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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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两条鱼鱼鳞刮去，收拾内脏鱼线，清洗干净；再将鲤鱼切块儿，用盐和料酒腌制起来。不过一刻钟工夫，梨霜便完成了准备工作。
她转身朝陆粱看去，这孩子还在和那一块姜较劲。他点漆般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生姜，小刀来来回回，认真地仿佛在雕刻一件黄冻石印章。可仔细一看，陆粱手中分明是坑坑洼洼的生姜，看这个仗势，他削掉的部分怕不比留下来的多。
梨霜哭笑不得，又不忍伤害陆粱的自尊心，便走过去道：“陆粱，你已经削的差不多了，我再来削一个便好，你去帮我把葱洗了吧。”陆粱觉得有些丢脸，知道梨霜是维护他的面子，便低低地“嗯”了一声，将那形状奇异的生姜放在梨霜手里，转身去洗葱了。
待梨霜把姜分别切成姜片和姜丝，陆粱才将葱洗好，他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梨霜“笃笃”地切葱，研究梨霜的手法，毕竟下一次他不能再这么丢脸了。
待烧好灶，梨霜将姜片沿着锅子擦了几圈，放入一勺油，将鲫鱼、葱姜下锅。待鲫鱼的正反面均在滋滋地热油中变成诱人的金黄色，梨霜迅速地倒入清水，随即用木头锅盖盖住这一尾佳肴，蹲下身来控制火候。
她见陆粱聚精会神地看着她，一副“梨霜好厉害我也想学”的样子，便朝陆粱招招手，道：“哥儿过来，帮我来看看火。”
陆粱果然蹲下身来，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可亮晶晶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叫我陆粱。”谁知道陆粱蹲下身子第一句话便是说的这个。
“一时竟忘记了。”梨霜有些抱歉地说，转头看看樊娘，好在她并未注意到他们。
“陆粱，你看，现在你只要不断加柴进去，用扇子扇风，保持大火便好了。待鱼汤开了，你再慢慢地添柴，让火不至于熄灭便行，你可以吗？”
“没问题。”陆粱认真观查，觉得似乎也不是很难，便点头答应。两人分工合作，一炷香的工夫，鲜美奶白的鲫鱼汤便出锅了。
此时月上中天，水波宽阔，两艘船从远处并排航行而来，梨霜远远望去，却正是昨日她和陆粱看到的那两艘船。
樊娘只觉得这鲫鱼汤的鲜香味直直地钻入她的鼻子里，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咽了口口水，樊娘对二人道：“烧鲤鱼你们先做着，我便将这鲫鱼汤先拿进去了。”说罢，拿起汤碗一扭细腰转身离去。
徐蔺奇在船上读书，《说易》已经看了大半，然书中玄奥之处值得反复思索回味，不能心急。正思考间，一股奇异的鲜味飘来，他的肚子竟发出了轻微的“咕”声，这鲜味牢牢地笼罩住了他，竟让徐蔺奇从书本中分神出来。
好容易那香味淡下去，又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菜下油锅的脆响，一阵更为浓郁饱满的香气随即从窗子里钻进来，无孔不入似得包围住徐蔺奇，这香味中还带着呛辣之感，可想而知定是香酥可口之至的一道佳肴。
徐蔺奇的父亲任湖广按察司副使，他自幼便喜食咸香之物，方才那道鲜鱼汤尤可，这道红烧鲤鱼却让勾起了家中所尝美食的种种味道。山门万般好，唯独这吃食却着实清淡了些。
徐蔺奇推开窗门，却发现这香味正是从昨日半夜匆忙离去的船上飘来的，船头昏黄的灯光下竟是两个小少年在炒菜。心下奇怪，徐蔺奇不免在窗前多观望了一阵。却见一个强壮的男子大步走来，将刚刚乘好的红烧鲤鱼一把夺去，不耐烦地推搡着这两个少年进了船舱，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桃红色衣服的娘子。这两人的身形倒与昨夜见到的两人相仿。
这四人看上去既不像一家人，也不似普通的同舟乘客，实在古怪。正在此时，陈惺忽然推门而入，他今日换了一件石青色云纹暗花纱道袍，进门便皱眉道：“你这屋里味道实是呛人。”
“呛吗，我却觉得香得很。”徐蔺奇笑道，“你今日又来劝我？”
“那是自然的，师兄。你我虽不同斋，交情却不浅，何必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今日我这艘船上却有更有趣的东西，你若愿意，自可留下来陪我一同观赏。”
“什么有趣的？”陈惺是个性好玩乐的，听了这话兴致高了，除了书以外，竟也有徐蔺奇觉得有趣的东西？
“我们一起到船舷上赏月，如何？”徐蔺奇不急不忙地道。
陈惺心道：“这个子长，若想赶我回去直说便罢，竟拿什么赏月做借口。我今日倒就在这里不走了，看他如何是好。”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子长兄邀请，小弟怎敢不从，如此便请吧。”说罢手朝船舷上一指。
徐蔺奇也不解释，不慌不忙地便从屋里走出来，陈惺也跟着他来到了甲板上。
待梨霜和陆粱被仇方推进船舱，才发现他和薛婆子两个已经喝得半醉，牛肉去了大半，烧鹅几乎只剩下骨架，鲫鱼汤也快要见底了，许是吃得急，酱汁、汤汁还有骨头让桌面一片狼藉。薛婆子被仇方手里红烧鲤鱼的香味吸引了，未等盘子放下，迫不及待地便夹了一大筷子。
仇方朝樊娘堆出笑脸，指了指一只盛满了汤的碗道：“好亲亲，我特意为你留了鲫鱼最鲜嫩的地方呢，你尝尝。”
樊娘确是饿了，况且如今要靠在仇方身上，不免眼波流转，扯着仇方在身边坐了，两人对酌起来。
薛婆子也不甘落后，嘴里还塞着鱼肉，红着圆脸嚷嚷道：“那两个小崽子，还不过来给你们妈妈我捏肩捶背！”梨霜和陆粱无法，只得走到她身边，梨霜知道陆粱心中膈应，便担下了捏肩膀的活，让陆粱只用捶背便可。
“今日我们聚在一处，又意外得了这么好一批货，很该庆祝才是。来来来，这碗酒我全吃了！”仇方豪爽地说道，一扬脖，将一碗酒尽数干了，薛婆子和樊娘自然也凑趣，三个人倒很有些和乐的味道。
“樊娘自登船以来，便将仇郎当做终身的依靠了，仇郎千万不要负了奴家呀。”樊娘娇声娇气地依在仇方怀里说道。
“那是自然。”仇方捏了樊娘一把，又说：“干喝酒没甚意趣，樊娘你往日唱的曲儿却是好的，现下唱一个给我们听听。”
樊娘手指一点仇方，浑身恍若无骨一般倒在他身上，撒娇道：“你倒是个会享乐的。让奴唱可以，仇郎要帮奴打节奏。”
“那是自然的。”仇方哈哈一笑。
樊娘道：“那奴就唱随意唱一首‘桂枝儿’吧。”说罢清清嗓子，拿个腔调，用一把甜腻的声音唱到：“俊亲亲，奴爱你风情俏，动我心，遂我意，才与你相交。谁知你胆大就是活强盗，不管好和歹，进门就搂抱着。撞见个人来也，亲亲，叫我怎么好。”说罢便一口亲在仇方脸上。
这如黄莺般的嗓音从杉木船直传到徐蔺奇同陈惺耳朵里，陈惺俯身笑得耳朵都红了，待笑够了，终于直起身来道，促狭地朝徐蔺奇眨眨眼：“我算是明白师兄为甚不愿去我那船上听那湘娘弹唱了，敢情师兄好的就不是那一口。”
徐蔺奇也是头回听见这般胆大直白的民歌，耳朵有些发烧，心中却越发确定这艘船有古怪。徐蔺奇不发话，陈惺也饶有兴致的不肯走，两个人竟就在这甲板上继续偷听着那艘小船里传来的歌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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