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心上》安洛然

8、第 8 章

　　乔颜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环宇，只知道自己坐上车后，小吴半天不敢言语，大概她脸色实在难看。眼见小吴已经快把后视镜看出一个洞来，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疲惫地开口：“有什么事就说吧。”

　　小吴忙道：“是您母亲打电话过来，说您电话打不通，让我转告您尽快联系她。”

　　乔颜抬手捂住眼睛，升起一股不耐。

　　这个时候联系她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得知了昨天她和荣筠相亲无果，打电话过来数落她罢了。

　　她眼下根本没有精力应付母亲，将手机开了机，准备联系米莉询问她那边的情况，却在看到列表里的几个未接来电时怔住。

　　五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是她母亲打来的，剩下那两通，来自沐沐所在的幼儿园。

　　一股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乔颜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问：“请问您是乔沐一小朋友的妈妈吗？”

　　“我是，半小时前你们给我打了两通电话我没接到，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沐一小朋友今天在班上和同学起了点小争执，两个小朋友打起来了，我们得和您说明一下情况……”

　　乔颜心下一沉，拍了拍前座，“马上去朝升幼儿园！”

　　半小时后，车子在幼儿园门外停下，乔颜匆匆去到办公室，看到母亲搂着沐沐坐在那里，脚步就顿了顿。

　　“妈……”

　　徐惠闻声回头，看见她脸色一黑，斥道：“你这个妈当的可真称职啊。”

　　沐沐见妈妈来了，就挣脱了姥姥的怀抱奔向她，哽着嗓子喊了声：“妈妈。”

　　乔颜将儿子抱起，见他皱着一张小脸，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心顿时狠狠揪了起来。

　　“宝贝怎么了？”她轻轻拍抚儿子的背，柔声安慰，“别害怕，妈妈在这儿，有什么事和妈妈说啊。”

　　然而沐沐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进她怀里。

　　孩子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抱着她，乔颜一阵心疼，不舍得再继续追问，就看向母亲：“沐沐他怎么了？”

　　徐惠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你儿子？大白天手机关机，等你来主持公道，孩子早就被欺负傻了。”

　　“我……”乔颜被母亲呛到无话可说，只能按下情绪搂紧儿子。

　　“伯母。”一旁的老师尴尬地笑笑，出声解围，“小孩子之间闹个别扭在所难免，发现这种情况我们老师都会及时干预，孩子们也都不是故意的……”

　　徐惠不依，厉声道：“监控里面可是记录的清清楚楚，是那孩子先抢了沐沐的玩具，又把他推倒踢了他一脚，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不要觉得孩子小就不当回事，万一沐沐摔倒撞到了桌子呢？磕到眼睛撞到头，还会是小事吗？”

　　“是，所以我们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您和对方家长，刚刚对方家长也和您道过歉了。另一个小朋友的性格确实有些霸道，我们已经同他家长进行了沟通，以后会对他进行重点教育，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乔颜在一旁听着，当听说沐沐被小朋友推倒、还被踢了一脚后，一颗心犹如被捏碎了，疼的她差点掉下泪来。

　　她低头看了怀里的沐沐一眼，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贴在她心口，垂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失落的。

　　她抱着孩子走出去，在安静的走廊下站定，柔声问：“那个小朋友抢了你的玩具是吗？”

　　沐沐点点头。

　　“他为什么要抢你的呢？他自己没有玩具吗？”

　　“他有玩具的，但是他说要开一个恐龙乐园，让同学们把自己的恐龙都交给他。我不想和他们一起玩，没有给，他就跑过来把我的恐龙抢走了。”

　　乔颜耐心地追问：“那为什么你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呢？”

　　沐沐低着头拨弄妈妈衣服上的扣子，不说话了。

　　“沐沐不想告诉妈妈吗？”

　　好半天，沐沐才低低地开口：“我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呢？”

　　“他们嘲笑我，说我没有爸爸。”

　　孩子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朝乔颜砸下来，一股锐利的痛意瞬间席卷了她，几乎令她难以站稳。

　　将沐沐放下来，乔颜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小手，“你知道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对不对？沐沐怎么会没有爸爸呢，只是爸爸他……他……”乔颜突然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孩子的眼睛是那样明亮，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解，怯生生地看着她：“我告诉他们我有爸爸，他们说我撒谎，说我的爸爸从来没有来幼儿园接过我放学……妈妈，爸爸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不要沐沐了吗？”

　　“不是这样的！”乔颜低呼了一声，“爸爸他没有不要你！只是……只是他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不方便回来看你……你忘了他寄给你的贺卡和画册了吗？还有每次过节，爸爸都会打电话过来祝你节日快乐，你忘了吗？”

　　沐沐低下头，小声说：“可是我想爸爸……”

　　乔颜将孩子搂进怀里，强忍住汹涌的泪意，哑声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让沐沐受委屈了，都是妈妈不好……”

　　孩子四岁了，却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自己想爸爸，天知道小小的他已经藏了多少心事。乔颜的心一阵绞痛，是她做错了吗？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隐瞒孩子，可现在，她又该怎么解释？

　　“妈妈你哭了？”沐沐在她怀里挣扎，看见她流泪，小脸顿时一片慌张。是他把妈妈惹哭了吗？他伸出小手去帮她擦掉眼泪，急急地喊，“妈妈别哭！”

　　“我不想爸爸了，妈妈你别哭！别哭！”

　　多么敏感的孩子！乔颜一阵鼻酸，她抹掉脸上的泪渍，按住沐沐小小的肩膀，清晰而坚定地说：“不，你当然可以想爸爸！还有你想让爸爸回来看你的事，也是可以的。给妈妈一点时间，让妈妈去和爸爸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