会变得急速，不喜欢伤害别人，怕冷，常常会有可爱的一面……论对您的理解，本丸里大概没有人能够超过我。如果不是因为爱您，我为什么会这么去了解您呢？”

　　“因为你不甘心吧。”

　　阿申将手搭在了膝盖上，用一种疲劳之后无所谓的语气谈论着，“镌刻着出云神社的龟甲纹、还有象征着高洁真诚的白菊……在德川家流传的时候，是只有将军的继承人才能被赠与的宝物。这样的你，眼里只能（都）是你的主人。可是主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不珍惜你，不爱你呢？”

　　“——”

　　龟甲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皲裂，仿佛是记忆出现了断层，对审神者的描述感到了“说的是我吗？”的迷惑似的。

　　“我因为认为‘龟甲贞宗’是对待认可的主君能够奉献上自己全部热枕的、直率又可靠的部下，是，所以我才会试图了解‘龟甲贞宗’的过往。但是那样的龟甲君，一定是因为主君有才能，有闪光之处——值得奉献自己的忠诚，而不是因为主君‘常常会有可爱的一面’，或者是‘英语不好’。”

　　“……”

　　“喂，龟甲，我常常说‘总会变得更好的’——人会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或者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我虽然在错的时间遇见了不怎么对的你，但是假如你还记得你是‘龟甲贞宗’的话，请给我一次机会，在不晚的时候遇见对的你吧。”

　　阿申耸了耸肩，破罐子破摔地坦率道：“因为，我现在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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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申，长大了一些并且开始承担责任了呢，也得到了更多的刀剑们的认同，我老母亲式含泪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jpg
对了龟甲不是抖|M啊！人家龟甲只是全心全意地辅佐阿鲁基而且直白了一点啊！真的不是抖|M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