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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只羡鸳鸯不羡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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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莲向来不会过问爹爹的走镖的东西,江湖上走镖的都是这个道理,该你知道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也不要多问,想来又是哪个达官贵人,身份尊贵到爹爹都要礼让三分。秀莲瞧了一眼那个年轻男人,五官端正,满目慈悲,应是天底下最最心善的人的长相,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喜欢。
爹爹撂下话安排好秀莲,转身就吩咐大伙儿快快启程,务必在三日内赶往闽南。师兄师弟们诺诺的,不敢多说什么,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师傅心情大抵是很不好的。要好的几个叔伯过来拍了拍秀莲的脑袋,跟着爹爹的口气一般说了一句“真是个傻丫头”也都各忙各的了。
秀莲赶忙拉住了四师兄,“师哥,你可知道李慕白在何处?”这飞起来的心一刻都未曾为他停止波动。四哥没好气的甩开秀莲拉着他的衣袖,“你这个丫头,知道什么东西是能碰,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吗!”
挺着脖子,秀莲盯着师兄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如果没有遇到李慕白,那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大侠原来是这般的,我不想嫁人生子,我只想去看一看江湖”满脸璀璨的神采,眼里好似有一个绽放的烟花。
四师兄叹了一口气,想要再开口说什么,但是有深刻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徒劳“他在后方护着,几碗茶的脚程应该就上来了。”
等到太阳快升到头顶,秀莲才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猛地一回头,看到那个马背上穿着落拓青衫的男人背着一把宝剑,好似堕落尘世间的神仙。
李慕白下了马,和俞振山交代了后面的情况。转身,就看到了逆着太阳站在不远处的俞秀莲。眉头不可见的微微一蹙,旋即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迎着少女的面走了过来。
“瘦了些,还是这样不懂事。”秀莲心里嗤笑道李慕白说话真像一个长者,明明和师兄年级差不多大,硬是要和师伯们说话一个口吻。
“有爹爹在,有你在,还能出什么大麻烦!”秀莲就算隐约知道这镖不简单,但是也从没想过有了这两尊大神在会有什么问题。
李慕白卸下背上的宝剑,坐在树下喝水,听到秀莲的回答哈哈大笑,引得周围的人好奇的张望过来。秀莲从来没有听到过李慕白这般的笑声,不知自己的话语究竟如何的好笑了,想要再说什么,李慕白就不再愿意多说了。
不一会儿,大伙儿就启程往南走了。那个年轻的公子好似身体不是很好,又或者平时疏于走动,一路上咳咳喘喘的呻吟陆陆续续从马车中传来,听得秀莲都要为他捏一把汗。秀莲不敢去问爹爹和师伯们这个男人是谁,只好私下里问了要好的几个师兄弟,可是师兄弟们也是吱吱呜呜不愿意多透露,气的秀莲一顿晚饭没吃。耐不住好奇,只好平日多存了几分对于年轻公子的关注。
这个吕公子一路上话不多,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有带着一个随身的侍从,感觉也是内力深厚的行家。主仆两个人除了和镖队的人必要的沟通,基本就不再言语。只不过吕公子是一个信道家的门徒,但凡路途遇到了道观,总是要停上一停,进观上上香拜一拜。虽然爹爹和他家侍从都恳求吕公子赶路要紧,可是吕公子看似文弱,却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有时候秀莲瞧见爹爹在吕公子前毕恭毕敬的样子都不免咂舌。只不过吕公子待人性格平和,对众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加上一股书生的儒雅气息,怕是很少有人会讨厌这样的人吧。秀莲虽然觉得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还是对这吕公子存了一份好感。
第十日,马车走走停停,大伙儿总算赶到了闽东南的沿海海镇边缘,踩着和鱼王柳程岩约好的时间到了最后的一步,万里之行就差最后的交接了。
爹爹瞧着众人疲累的样子,又念及吕公子的病,吩咐众人停留江城,明日入海镇。先给吕公子请大夫看诊,大伙儿也可以找一间客栈歇脚。
是夜。秀莲站在李慕白的房门前,鼓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勇气,总是狠不下心敲开李慕白的房门。这镖一结束,李慕白就要回到武当继续做他的江湖人士了,怎的不让秀莲心急?
倒是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吕公子穿着衣衫一副要出门的模样。秀莲和吕公子打了一个照面,本欲回避不作言语,可是多日不曾说话的吕公子,对着秀莲却说“秀莲姑娘,我听闻这江城内有一个三清观,年少时曾于某人游记里阅读到心向往之,明日就要启辰离去了,可是不拜访它总觉心有遗憾。吕某看你也是有心事之人,不若一同前往,以解心头之惑?”
秀莲本就是镖局世家,没有这些可笑的男女大防。这夜晚吕公子出门也着实不让人放心,秀莲想了想就同意了吕公子的邀请,两个人出了客栈直往城东城隍庙走去。
说也奇怪,江城人信奉的是妈祖,可是这小小的城镇却也给佛祖、祖师爷留了神龛。周边乡镇的信徒不远千百里隔三差五都会来此处上香拜佛,出海捕鱼前也会来此祭祀,大抵百姓们想着多拜拜神仙,总会有神仙能听到庇佑自己的。
“秀莲姑娘,我看你和慕白大侠郎才女貌,倒也般配。”吕公子打破了僵局,率先开了口。
俞秀莲双颊一红,倒也不扭捏否认。“我娘曾说,江湖太复杂了,一旦进去了想要出来就难了。我选择李慕白就意味着一辈子的波澜,我做好了准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吕公子像是被俞秀莲的话触及了心事,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开口“你是适合江湖的性子的,敢爱敢恨。我知道慕白大侠也是心系秀莲姑娘你的,只要你俩坚信彼此,总归有好日子的。”
秀莲扭头,看到吕公子眼里落寞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问道“公子,你可也有心爱之人?”
旋即发现自己僭越了,收了口也不敢再多言。
吕公子满脸苍凉,可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回忆起往事甜蜜才会有的神采。“自是有的,不过亡妻命薄,是我对不住她。”
秀莲诺诺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吕公子,只能和他一起跪在道观的蒲团上,看着巍峨的塑像,祈求上天的锤炼,心疼心疼人世间可怜的痴男怨女们。
回去的路上,吕公子嘴里不停的呢喃,秀莲只记得见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在反反复复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