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花》青青青

3、解围

　　转眼雯雯十七岁，她几年前就知道自己是抱养的，而善良的雯雯，从来就没有因为自己是抱养的而伤心难过，反而感激父亲当年抱自己回来，感激母亲把她养大，她把傻哥哥也当成亲哥哥一样对待，此时的她已经亭亭玉立，尤其是那双大眼睛，让李国一下子就能想起当年汽车站的女人。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这个端庄秀丽的雯雯，以后要嫁给自己的傻哥哥，无不摇头叹气，深感可惜！
　　雯雯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娘就反复向她强调过，等她长大就给哥哥当媳妇的话，小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当然也不会反驳此事，随着年龄增长和娘的一直坚持，雯雯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命运，而最近几年娘频频和她提起此事，并征求她的意见，雯雯从未对此事表态过，因为她在等，等着父亲对此事的态度，但是她很奇怪，父亲从没有向她提过这件事情，也没有向她要求过什么，如果父亲向她提起这件事，她将别无选择只能嫁给自己的傻哥哥，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她又能怎么做呢，她从未出过村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根本就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头些年雯雯的想法是嫁就嫁吧，反正哥哥也不是外人，嫁了哥哥以后自己就不用离开这个家了，以后天天和爹娘在一起也很好。但最近几年随着她身体的发育，频频发生一些事情让她反感，那就是已经成年的哥哥，时不时的总是骚扰她，而面对哥哥的骚扰，她所做出的反应除了躲避和尖叫再无其它，但仅仅这些，还是换来了母亲的白眼和唉声叹气。
　　从那以后，一种叛逆的心里开始在她心里成长，她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开始疏远哥哥和娘，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父亲身上，因为她不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狠心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她开始不愿和哥哥、娘，单独呆在这个家里，只有父亲在家时候她才是安全的。
　　雯雯去高中前的暑假里，李国没有出门，他想再陪陪这个宝贝闺女，雯雯对他也是百般的依赖，完全没有女孩子长大以后对父亲的疏远迹象，雯雯想好了，父亲不在家时候她就住校，父亲在家她就回来。临开学前三天，李国亲自送雯雯去镇上高中报道，办完一切手续的时候，李国还不忘要了学校的电话，因为他常年在外，以后想雯雯的时候可以打个电话，最起码能听听雯雯的声音，最后，李国在兜里拿出了几百元钱交到雯雯手里。
　　“闺女，出门不像在家，虽说离家也不远，但也不能天天回去，以后该买什么就买什么，下个月爹再给你寄，进去吧。”
　　雯雯流着眼泪呜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国把雯雯推到了校门口，转身抹了一把眼泪往回走。雯雯转过身看着熟悉的背影，父亲为了这个家，长年累月在外面挣钱，才年近五十就已经驼背了。
　　“爹。”
　　李国转过身，见女儿哭着跑过来，他伸出双手搂紧了女儿“哎呀，你瞧瞧，我的宝贝公主已经长大了，都赶上爹高了，爹老了都抱不动了，进去吧，爹进城走的时候再来看你。”
　　雯雯还是没有起来“爹，别进城了，以后我养您老。”
　　“哎呦呦，不进城可不行，爹还想供雯雯上大学呢，雯雯呀，你就放心读你的书，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爹呢，行了行了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爹该回去了。”
　　目送父亲离开，雯雯心情特别沉重。
　　还好，女生寝室里的几个同学，都是左右一带村子里面的，互相了解了一下也都熟识了，雯雯看着自己崭新的被子感慨万千，家里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这可是留着给儿子娶媳妇时候用的，拿旧的吧！”母亲瞪了雯雯一眼，狠狠地说。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呀，闺女上学校住宿怎么拿旧的，一个女孩能抬起头来吗？”
　　“嫌丢人？那就天天回来住呀。”
　　“家里离学校这么远，怎么天天回来，今天这事我说的算，就拿这床新被。”
　　雯雯想到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李国从镇上回到家里，老婆拉着长脸，儿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就折腾吧，非把你们老李家折腾绝后你才甘心。”
　　李国看着满墙的雯雯奖状“等我以后真的动弹不了时候，就由着你们胡来吧，反正我现在不能看着闺女受委屈。”
　　“娘，我要雯雯，我想雯雯和我一起玩儿……娘……”
　　“别想了！雯雯让你死爹放飞了！”李国老婆不耐烦地说。
　　李国气的指着老婆，哆哆嗦嗦地说：“不是我说你，看看儿子让你给教成什么样了！他成天对雯雯动手动脚的，难道你不知道吗？那可是他妹妹，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这老脸往哪放？”
　　“妹妹怎么了？当初我就是这么想的，让她给儿子当媳妇，给我生胖孙子，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谁能笑话咱们，都羡慕我儿子有福呢。”
　　“呵呵，要雯雯，要雯雯做媳妇，要雯雯给我生胖孙子，生孙子喽，呵呵呵。”
　　“你，你，你就作孽吧！”李国气的头昏眼花一下坐在了地上。
　　李国老婆赶紧扶起他“呀！老头子，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呀！老头子……”
　　“呵呵，爹死了，爹死了好，死了就没人抢走雯雯了，呵呵。”
　　李国缓了一会“看看吧！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哼……”李国甩开老婆的手，独自出了家门。
　　学校开学快一个礼拜的时候，李国进城打工到了镇上高中门口，他进学校前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进了校园里，李国在教务处说明来意，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很热情，查了下李雅雯的班级，于是交代一位要出门的老师，领着李国出了教务处，此时正是下课时间，老师领着李国来到了雯雯班级门口。
　　“爹。”
　　雯雯看见了父亲，高兴地迎上去“爹，你怎么才来看我呀？雯雯都想您了。”
　　李国高兴地扶着雯雯肩头，“才几天不见呀，这怎么和长不大似得，爹这不是来了吗。”
　　哎哎哎，大家快来看，这就是李雅雯的爹呀！
　　是呀！这么老、这么土。
　　这是亲生的吗？
　　我看不像。
　　…………
　　李国本想多看雯雯几眼，但听一旁围观的学生议论纷纷，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手伸进兜里，仅留下了自己的车票钱，剩下的都塞进了女儿手里。
　　“雯雯，爹还要进城，就不误你学习了。”
　　雯雯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李国苍老了面容，眼泪瞬间落下，搂着父亲“爹……”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要看不起别人，这是伟大的父亲！你们懂不懂！再说了，你们的家庭比人家强多少？都是农村出身的人，一个个都装什么清高！我怎么没见你们的父母来看过你们呢。”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指着围观看热闹的学生，毫不留情大声斥责着。
　　大家被小伙子说到了短处，一个个都红着脸散去。
　　父女二人都惊讶了片刻，然后都心存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小伙子。
　　“伯父您好，我叫赵健，是李雅雯的同班同学。”小伙子笑着来到父女二人面前伸出手。
　　李国看着小伙子白嫩的手，又看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缩在袖子里面。
　　雯雯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点面熟，但是绝对不是她的同班同学。
　　小伙子看出了父女二人的心思，收回了手“伯父，您来看李雅雯呀，我对学校熟悉，要不我领您在学校转转吧。”
　　李国赶紧摆着手“不了、不了，不误你们学习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回班里学习吧。”雯雯依然拽着父亲的手，一脸地不舍。
　　“雯雯，要好好学习，等放假了爹过来接你回家。”
　　“伯父您要走呀，我送您吧。”年轻人说完，就要帮着李国拿行李。
　　李国赶紧抢过自己的行李“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呀。”在学校门口他又嘱咐了雯雯几句就走了。
　　小伙子也很礼貌地和李国道别。
　　“李雅雯同学你好，我叫赵健。”小伙子很礼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
　　雯雯虽然不认识这个叫赵健的男生，但对刚才的事情她还是心存感激，于是也礼貌地伸出手“我，我不认识你。”
　　赵健握着雯雯的小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哦，我是二年二班，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可以过去找我，我一定尽力。”
　　雯雯听是高自己一界的学生，她赶紧缩回了手，然后低下头“刚才，刚才谢谢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班级跑去。
　　整整一节课，雯雯都心慌意乱，完全没听清老师讲的是什么，这个叫赵健的男生让她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赵健的手很大、很有力，握的自己小手有点疼，但是却很温暖、异样。父亲无数次地抚摸过她的手，但那是不一样的感觉，哥哥也抓过她的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碰过她的手，难道、难道，自己、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