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花》青青青

2、入学

　　转眼七年过去，这几年李国夫妇二人，带着儿子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但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儿子是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这病根本治不好，当花尽了当年女人留下的2000元钱的时候，李国两口子也就死心了。
　　这年秋收前，李国再一次打工回来，他刚进院门。
　　“爹”
　　一个稚□□孩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小女孩欢快地跑向大门口。
　　“闺女，快过来，让爹抱抱。”
　　李国高兴地合不拢嘴，立刻扔下了行李，伸出双手弯下腰，准备迎抱女儿。女孩一下子窜到了李国的怀里，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脚紧紧地攀住他的腰，李国直起身“闺女，快说，有没有想爹。”
　　“想，可想了，雯雯每天做梦都梦见爹回来。”
　　“哈哈哈，爹也想我的小公主呀，来，让爹亲亲”
　　“啊，不……爹的胡子好扎呀。”
　　“哈哈哈，娘呢？”
　　“娘做饭呢。”
　　女人从屋里出来“瞅瞅你们爷俩，一回来就没个正形，雯雯快下来，爹坐车累了。”
　　“我不，我让爹抱我进屋。”
　　李国大笑着，一手揽着女儿，一手拿着行李进了屋。
　　“告诉爹，雯雯有没有淘气？”
　　女孩还在李国身上不肯下来“雯雯可听娘的话了，雯雯会洗菜，还帮娘做饭呢。”
　　“是吗，雯雯真能干，哥哥呢？”
　　“哥哥不乖，总是惹娘生气，娘晚上都偷偷哭了好几次呢，都是雯雯把娘哄好的。”
　　“雯雯真懂事，看看爹给雯雯买什么了。”李国说完掏着行李包。
　　“啊，新衣服，我有新衣服喽！”女孩看着新衣服高兴的不得了，拿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
　　女人进屋解了围裙“雯雯，去把哥哥找回来吃饭了。”女孩应了一声放下衣服跑了出去。
　　李国老婆放好桌子说：“你呀，就这么宠着雯雯，等长大了还能管了吗！”
　　李国边洗手边说：“女娃子娇惯点没事，也不能总管着呀。”
　　“我可指望雯雯长大了以后，给我生孙子呢，你可别给我瞎搅和。”
　　“我说你呀，就别老是一天没事瞎合计了，娃子才多大呀，以后啥样还不知道呢。”
　　“哎呀！李国，你这几年和我说话硬气了呀，我可告诉你，我可不能白养她，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我容易吗我。”
　　李国听了立刻沉下脸“你是没白养！你把娃子亲娘的钱都花光了，你哪里白养了！”
　　女人紧张地看了看外面“你你，你就不能小点声呀！”
　　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哥哥，因为村子小，能玩儿的地方也不多。
　　小溪边上围了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叫喊个不停。
　　傻柱子，快抓鱼，那里有鱼。
　　前面，就在你脚下。
　　抓呀！抓呀！快点抓！
　　抓到没有？哈哈哈！抓到一块大石头。
　　“滚开！你们滚开！不许你们欺负我哥哥。”女孩跑过来推开其他孩子。
　　孩子们被女孩推向一边，起哄地哈哈大笑起来“大伙快来看呀，小媳妇来找她的傻男人喽。”
　　“哥哥，快上来，娘叫你回家吃饭呢。”
　　“呵呵，抓鱼，我要抓鱼。”
　　“哥哥，快上来，爹也回来了。”
　　“呵呵，抓鱼，回家给爹吃鱼。”
　　岸上的孩子们更是哈哈大笑不停。
　　女孩急的直跺脚，无奈她下到小溪里面，把哥哥拉出来，拽着往家里走。
　　“呵呵，抓鱼，回家给爹吃鱼，呵呵。”
　　大伙快来看呀，小媳妇领着傻男人回家了喽……一群孩子还在后面追着、喊着，女孩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追打着后面的孩子们。
　　“哎呀呀！瞧瞧你呀！这是在哪儿弄得这一身脏呀！长大我还指望你娶媳妇，给我生孙子呢，就你这样谁给我生呀。”女人揪着傻儿子耳朵骂着。
　　“啊……娘……疼……”
　　女人叹着气，手扶着额头说：“唉，你呀，可咋整呀！都愁死我了。”
　　“呵呵，娘，等柱子长大了，让雯雯给娘生孙子。”
　　“这，这都是谁教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教这些！”李国生气地大声喊着。
　　雯雯吓得不敢出声，躲到了一边床角。
　　“呵呵，娘告诉我的，娘不让我告诉别人，呵呵，我谁都不告诉，呵呵呵。”
　　李国抱过女儿，把她放在桌前凳子上，之后指着老婆：“你就作孽吧！”
　　晚上儿女都睡着了，女人搂紧了李国‘呜呜’地哭个不停“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儿子这个样子，以后可咋整呀。”
　　李国拍了拍她的肩头“唉，咱们做父母的，只要尽到咱们应该做的就行了，以后的事呀，你就别瞎操心了。”
　　“呜呜……，现在儿子这样，你说我不指望雯雯还能指望谁呀。”
　　“那也不能误了雯雯以后一生的幸福呀，你这不是成全了一个，又害了一个吗，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就那么忍心吗？”
　　女人生气地拍了一下李国“好像不是你儿子似的，这件事情你就没上心过。”
　　“可是，可是雯雯也是我一手抱大的，我怎么忍心看着她以后……”
　　“你以为我忍心吗，雯雯从小就乖巧懂事，我是真拿她当亲生闺女一样，可是咱们儿子……呜呜……”
　　李国回想着这几年，自从知道儿子有病的那一天起，他们夫妻二人就没有高兴的事，整天一股心思给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可儿子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自打把雯雯抱回来以后，倒是给这个家增添了许多欢乐，自己对雯雯也是无比的喜欢，可以说雯雯就是他心尖上的肉一样，他是天天盼着雯雯快点长大，将来上大学有个好工作，可不能让雯雯在农村呆一辈子，可是李国又害怕雯雯长大，他是真的无法面对老婆安排的事情。李国对儿女的爱是同样的，只是他认为雯雯以后的希望大一些，至于柱子以后只能这样了，作为父亲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他也就问心无愧了。
　　“你这次不年不节的回来，打算在家呆多久呀？”女人打破了片刻的安宁。
　　“现在工地不忙，我这次回来两件事，一是在家里收完秋，二是雯雯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我想送她去上学。”
　　女人转过身背朝着李国“我不同意雯雯上学，先不说咱家这几年紧巴，关键是女娃子一旦上了学，那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就咱家这样的将来能留住雯雯吗，到时候雯雯真的飞走了，看你那个傻儿子咋整。”
　　“你个老娘们儿懂什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远的不说，就说说咱俩吧，当年纸片上‘雅雯’这两个字，咱俩都不认的，还得去请教别人，咱们都老了，下半生就这么地了，儿子以后也就这样了，咱可不能再误了闺女一生。”
　　“你就瞎折腾吧，早晚把雯雯折腾飞了你就心满意足了，这几年你是越来越不听我的了。”
　　李国不再说话，心里盘算着雯雯上学的事情，趁着现在身体还行，得多干几年多挣点钱，可不能因为自己没能力挣钱，耽误了雯雯的学习，要是真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把雯雯毁了，良久，他伸手想扳过老婆的身体。
　　女人扭动了两下“少碰我，有本事去找雯雯亲娘去，谁知道你们俩个到底是啥关系，当年车站那么多人，偏偏就把雯雯交给你了，她怎么就那么放心你，你去找她吧，以后别回来了，好容易把你盼回来，到家就气我。”
　　李国无奈地干笑了两声“是呀，我也正好奇这件事情呢，等我下次见到她，我一定替你问问。”
　　…………
　　李国家里的地并不多，他自己几天就收完了。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李国一路背着雯雯去邻村学校上学，开学前三天，李国不放心雯雯自己在学校，每天都陪在学校门口，直到放学再把雯雯背回来。雯雯很懂事，从没有哭闹过，放学回家还给爹娘讲这讲那。一直到开学一周以后，李国才拜托了几个大同学的家长，以后孩子上学、放学领着点雯雯，他才放心地再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