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心上》安洛然

7、第 7 章

　　在商言商，他的做法虽然令人不齿，可乔氏拿了环宇最优惠的供货价却是事实，如今自然成了他拿捏她的最好砝码。至于施压的原因，彼此间心知肚明，而且寻的由头相当光明正大，这个哑巴亏，显然她是吃定了。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乔颜不由一阵气闷。

　　“就算你要调价也应该提前通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压着材料不给，一边坐地起价，程总，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程景行转过身来看她，浓眉微挑：“通知函不是已经发给贵司了吗？只要你签了字，该交付的材料自然会一分不少的送过去。”

　　乔颜忍不住冷笑：“这批材料是去年年底采购的，凭什么用新报价结算？程景行，你当我是冤大头？”

　　“我想你还没明白一点，这次的调价是环宇给贵司下达的通知，不是协商。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大可以另寻合作伙伴。”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有千斤重，压的乔颜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换合作商真有那么容易，她今天也不会来环宇碰他钉子了。谈判桌上最怕的就是明明洞悉对方的每一步棋将落向何处，却毫无还手之力。

　　这让乔颜觉得恼怒，心里就不由生出了一丝怨怼，好歹他们曾经相爱过，他真的一丝旧情也不顾，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正要发作，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以为是米莉那边有了消息，拿出手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乔颜皱着眉接起：“喂？请问哪位？”

　　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乔小姐你好，我是荣筠。”

　　乔颜微怔：“荣先生？”她下意识看了程景行一眼，背过身去，“有什么事吗？”

　　“冒昧致电希望你不要介意。”荣筠顿了顿，轻咳一声，“但是，你昨天好像落了东西在我车上。”

　　“……啊？”

　　“是一支口红。因为我的车最近没有载过别人，所以我猜应该是你的。”

　　乔颜顿觉尴尬，大概是昨天她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包里掉出来的。

　　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说：“你直接丢掉吧，只是一个小物件，没所谓的。”

　　荣筠笑了笑：“就这么丢了，不会太可惜吗？你说个地址，我让同城派送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他这般善解人意，倒令乔颜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

　　“举手之劳。”

　　于是乔颜报了地址给他，挂电话时，荣筠说：“另外关于昨天相亲的事，我已经同介绍人表明我们不合适，希望这件事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

　　挂了电话，她尚未回过神来，耳边传来一声轻哼。

　　“虽然今天并不是什么正式的谈判，但乔小姐是不是太过随便了一点？”程景行看着她手里的手机，讥讽，“和人谈判途中还不忘处理私事，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乔颜点点头，将手机关机，举到他面前，“那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程景行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她。

　　一番周旋下来，乔颜已彻底确定了他此番目的，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对面坐下来，说：“你大可不必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好了，我洗耳恭听。”

　　她故作镇定，殊不知程景行恨极她此刻的样子。她怎么可以这般毫无压力地坐在他面前同他讨价还价？她脸上甚至一丝愧疚也无，还是她断定他顾念旧情不会对她出手，所以才这般无所顾忌、姿态高傲？

　　想到这里，程景行怒极反笑：“只怕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乔颜心口猛跳了两下，端起水杯掩饰，“说说看。”

　　程景行盯着她，靠进椅背，双手交叠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给我乔氏15％的股份。”

　　乔颜手一抖，半杯水差点泼出来，猛地放下杯子，她低喝：“你做梦！”

　　像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反应，程景行面色不改，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条件是什么，至于同意与否，决定权在你。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用不着！”乔颜拍案而起，怒视着他，“这宝贵的机会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乔颜受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在门口被他一句话钉住。

　　“既然知道是宝贵的机会，就最好不要浪费。”男人的声音透着寒凉，“现在我给你机会你不要，若以后再来求我，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握住门柄的手用力攥紧。

　　脚步声渐近，程景行在她背后站定，贴近她耳边：“或者你现在向我道歉，承认五年前你所犯下的错误。我就放过你。”

　　乔颜蓦地回头。

　　他漆黑的眼底涌动着难辨的情绪，牢牢锁住她，瞳孔中映出她一闪即逝的无措。

　　距离如此之近，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乔颜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一时竟有些失神。五年前……五年前他们曾那样热烈的相爱，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她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眼底突然升起一股雾气，本能地张了张嘴：“程景行……”

　　他抬手轻触她的脸庞，将她的下巴轻轻托起，声音温柔的像一个梦：“阿颜，这五年里，你有后悔过吗？”

　　“你可曾算过，人生有多少个五年？让一个人在痛苦和折磨中渡过他本该最为意气风发的五年，又是怎样的一种残忍？一千多个无边深夜里，你有没有哪怕一次，会因为心怀愧疚而辗转难眠？”

　　乔颜神色渐变僵硬，方才回暖的一颗心迅速冷下去，紧缩成一团。

　　她扯了扯嘴角：“所以，你这是要清点我的罪状吗？就因为五年前，我甩了你？”

　　程景行脸色泛白，捏在她下巴处的手指用了力，“你怎么能那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有多恨你？”

　　乔颜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当然知道你恨我，否则你也不会对乔氏出手了，你想整垮乔氏报复我，不是吗？”

　　“没错。”他也在笑，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残酷，“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摧毁它。乔颜，我会让你后悔五年前你做出的选择，从而求我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