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妒》冯奇

9、第八章 小话本

　　平安点头附和了几句，忠勇侯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见平安神色无异，这才放心离去。
　　忠勇侯走后，平安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莫名，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尤未察觉。

　　平安幼时失怙，由爷爷抚养长大，那些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劳爷爷为她忧心。
　　平安暗自发誓，此事必不会善罢甘休！

　　独自站了一会，平安唤来杨九嘱其盯死段雅凡，她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不可有半点马虎。
　　杨九虽有疑惑，但她向来不会违背平安的命令，领命退了下去。

　　见杨九离开，平安摸出小木匣里装着的木偶，对着木偶自言自言自语:“你真是我的冤家！”语毕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木偶。
　　天长日久，木偶的上嘴皮已经被平安摸秃了，嘴上只剩四颗门牙冷冷清清地挂在外面，使得原本就丑兮兮的木偶显得越发怪异起来了。平安语带嫌弃道：“都怪你，让我不得安生。”

　　语罢平安又暗自琢磨了一会，将整件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着想着突然又生起气来，这个太子殿下真不让人省心，勾搭乱七八糟的女人就算了，还敢给她赠诗？哼！他日自己入了东宫，定要将他关起来！

　　平安越想越气，拿起木偶，伸出食指狠狠的戳了小木偶的脑门，边戳边骂道：“叫你赠诗！叫你赠诗！”
　　戳了一会，平安看着秃了的上嘴唇忍不住有些泄气，敲了敲脑门，嘟囔道：“好烦啊！好想见到你啊！”

　　半响，平安心下又道眼下还是先把这些虎视眈眈的女人处理掉才行，免得夜长梦多。哼！说什么金童玉女才子佳人，我倒要看看谁才是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

　　姜嬷嬷见平安时而自言自语，时而皱眉、时而叹惜，又看平安反复摩挲手中木偶，心知平安定是恼怒于太子殿下，不由劝道:“小姐宽心，流言蜚语，当不得真，殿下非是不守礼法、轻浮放纵之辈，定是有人欲陷害太子！”

　　平安颇为认同姜嬷嬷的话，太子芝兰玉树、气宇轩昂，品行高洁，定是有那刁民要陷害太子！
　　姜嬷嬷见平安面色稍霁，遂再接再厉道:“殿下生来尊贵，又有逸群之才，将来还要克承大统，仅此几项便叫那些个腌臜泼皮妒火中烧，若是不让他们编排几句，只怕他们要日日食不知味，夜夜寝不能眠，小姐又何须与之一般见识！”

　　平安闻言眼睛发亮、豁然开朗，点头称是道:“嬷嬷所言甚是！”
　　姜嬷嬷见平安脸色缓和，又叹道:“只是苦了小姐，带累了名声。”

　　平安不以为然道:“此事表面上看是冲着我与段雅凡来的，可细想之下，其矛头实际是指向太子殿下，你瞧这些流言蜚语无一不夹枪带棒的指责太子行事荒唐、无太子风范，甚者无帝王之相。”

　　平安说完心下一惊，又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这事是何人所为，是众位皇子抑或是封地王爷？”
　　姜嬷嬷劝道:“小姐莫要忧心，太子聪颖，小姐想到的太子想必早已想到，只是未腾出手来逐个料理罢了。”

　　平安转念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遂笑道:“嬷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语毕又暗道她只管将觊觎太子的人收拾干净，其余诸事何需她来操心。

　　乾清宫内，听完暗卫奏报的皇帝大发雷霆，将手上奏章砸在地上，怒道:“混账！”
　　宫里伺候的小太监均是大气不敢出，纷纷跪倒在地，头恨不得贴到地板上。

　　半响，皇帝才挥手让太监宫女退下，只留了张公公在里面伺候。
　　皇帝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骂道:“无知蠢妇！朕真是高估了她！”
　　张公公依旧跪在地上不敢吭气，只觉膝盖隐隐有些酸疼。

　　皇帝又道:“也是朕愚蠢，竟被这蠢妇诓了！”
　　张公公额头汗珠子直冒，道:“请陛下息怒，以龙体为重！”
　　皇帝这才看了一眼张公公，道:“跪着作甚？起来！”

　　张公公急忙谢恩，站起来时腿酸麻的很，险些站不稳。
　　皇帝也没在意，自言自语道:“朕的爱妃真是出息了！”
　　张公公只得道:“贵妃娘娘一时糊涂……”

　　皇帝打断了张公公的话，冷笑道:“糊涂，朕看她是清醒的很！那几日无故撺掇朕说是那段家丫头不错，要朕也给瑾儿相看一个，原来准备在这挖坑等着朕呢！”
　　张公公不敢言语，小心伺候在侧。

　　原来前些日子皇帝得到消息，说是小坡县有梁国余孽出现，恐与梁国失踪的宝藏有关。
　　皇帝兴奋不已，遂派出太子将事情打探清楚。偏生那几日王贵妃日日在皇帝耳旁念叨，说是那段家丫头品行端庄、举止大方，与太子甚是相配，又说瑾儿也到了年纪，皇上可不要偏心，也要给瑾儿寻个好的。

　　经王贵妃这一说皇帝才想起先前自己因着皇后娘家日渐势大，为了遏制外戚膨胀自己迟迟不肯给太子赐婚，如今太子已及弱冠，若婚事再拖下去恐于江山不利，是时候该给太子赐婚了。

　　思来想去，皇帝还是觉得无勋贵背景的段景程等人最为安全，遂叫皇后召段景程之女入宫好生相看一番，若是合适，即可为太子良配。
　　却不想那几日段雅凡不在京城，段府只得给皇后递了折子，说是段雅凡随段家老太太出门走亲戚迟迟未归，待其归来定遣其入宫请罪。

　　段家这亲戚一走便是十数日，直至太子回宫那段老太太才携段雅凡进宫拜见皇后。

　　想到此处，皇帝越发生气，段景程这老匹夫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欺君罔上！恐那省亲是假，劫道太子是真！
　　皇帝忍不住骂道:“段景程这老匹夫吃里扒外不说，竟将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朕定不饶他！”

　　张公公观皇帝面色愤恨，急忙道:“皇上，奴才听闻段大人素来对皇上忠心，定然不敢算计太子殿下，奴才恐怕此事小人挑拨，还请皇上三思！”

　　段景程同张公公有交情，眼看着段景程要遭皇帝猜疑，张公公来不及多想便开口为其辩解。
　　皇帝闻言怒气更甚，斥道:“大胆奴才，将朕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吗？私结外臣？你有几个脑袋！”

　　张公公被皇帝这么一斥责，顿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讨饶。
　　皇帝这才冷冷道:“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张公公急忙磕头谢恩，连声道：“老奴该死。”

　　皇帝见他心烦，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张公公白着脸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内心后悔不已，暗道经此一事陛下恐对他有了微词。

　　张公公退下之后，皇帝长长叹了口气，心道也是他思量不周，那王贵妃气量狭小，满脑子只有她的昌平和瑾儿，又如何会关心太子。

　　想起张公公，皇帝心下更是烦躁，张公公是他身边伺候的老人，素来对他忠心耿耿，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不该说的话竟也说了出来。罢了，且先冷他一段时日，叫他好好反省反省。

　　却说段雅凡得了韩氏的指点，又暗中见过那人，知晓了当日御花园发生的种种细节，心念一动，略经修改后当即命人将御花园一事四下传播。

　　一时之间，流言越演越深，传着传着甚至牵扯到了宋敬之身上。说是平安之所以敢在御花园勾引太子殿下，全是因着她暗中买通了宋敬之，从宋敬之口中得到了太子的行踪，才会制造机会在御花园偶遇，伺机勾引太子。

　　更有甚者竟有人将此事编纂为话本，影射平安乃九尾妖狐托生，性淫、喜男色，每每遇见貌美男子便要上去与之攀谈，不消片刻便要引人同她做那羞于启齿之事，其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平安闻言怒气冲天，思来想去之下叫杨九偷偷买了话本藏于屋内，待夜深人静之时才拿出来躲在床上研读。读到那不可描述之事时，平安羞红了脸，捂着眼睛不敢再看，犹豫半响，只好从指头缝里漏出些许缝隙偷偷将它看完。

　　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平安心中又羞又恼，这些人的目标恐不单单太子，就连敬国公一家也牵扯其中。这宋敬之一家是何种身份，岂会被平安随随便便买通？

　　李嬷嬷得了皇后的令牌出宫后，避开众人径直来了忠勇侯府上。
　　忠勇侯正在听手下人禀告查到的消息，听管家说李嬷嬷过来了，随即放下手中事物叫管家将人迎进来。

　　“老奴见过侯爷。”李嬷嬷行了个礼，恭敬道。
　　忠勇侯道:“嬷嬷不必多礼，请旁边就坐。”话音刚落，已有丫鬟奉茶上前。
　　李嬷嬷到一旁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瞒侯爷，奴婢此次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前来同侯爷说声抱歉。”

　　忠勇侯不动声色道:“老臣惶恐，敢问嬷嬷，娘娘的意思是？”
　　李嬷嬷道:“皇后娘娘口谕，因本宫疏于管教，致使宫人私通外人，累及侯府小姐名声，本宫心中委实难安，还请侯爷莫要介怀！侯府小姐一事，本宫委实抱歉。”

　　忠勇侯吃了一惊，急忙道:“娘娘言重了，是要折煞老臣啊！”
　　李嬷嬷笑道:“侯爷多虑，侯爷明白娘娘一片苦心就好。”

　　顿了顿，李嬷嬷又道:“娘娘要奴婢转告侯爷，侯府上的小姐是个好的，娘娘见着十分欢喜。”
　　忠勇侯无话可接，只得赶忙谢过皇后恩典。

　　李嬷嬷起身福了个礼，又道:“娘娘口谕已达，老奴不便叨扰，这就告辞了！”
　　忠勇侯又遣人将李嬷嬷送出门外。

　　待李嬷嬷一走，忠勇侯沉下脸来，皇后打一个巴掌又给一颗甜枣，说什么喜欢平安，不过是想把侯府当枪使罢了。
　　忠勇侯叹了口气，罢了，左右平安要嫁给太子，即便是当一回枪又能如何，总不好与皇后翻脸。